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錦藍心神不寧,她垂眸盯着自己的腳尖,眼中嫉妒跟瘋狂在翻滾着交織着。
她不明白,爲什麼花錦程的身邊總是有那麼多的人圍繞,她不明白,爲什麼對方什麼都不做,就能讓那麼多的人將愛慕的目光放在她身上。
李烈是這樣,雲修寒也是這樣。
花錦藍想到雲修寒,心神便有些恍惚。
那張臉,簡直就是上帝完美的作品,一舉一動之間,盡皆尊榮,可是她知道,那種人自己是絕對攀不上的,但正因爲知道,她纔不甘心,因爲她想不明白花錦程憑什麼能那麼平和的站在那麼尊貴的人身邊。
花錦程進了馬車,臉上的笑容便倏地消失了,她擡手揉了揉額角,臉龐隱在了一片暗處。
“生氣了?”雲修寒心疼的問道,“不然咱們出去避避?”
“沒有。”花錦程搖頭,“只是覺得有些心寒而已。”
“他還是很疼你的。”雲修寒自然知道花錦程的意思,若是花榮在乎着花錦程,若是維護着花錦程,錦園如今就絕對不會變成那種模樣。
堂而皇之的佔據了主屋,一來便將主屋的擺設都動了,花錦程的小書房被改成了會客廳,臥房裡也被改動了一些,甚至就連牀幔都換了新的。
雲修寒收到手下的消息的時候就恨不得立刻衝過來,但他還是忍住了,只是心底給葉麗棠狠狠的記上了一筆,就等有機會新賬舊賬一起算。
花錦程靠在車壁上閉目養神。
雲修寒怕人磕着了,所以就將她攬進了懷裡。
熟悉的冷香鋪面而來,心中的煩躁跟悲哀好似在瞬間也散了一些。
花錦程緩緩的吐出了一口氣,並未起身,“修寒,我家裡的事情,我自己解決。”
“我知道,不會插手的。”雲修寒低聲說道,心頭並沒什麼不悅,他喜歡花錦程,自然也就會尊重她的一切想法,“很累嗎?”
“嗯。”花錦程閉上了眼睛,她想,就讓自己任性一次吧,“雲錦閣要開業了,到時候錦雲坊的生意勢必會受到一些衝擊,江城縣那邊的事情你覺得還順利嗎?”
“你認爲呢?”雲修寒並沒有直接說自己的意見。
“那個地下賭場,我想再加一項。”
“什麼?”
“賭石。”花錦程沉聲說道,“後山咱們不缺,有你坐鎮,沒有人會討什麼便宜,關於門路,錦墨早年走南闖北,也認識了不少人,所以貨源也完全不成問題,如今缺的就只是找負責人了,你有什麼推薦嗎?”
“聞人不錯。”雲修寒道,“不管是智商情商還是武力值,都挺高的,他暫時看着,等穩定下來之後再回來變成,讓石時幫他。”
“我也是這樣考慮的,那麼他們那邊就由王爺去說吧。”花錦程喃喃低語,今天不過就是幾個時辰的功夫,她就覺得身心俱疲。
回了王府,花錦程就先去見了太皇太后,跟老人家說了一會兒話,心中的冰冷被暖意侵蝕,她這纔回了自己的房間。
明明這裡才應該是陌生的地方,但比起錦園,花錦程卻更喜歡晉王府。
花錦程躺在牀上,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本來一夜無夢,但清晨的時候,她卻是被突兀起來的一場噩夢給嚇醒了。
一聲尖叫傳出去好遠,外面守着的人立刻破門而入。
“沒事。”
花錦程的聲音顫抖着,她彎起了雙腿,將臉埋在了臂彎中,無神的撐大的雙眸之中盛着慢慢的恐懼。
“錦兒……”
恰好過來的雲修寒連忙將人摟在了懷裡,衝着木易之他們使了一個眼色示意人退下。
“做惡夢了?”他柔聲問道,手指一下又一下的在她的後背上輕撫着。
花錦程緊抿着有些發白的脣瓣沒有吭聲。
雲修寒也沒有多說什麼,低聲吩咐靈雪去端水給花錦程洗漱,然後自己則是柔聲說着曾經見過的風景。
從北地說到南邊,從東邊臨海說到西北荒漠。
有銀裝素裹雪覆百里的壯觀,有奼紫嫣紅百花爭豔的奪目,有黃沙漫天馬革裹屍的悲壯,有大浪拍岸捲起千堆雪的豪邁。
花錦程的心神慢慢的被雲修寒講述的事情所吸引,連帶着,心底的那種恐懼反倒是淡了不少。
穿衣漱口淨面梳妝。
花錦程就像是一個瓷娃娃一樣任由雲修寒伺候着,沒有說什麼,也沒有做什麼,那副呆滯的模樣讓雲修寒滿是憐惜跟恐懼。
梨兒看着花錦程的模樣默默的抹着眼淚,只有最初跟着她的人才會知道她的這副模樣是多麼的讓人悲傷。
梨兒一點都不想自家小姐再變成這副樣子,好不容易活的更像是一個人了,爲什麼還要回到過去那副樣子呢?
“將早膳端進來。”雲修寒低聲吩咐着,他扶着花錦程坐在了凳子上,眉頭微蹙。
“我做夢了。”花錦程垂眸看着自己的指尖,“本來已經快要被遺忘的事兒,很久很久以前的一場噩夢。”她低喃着,雙眸輕輕眨動,淚珠倏地落下,直直的砸在了手掌上。
“那是過去的事兒,不是你的現在,也不是你的未來,錦兒。”雲修寒握住了她的手,“一切還有我。”
花錦程擡眸看着他,通紅的眸子裡淚珠滾落。
雲修寒心中一揪,伸手將人摟進了懷裡,取了大氅將人裹上,然後半抱着人就出了門。
“公子。”梨兒詫異的喊了一聲。
雲修寒頭也未回,去馬廄牽了一匹馬,策馬而出。
時間還早,街上的人也自然不多,再加上馬速太快,馬背上的人也被人看的不太分明,所以誰都沒有意識到那兩個人究竟是誰。
馬兒出了城門,一路向東,迎面而來的風讓雲修寒覺得有些冷,但他卻依然策馬狂奔着,速度沒有絲毫減慢。
花錦程側坐在馬背上,臉緊緊的埋在了雲修寒的懷裡,冷香瀰漫,讓她也慢慢的冷靜了下來。
“去哪兒?”她啞着嗓子問了一句,略微有些不好意思。
“到了就知道了。”雲修寒湊近了她耳邊,低聲說了一句,然後便將人摟緊,不再多說什麼了。
差不多過了一炷香,馬兒方纔停了下來,雲修寒抱着人從馬背上一躍而下。
冷風本刺骨,但花錦程卻感覺不到多少的寒意。
她垂眸看着腳下凸出來的岩石,一些不太好的記憶瞬間將人席捲,她下意識的抱住了雲修寒的腰,緊緊的貼在了他的身上,“我絕對不要再跳崖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