035 小膳房
?有邵嫣然和衛曦月的幫助，顏文臻進宮毫無懸念。皇后娘娘嘗過衛曦月送進宮裡去的紅糖玫瑰酥之後便叫衛曦月把人送進宮裡來，旁邊的大太監勸了兩句，差點挨板子。
然也正因爲這樣，顏文臻一進御膳房就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滿。御膳房裡這些人都是洗擠破了腦袋才擠進來的，哪有想她這樣來的輕輕鬆鬆，連個考覈都沒有，只被宮嬤嬤檢查了一遍身上的夾帶就進來了？別說尋常的御廚了，連御膳房大總管張瑞祥心裡都不痛快。
“陳姑姑，這個廚女就交給你了，這可是皇后娘娘的人，你要好好地安排她。”張瑞祥對一個五十來歲的老廚娘說道。
“大總管放心，奴才明白。”老廚娘福身應了一聲，又轉身對顏文臻說道：“你跟我來吧。”
顏文臻福身想張瑞祥告辭，方跟着陳姑姑去後面落腳。老廚娘帶着她進了一個偏僻的小院子，推開院子裡的南房屋門，說道：“你以後就住這兒吧，自己打掃打掃。旁的廚娘都是四個人擠在一起住的，你是皇后娘娘懿旨招進宮裡來的人，張大總管也吩咐了，對你要另眼相看呢！”
看了看滿屋子的灰塵和蜘蛛網，顏文臻福了福身：“謝姑姑照顧。”
老廚娘又道：“行了，我還忙着呢。你自己收拾收拾吧，等會兒我叫人給你送被褥來。今天你也累了，就不用去膳房當值了，嬰兒一早卯正初刻去點卯，可別忘了。”
“多謝姑姑提點。”顏文臻又福了福身，看着老廚娘出去之後，才把隨身的包袱放到門口，起身去找了把笤帚進來打掃。
晚飯時分，果然有個小宮女抱着兩牀被子給送來，然而卻透着一股黴味，顏文臻撲在牀上便覺得滿屋子都潮乎乎的，於是無奈的嘆了口氣，拿了一件外袍直接去門檻上坐着，反正她今夜也沒有睡意。
第二日一早，顏文臻打了半桶冷水洗了臉，換上御膳房廚娘的衣裳去點卯。
自此開始了她廚役的生活，每天擇菜，打水，洗菜，洗碗……進宮半個月，她就沒摸過菜刀沒近過炒鍋，完全一個粗使的宮女。
這日顏文臻正拎着一桶水從外邊進來準備洗菜，忽然有個小太監連滾帶爬的跑進御膳房，朝着裡面喊道：“大總管！大總管！快……快去！”
“怎麼了這是？”張瑞祥從屋裡出來，驚訝的看着小太監，“是皇后娘娘怎麼了嗎？”
“不，不是皇后娘娘，是大長公主沒了！”
顏文臻手裡的水桶‘咚’的一聲掉在地上，水灑了一片。
“大長公主沒了？！這什麼時候的事兒啊？”張瑞祥也很是吃驚，“那皇后娘娘怎麼樣？”
“消息剛傳進宮裡來，皇后娘娘着急出宮，一不小心摔了一跤暈過去了，鳳章殿傳了太醫，皇上也過去了。咱們御膳房要有個準備啊！”
“準……準備？是，是得好好地準備一下。”張瑞祥一時慌張的環顧四周，忽然看見顏文臻，忙道：“你還愣着幹什麼？你不是皇后娘娘點名要進宮裡來的人嗎？趕緊的換身衣裳去鳳章殿的小廚房候着！”
“是。”顏文臻忙牽着袖子擦了擦眼淚，彎腰拎了水桶下去了。
對於大長公主，顏文臻的心裡有一種特別的情愫。雖然從未見過她，但卻從小聽着她的事情長大，祖父和顏家多虧有她的庇佑，在自己最難的時候也是她的孫子幫了自己。如今她人卻已經駕鶴西去這，份恩情就永遠沒有機會報答了。
皇后娘娘懷孕了，皇后娘娘因爲大長公主病逝的事情不小心摔了一跤，動了胎氣！
皇上大怒，皇宮要大開殺戒了！
張瑞祥不是傻瓜，自然知道這時候怎麼做才能保住自己大總管的位置。所以在顏文臻回房收拾了隨身的東西和其他三個廚娘一起過來聆聽大總管訓示的時候，張瑞祥把其他人都打發出去，單留下顏文臻一個人說話。
“文臻哪，這些日子你在咱們御膳房受累了。”張瑞祥十分客氣的說道，“也是我照顧不周，你看看御膳房這一大攤子事兒，上下二百多口子人，我這也是忙得腳不沾地的，疏忽了。你可別怪罪啊。”
“大總管這話文臻可不敢當，文臻入宮以來承蒙大總管照顧，心裡感激不盡呢。”顏文臻忙道。
“你這孩子真是懂事。”張瑞祥笑呵呵的說道，“你去皇后娘娘的小膳房當差呢，是好事，但也不一定是好事，你明白嗎？”張瑞祥又問。
顏文臻欠身應道：“是，文臻明白。”
“明白？那你說說看。”張瑞祥說道。
顏文臻輕輕一福，朗聲說道：“能伺候皇后娘娘，是文臻前世修來的福分，所以這是天大的好事。但若是文臻玩忽職守不能好好地服侍皇后娘娘，不僅會自己粉身碎骨死無葬身之地，還會連累御膳房這上上下下幾百口人以及大總管，所以也不一定是好事。大總管放心，文臻一定會謹慎小心的當差，不會讓大總管爲難的。”
“好！果然是個靈透的好孩子。如此你就去吧，你的來歷我也聽說了，你將來飛黃騰達了，可別忘了咱們。”張瑞祥笑呵呵的說的。
“文臻時刻記着大總管的教誨。”顏文臻低頭說道。
“好，時候不早了，皇后那邊需要得力的人伺候，你跟着陳姑姑快些過去吧。”
“是。”顏文臻應了一聲，轉身出去。
鳳章殿的小廚房長年忙碌，皇上疼愛皇后，皇后又對飲食特別挑剔，御膳房做的東西大半兒不和皇后的口味，所以皇后的膳食藥餌基本都在小膳房裡預備，而在小膳房裡當差的人也都是皇后親信，外人基本進不去。
這次顏文臻和其他三個廚娘被張瑞祥送過來也不過是面上的事兒，陳姑姑來鳳章殿見着徐嬤嬤，行禮後，賠笑道：“皇后娘娘懷了身孕，飲食藥膳自然要更加精心調製，張公公說怕嬤嬤這裡人手不夠，所以精心挑了幾個心思伶俐手腳乾淨的廚娘來給嬤嬤調教使喚。”
徐嬤嬤看了看顏文臻四人，點頭道：“好，剛好小廚房裡忙不過來呢。你們四個就留下來吧。”
“是。”顏文臻和其他三個廚娘一起福身應道。
陳姑姑便道：“那奴才先回去了，嬤嬤若有吩咐，只管叫人來傳奴才。”
“你去吧。”徐嬤嬤擺擺手，等陳姑姑離去之後，方仔細打量顏文臻四人，因問：“你們四個都叫什麼名字？之前在御膳房都做些什麼事情？”
四人各自回說一遍，有善甜品點心的，有善藥膳的，還有善湯品的。輪到文臻時，她只報上自己的姓名，對於擅長之事並沒說。
“你擅長什麼菜色？怎麼不說？”
顏文臻還沒說什麼，旁邊的一個廚娘替她回道：“回嬤嬤，文臻在御膳房的這些日子一直都是擇菜打雜。”
“雜役？”徐嬤嬤皺眉道，“張瑞祥這老東西真是糊塗了！”
那廚娘自知說錯了話，忙住了嘴低下頭去。顏文臻卻暗暗笑這廚娘的愚蠢，只知道登高踩低，卻忘了言多必失。一不小心多了嘴，先把御膳房的大總管給得罪了。
徐嬤嬤又看了一眼顏文臻，說道：“我怎麼聽你的名字如此耳熟？你一個御膳房的雜役，我在何處見過你？”
“回嬤嬤，奴婢並沒緣分見過您。”顏文臻福身道。
“嬤嬤，這顏姑娘是寧侯府曦月姑娘推薦給皇后娘娘的。”旁邊的櫻桃兒小聲提醒道。
“我就說這名字怎麼耳熟！”徐嬤嬤嘆道，“當日孫總管還爲了這丫頭差點被皇后娘娘打板子呢！”
櫻桃兒笑道：“可不是嘛。”
“行了，你們幾個也別站着了。都下去忙吧。”徐嬤嬤朝着四個人擺擺手，又喊住顏文臻：“你留下。”
“是。”顏文臻忙又轉身回來。
徐嬤嬤也沒工夫廢話，直接問道：“皇后娘娘這會兒還睡着，等會兒醒了肯定會餓的。這幾日小廚房裡預備的膳食都不合娘娘的脾胃，你可有什麼好法子？”
顏文臻想了想，說道：“這個時節剛好有新鮮的蓮藕，嬤嬤不如叫人選上好的蓮藕兩塊，收拾乾淨了切塊然後用石臼搗成泥，再把糯米和小米浸泡後搗碎，和這蓮藕泥一起加冰糖用砂鍋燉成粥，煮熟的藕性味甘溫，能健脾開胃，益血補心，故主補五臟，有消食、止渴、生肌的功效。最適宜此時給娘娘食用。”
“極好。”徐嬤嬤點頭讚道，“你這就去做吧，讓櫻桃兒給你打下手。”
“是。”顏文臻福身應了一聲，和櫻桃去忙活了。
徐嬤嬤看着顏文臻的背影，又對旁邊的一個宮女說道：“你多留意一下，看看這丫頭的品性如何。”
“是。”宮女福身應了一聲，又道：“奴婢覺得應該是不錯的，畢竟是寧侯府的衛姑娘舉薦的人。”
徐嬤嬤皺眉道：“那嘉和樓的名頭我也聽說過，皇后娘娘也喜歡他們的菜色湯品和點心，但這畢竟是宮裡，還是小心爲上。”
宮女忙應道：“姑姑說的是，奴婢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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