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方纔明明挨都沒挨着那女娃娃,說哭就哭了起來,哭的那般震天響,不知道的還以爲自己對這小孩怎麼樣了。
而蘇婉容一接過去呢,說不哭就不哭了,看看笑成那個樣子,哪裡像是出了事的模樣?
蘇適雯覺得此事一定有蹊蹺。
哪裡有那麼巧合的事情呢。
一個還在喝奶的娃娃罷了,她懂什麼。小孩子驕縱不懂事,一定是大人教出來的。
什麼人湊近了都沒有關係,唯獨她湊近了,鬧出這等動靜。
“有些話說了娘娘怕是不愛聽。小孩子都是不懂事的,可做大人的總是得好生管教。不然長大以後,沒得養出來小家子氣候。”
其實這樣的話,原不應該蘇適雯來說的。可她實在是有些氣不過的。臉陰沉沉地看着蘇婉容懷裡抱着的胖乎軟糯的女娃,心中愈發不喜。
就望向蘇婉容,語調不輕不重地說道:
“今日是我也便罷了,我畢竟也算得上這小公主親姨娘了,自然不會計較什麼。只小公主這般脾性,往後若是衝撞了其他什麼貴人,總歸是不太好的。”
說是自然不會計較。
雖說小惜兒方纔那副小模樣,瞧看起來確實像是故意擺了她蘇適雯一道兒的意思。
且不提這麼小的奶娃娃哪裡生得出這等心眼呢?就算是故意哭出來嫁禍她的。
小孩子,都是愛哭的。實際上除了哭,也沒對她如何,那麼大一個人了,犯得着跟一女娃娃一般計較嗎。
再者說了。
別看小惜兒人小,到底也不是尋常人家的女娃娃。孃親是當今皇后娘娘,父親更是九五至尊的皇帝。就連外祖父,那都是朝堂上如日中天的太師大人。
這世上,哪裡還有比小惜兒身份更加金貴的人兒呢。
有些事情不承認不行。
有一些人生下來註定就是要高人一等的。說難聽一點,就算這等人故意要做弄你,禍害你,那你也只能忍着,憋着。
但這等話,當着這麼多女賓的面,蘇婉容自然不可能說出口的。
其實往後這小惜兒應當如何管教,蘇婉容這個做母后的,心裡自然有數。如何也輪不着她蘇適雯來指手畫腳吧。
這一番話說的太不合時宜,蘇婉容聽了,心裡也生了幾分不悅。不想因了這一個人,攪了整場滿月禮的和氣。她索性抱着懷裡軟乎乎的小人兒,繼續低着頭柔笑着,哄着逗着。
根本連眼角風也不曾掃去蘇適雯那一邊。
一時間蘇適雯的臉色愈發難看了。
這是什麼意思?
在這麼多人面前甩她臉子看嗎?
說起來這蘇婉容現如今確實出息了,做了皇后。
可是許多年以前,她就只是那個太傅府裡區區一個庶出的四姑娘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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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她走去哪裡不是寄人籬下的看人臉色?還是她這個嫡女二姐偶爾給她幾分顏面。
如今怎麼樣了?麻雀飛上枝頭做了鳳凰,她就是這麼報答她的二姐的麼。
事實上蘇適雯覺得老天爺這一世實在是瞎了眼的。
依照上輩子的發展,就算她自己不去坐貴妃的位置,也絕對輪不上蘇婉容去當這皇后娘娘的。
原本不應該是這麼發展的。
上輩子這樣的宮宴,從來只有她被這些官太太們衆星捧月,阿諛奉承的份兒。蘇婉容那般空頂個名號,區區一介閒王棄妃,根本就只有被人冷落排擠的份兒。
這麼一番對比,蘇適雯心中更不是滋味。
其實她也是一個能夠隱忍的人了吧。爲了這一世觸手可及的榮華富貴,爲了坐上丞相夫人的位置。她忍辱負重,一步一步走到了這裡。
可是蘇婉容的存在,有關蘇婉容的一切。就彷彿溶入血骨的厭惡,就彷彿她眼中的刺。
蘇婉容這般叫她難堪,蘇適雯卻是忍不了的。
當下便抿了抿嘴脣,嗓音酸溜溜的,下意識不陰不陽地來了一句:
“眼下不好生看管,往後宮裡面再來幾個小皇子,這樣的脾性勢必是不討喜的。娘娘也是應當注意一些,免得往後小公主去皇上面前,都爭不着什麼寵愛。”
話音剛下,全場都安靜了下來。
就連在場那幾個私底下和蘇適雯有些交情,玩的還算好的,面上這會兒或多或少都浮上了幾分尷尬。
這話說的再直白不過了。
就是暗諷小公主是個女娃,到底比不得皇子皇孫帶把兒的金貴。眼下嬌縱任性,到時候後宮裡皇子們多了起來,怕是討不着什麼好。
其實大抵也是有幾分道理的。可是眼下這般情勢,是說這種話的時候嗎?
今日乃是小惜兒的滿月禮,晉元帝親自下旨要給小公主張羅宴席。小公主受寵程度可見一斑。
這個蘇適雯是誰?
不過是右相府區區一個妾罷了,就算與皇后娘娘有那麼幾分血脈關係。
這種不過腦子的話,是她這種身份的人能說得出口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