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白馬酒店回來後的第二天一早,廣平公主就派了車馬前來接宇文玉波回府,來的馬車沒有停在正門前,而是一輛簡易的兩輪馬車也沒有公主府的標記,一個老車伕,一個婆子一個侍女。宇文玉波沒有當面和易風道別,甚至連書信也沒有留下一封,就如她悄悄的來,此時她一樣悄悄的離去。易風聽到下人稟報趕到梅園時,那裡一切如故,滿園綻開的紅梅,可林間的那座小院裡卻沒有了那個灑脫的女孩。
站在庭院裡,易風不由的想起昨晚上回來時,路上馬車廂裡她哭的傷心,淚水沾溼了自己胸前的大片衣襟。更想到後來他伸手拍着懷裡的她低聲安慰,她卻突然擡頭,玫瑰花瓣一樣的紅脣一下子印在了自己的嘴脣上。現在想來,那是一個糟糕的開始,如果當時他推開了她,也許後面一切都不會發生了。可是當時不知爲何,也許是因爲喝了些酒,也許是因爲當時對她的那份說不清道不明是安慰還是喜歡的什麼感覺,總之他推了推,她如八爪魚一樣的纏緊着自己,那還帶着淚痕的臉龐上,那雙迷人的心眸裡透露出的卻是一股迷醉和瘋狂,她那般的大膽火熱,甚至就如同是一隻兇猛的母豹子在捕獵一樣,死死的撲倒他,按住他,纏住他,然後撕咬他。
他推的越厲害,她撕咬的也就越厲害,那吻如急風暴雨,甚至不像是吻而倒像是啃。
易風也沒明白,自己後來爲什麼沒有繼續堅持開她。以他的力氣,就算喝了酒。可真要想推開她,並不是問題。也許自己爲她的瘋狂所觸動。或許是其它的什麼,總之他最終鬆開了手。甚至漸漸的摟住了她,先是摟着她的背,然後是摟着她的腰,最後他開始迴應她的吻。他的吻技嫺熟,完全不是她那種啃咬能相提的。他吻住她的脣,舌頭靈活的橇開她的脣舌,然後纏繞上她的香舌......
她醉了,她迷醉了,她顫抖了。
只是一個長長的溼吻。居然就讓她顫抖戰粟,她喉間發出低沉的吼聲,背開始弓起來,全身僵硬,然後便如水一樣的攤軟下來。
易風沒有想到她居然是這樣敏感,居然一個吻,她就已經高c了。如果當時易風能冷靜下來,也許這事情還好。可是當時的他,已經被宇文玉波挑-逗刺激的興奮起來。在酒精的作用下,他根本不可能停下來。宇文玉波如同一隻可憐的羔羊一般躺在車廂裡,眼神迷離的看着易風低吼着噴着酒氣,一件件的解開了她的衣服。馬車在夜幕下徐徐行駛,馬蹄敲擊着坊間街道的石板上發出清脆的答答聲,爲車廂裡那一對男女掩護着...
雲收雨歇。暴風遠去的時候,易風清醒了許多。他發現宇文玉波眼色中也褪去了那份瘋狂和迷醉,剩下的只是一種說不清楚的神情。兩人都沉默着。沒有誰說話,易風開始後悔。
男人總是之樣,激情一起來,能夠不管不顧,天塌下來也不怕。可等激情一消退,理智也跟着回來了。這個時候,他們多半就要後悔了,易風也並不例外,他開始後悔了。他這時開始考慮後果了,宇文玉波是他的表妹不是他的妹妹,按照他那個時代雖然屬於不允許結婚的三代內近親,可在這個時代裡,他們之間本身是沒有問題的。但問題是,他當初選的是李麗儀而不是宇文玉波,現在馬上就要迎娶李麗儀了,他卻和她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這事除了天知地知,就只有你知我知,我不會說出去的,也不會要你負責的。”沉默中,玉波開了嘴,聲音帶着些嘶啞也疲憊。
聽了這話,易風的心裡確實鬆了一口氣。可另一面,她越是這樣,他心裡越是感覺愧疚。男人有時總這樣犯賤,好比家裡嬌妻美妾,卻偏偏還要招惹別的女人。可等那時,如果女人要纏着男人,他就又會嫌煩,巴不得馬上甩脫她。可萬一女人不要他麻煩,他們卻又反而犯賤,反倒捨不得那個女人了。易風現在就是如此,他覺得她說的雖然是最好的結果,可他又不願意接受這樣的方式。
“不要這樣說。”
“那你是要娶我嗎?”宇文玉波反問。
易風啞口無言,這個時候他還能反悔與李麗儀的婚事嗎?先前就是因爲紅拂的事情,讓楊堅把他的婚事提前了大半年時間。而且那天皇帝問起宇文玉波的事情時,他也是明明白白的說了沒有私情。可現在,才過了幾天,他就要悔婚,還是因爲宇文玉波,這個事情會有什麼樣的結果?先會傷害李麗儀,然後得罪襄國公主和李家,另外最重要的是會讓楊堅對他失望。這是一個簡單的算術題,易風不可能那樣做。而且他覺得自己和宇文玉波之間,也並非真的就是什麼至死不渝的愛情了,那頂多算是有些好感的一夜-情吧。放在後世,這種行爲雖然不說是適當的,但肯定是很普遍的。可若放在這個時候,卻又不一樣了。他一時左右爲難,難以回答。
宇文玉波笑了,只是笑的有些複雜,她似乎早就料到了這個結果。不過讓她自己有些意外的是,她的心裡此時並不怪易風,甚至對他反而更多了幾分感情。“謝謝你這些天的收留招待,也謝謝你今天晚上請我吃飯,更謝謝你剛纔給我的。這事我不會怪你,我也不會怪我自己,這是我自己想要的,就是這樣。就當是一場夢好了,發生在滿是星星的夜晚,等天一亮,一切便結束了。”
“就這樣當什麼都沒發生過?”這個時候,易風反而倒沒有宇文玉波那般的灑脫了。
“就這樣,人都會有做夢的時候,但天亮後就得從夢中醒來。知道分清夢與現實。”說這話的時候,她很冷靜。
易風不知道該說什麼。怔坐在車廂,一路沉默到了王府。
宇文玉波回到梅林的院子。立即叫侍女燒水,然後把自己浸在了大浴涌裡。浴桶下有一個專門的火竈,天冷的時候可以直接生火加熱,保持水溫。柴火在爐竈裡發出清脆而又單調的嗶剝聲,使的房間裡顯得越發的靜謐。
水漫過宇文玉波曼妙而又健康的身段,她把頭髮解開就那樣溼漉漉的散着,頭靠在浴桶一頭一動不動的躺着,兩眼盯着對面被熱水的霧氣瀰漫了的鏡子,陷入了沉思。
自己一心爭取。可卻得不到。表妹素君只是坐着,反而卻得到了。
這算什麼,自己和須彌表兄,難道真的就是有緣無份嗎?
今天發生的這一切,究竟又算是什麼?自己現在該怎麼辦,是拿着這個做依持,去告訴母親然後告訴皇帝皇后,讓他們爲自己出面,讓須彌改娶自己嗎?她相信。如果她真的這樣做了,她有很大的把握相信,皇帝皇后也許會讓須彌娶自己的。可自己這樣做,確實能嫁給須彌表哥。但以後呢。她這樣做了,須彌表哥會高興嗎,素君會高興嗎。甚至皇帝會高興嗎?也許這件事情中,她不會受到什麼傷害。但須彌可能會受到皇帝的嚴厲懲處。
她在心裡問自己,真的要這樣做嗎?心裡頭一個聲音告訴自己。自己的幸福得自己爭取,既然你今晚上都敢那般大膽,爲什麼到了現在你反而退縮了。你難道要把自己喜歡的人拱手讓給別人,自己卻要嚥下這苦果,去嫁給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嗎?
可另一個聲音又在耳邊響起,你不能這樣做,爲了自己,就不顧別人。今晚的事情本來就是自己主動的,如果自己拿這個做手段要挾須彌,最後就算嫁給了他,但以後的生活能幸福嗎。而且,如此一來,不但傷害了素君,而且說不定就會毀了須彌。
這一個晚上,宇文玉波天人交戰,心中有兩個想法反覆的鬥爭着。
一夜無眠,直到天亮,當侍女稟報說廣平公主派了車馬來接她回府時,她終於下定決心,離開這裡。就如她昨夜對他說的那樣,就當那是一個夢,當天亮以後,夢就該醒了。
她沒有去向易風辭別,也沒有留書信,她怕自己見到她後,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又會改變。
回去這天,是正月初七。
當天,皇帝下詔,正月初八皇孫趙王楊林將正式迎娶襄國公主之女河陽郡公主爲趙王妃,而同日,皇孫河南王楊昭將正式與廣平公主之女臨洮郡公主訂婚,另外,長寧王楊儼則正式與民部尚書韋師之女訂婚。爲示皇恩,皇帝還下詔當日大赦天下,除十惡不赦之罪不赦之外,餘皆在大赦之內。
一天之內,一位皇孫娶妃,兩位皇孫定婚,這對朝廷來說也是極爲重大之事。而皇帝於這一天,還特別宣佈大赦,更顯著重。是將三位皇孫的婚事,與立國、登基、冊封皇后、太子、改元等重大典禮相提了,因爲基本上朝廷也只有在這些時候纔會下達大赦天下的詔令。
不過易風聽到這封詔書的時候,心裡卻是有些說不出的煩悶。他沒有想到的是,玉波會嫁給楊昭,而且還是在這個時候。他拿不定這究竟是廣平公主和李家替她作主逼她接受,還是她自己的決定。但不管是什麼情況,事情到了這一步,已經如同潑出去的水無法挽回了。
他想要去找她當面問個究竟,可最終他沒有去。
初八,易風的婚禮如期舉行。
這場婚禮十分隆重,由太府寺少府寺外加禮部三家聯合主辦,皇帝皇后率百官親自駕臨恭賀這對新人,整個京師都爲他們的婚禮而慶賀歡呼。黃昏之時,易風騎馬帶着龐大的迎親隊伍前去襄國公主府迎接接人。
一路上,易風並沒有半點興奮之情。對於易風來說,這已經不是他在這個時代的第一次婚禮了,而是好幾次了。雖然按這個時代的觀念,只有娶妻子的時候才叫婚禮,其餘的是不叫婚禮的。對有身份點的妾侍叫納。而對身份低些的妾侍甚至直接叫買。可不管納妾還是買妾,她們都不能舉行這樣正式的婚禮。三書六禮不是妾能得到的禮儀待遇,就好比這個時代的良賤不婚一樣。一個自由民是不能娶賤籍奴婢爲正妻的,如果犯了,那就得被流放充軍,還要被宣判婚姻無效。
高淺雪曾是易風的正妻,但當時時間匆忙,而且他是以入贅的形式進高家的,因此當時的婚禮也很簡便。而這次迎娶李麗儀,這用的是皇家的禮儀排場,不可同日而語。可易風的心裡卻再沒那種娶妻迎親的感覺了,特別是眼下。
一切都按着禮部官員的流程安排儀式規矩,易風表面上帶着春風般的微笑,心裡卻冷漠的很。進公主府,接人,然後帶新人回府。
天昏暗下來後,穿着結婚禮服的易風和李麗儀,男的大紅女的碧綠,在皇帝皇后以及百官勳戚們的見證之下。行禮。
“禮畢,新人送入洞房!”司儀拖着長長的嗓音喊道。
易風和李麗儀牽着一根紅婤,一同進入洞房。
與李麗儀的新婚之夜,易風雖然沒有全神投入。但沒有把心事放在面上,而且憑着兩世爲人以及多次娶妻納妾的經驗,讓李麗儀對這一晚上非常滿意。她感受到了夫君的體貼與溫柔呵護。李麗儀是一個很傳統的女子,在閨閣中時。學習琴棋書畫,女紅針紅。並不喜歡在外面拋頭露面。而且她性子溫柔,對於丈夫易風,也十分的滿意,覺得夫君英雄了得,能文能武,特別是高貴的身份和英俊的外表以及那勃勃才氣之下,竟然還有一副極爲難得的溫柔和體貼。對於這樁婚事,她沒有半分不滿意的。皇帝讓她們提前半年多完婚,她心裡反而很是高興。
在新婚之夜,將自己最珍貴的東西交給了他,也把自己的心隨着一起交給了他。
早上醒來之時,她發現新婚丈夫正側臥在一邊,手支着腦袋盯着她看,她一下子就臉紅了起來,如同受到了驚嚇的小鹿。她還是頭一次在早上醒來睜開眼睛時,看到的是一個男人的目光,還有一個強健男人的果體。
“夫君已經醒了,現在什麼時候了?”她有些羞澀的說道,昨天晚上又緊張又激動,然後被他帶着欲死欲仙,頭一次體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愉悅,知道了什麼叫女人的幸福。不過新婚的第一夜,愉悅的同時也太累了,沒想到婚後的第一早上,竟然就是丈夫先醒。
“天還剛亮,你可以再多睡會。”易風低頭在她額頭輕吻了一下。這個很普通的動作,卻讓李麗儀大爲羞澀,一時之間,她還有些難以適應一夜風雨聲,處-女變大嫂的變化。
易風雖然覺得和李麗儀的婚姻只是一樁政治聯姻,但他並不會就因此慢怠她。哪怕是政治的聯姻,可既然已經成婚了,那麼該有的體貼和溫柔就都應當體現出來,這對他來說,是基本的禮貌。不過在李麗儀的眼中,這些有些過份的親密,卻應當是恩愛夫妻纔有的表現。丈夫的這一大早的溫柔表現,她視爲是丈夫對自己很滿意與喜歡,她心裡如同吃了蜂蜜一樣甜甜的。
這個時候她馬上想起,上元節後,丈夫就要返回幽州了,而她,卻要留在京師。想到這裡,她心裡莫名的有些悶悶不樂。
下午的時候,諸多公主一起前來府上,爲剛成爲新婦的李麗儀做些指導,昨天剛與楊昭訂婚的宇文玉波也在其中。易風找了個機會,向她使眼色約她說話。可宇文玉波明明看到了,卻只當是沒有見到一樣,易風有些失落的離開了。
晚餐的時候,李麗儀一面爲易風倒酒,一面跟他說些下午與諸公主們之間的閒聊話題。“夫君你知道嗎,玉波姐姐與河南王的婚期已經訂下了,就在三月三日,離現在只有不到三個月時間呢。聽三姨母說,本來河南王那邊是打算等秋後迎娶過門的,可玉波姐姐卻主動提出想盡快完婚,還說越快越好,最後宇文姑父就選了三月三這個日子跟晉王提了,晉王也願意早點迎新人過門,這事就定下來了。”
“哦,是嗎?”易風聽到這個消息,手中切肉的刀頓了一下,然後語氣很平靜的回道。
李麗儀點頭,“是啊。我今天還聽大姨母和五姨母講,陛下打算等河南王與玉波姐姐三月三完婚以後,就要讓河南王出鎮秦州總管,據說陛下有意把秦州總管設爲朝廷第六大總管府,將隴右河西一十八州盡由他鎮守,聽說到時陛下還有可能加封河南王爲國王。”
這個消息倒是大出易風意料之外,他不由的皺眉沉思起來,楊昭現在是新上任不久的內史令,雖然說這個宰相當的有點名不符實,但怎麼說也是三省之一的內史省的長官,是實實大大的宰相之位啊。這個時候出鎮秦州,做大隋第六大總管,那誰來接替他做這個內史令呢。
沒等他問,一邊的李麗儀倒是很主動的替易風說出了答案,“聽大姨母和五姨母的意思,陛下有意要讓五姨父當宰相,做內史令呢。”
李麗儀的大姨母五姨母就是易風的大姑母樂平公主和五姑母蘭陵公主,她們兩個是諸公主中最得皇帝皇后寵愛的公主,而五姑父則是當朝兵部尚書柳述。這既然是從她們口中透露出來的消息,那看來還真的很有可能。不過如果柳述當了內史令成了宰相,而楊昭又做了秦州大總管,只怕這朝中的局勢更加的不明瞭。易風搖了搖頭,越發的感覺楊堅帝王心術的厲害,那一手平衡手段玩的高明,不過這卻也越發的讓他堅定了早點離開京師的打算。
楊堅已經讓楊昭和他這樣的年輕皇孫以及女婿柳述等一干人出任宰相這樣的要職了,這已經是個相當危險的信號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