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婉說話,朕自然是在聽的。”
話是這麼應下的,胤莽卻捏着她的手,湊在脣邊輕輕吻着。嘴裡含糊地道:“方纔……可是又給惜兒餵奶了?”
其實原本不需得問的,這會兒蘇婉容衣襟鬆散,女娃娃又是以這般姿勢抱在懷裡的,不是在餵奶還能在做什麼呢。
寢宮裡熱,蘇婉容身上這件藕荷寢衣,自然不像冬日裡穿的那般嚴實的。絲絲滑滑的質地,原本就是輕軟的,這會兒半遮半掩地鬆鬆攏在那裡,透出膩白的一小片。
她與男人是夫妻關係,再親密的事情都已經做過了。原本在他面前穿成這般,也沒什麼的。可小惜兒在場的時候,即使已經睡着了,蘇婉容被他這般盯着看,心裡總是有些不自在的。
倒也不曉得是不是她的錯覺。
蘇婉容總覺得這男人對自己給小惜兒餵奶的事情,彷彿極爲上心的樣子。
小惜兒嘴刁的很,瞧不上奶孃的奶水。自己懷胎十月好容易生下來的心肝寶貝疙瘩,蘇婉容也不捨得讓旁人來喂。
開始不止是煙晴倚翠幾個丫頭,就連周嬤嬤也勸着不讓蘇婉容喂,怕累着了她。可是蘇婉容執意如此,再加上太醫瞧過了,也沒什麼大礙的,於是就這麼喂到了現在。
至於蘇婉容爲什麼覺得胤莽對餵奶這檔子事兒上心呢。
每每被他撞見了,自己哄小惜兒吃奶。人高馬大的男人,總是直挺挺地站在那裡。目光如現下這般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男人是個粗糙的性子,蘇婉容卻是有羞恥心的。若有若無的,後來多少是躲着他在餵奶的。今日是個例外,小惜兒太餓了,抱着她哄了好久,恰好就被男人給撞見了。
下意識託着女娃娃圓嫩的小屁股挪了挪位置,蘇婉容有些不自在地攏了攏衣襟,輕咳了一聲道:
“今日大抵是餓着她了,方纔喂她的時候,小傢伙急的臉都紅了,撲過來咬着就不鬆開。這才抱着多餵了一會兒,平日這個時辰尚不到餵奶的時候。”
這倒是真的。
女娃娃生的白白胖胖的健康,作息也是規律的很。什麼時候午憩,什麼時候一日三餐那都是原先定好了的。若不是今日的滿月禮,蘇婉容素來都是自己用了晚膳以後,才抱着小惜兒餵奶的。
“今日爲何餓着了她?”
胤莽卻捕捉到了蘇婉容言語間的關鍵之處,挑了下眉,這般淡聲問道。
這事兒原本也沒什麼好隱瞞的,畢竟當時在場的官太太們都落在眼裡,蘇婉容也並沒瞞着男人的意思。既然男人這會兒問了,她自然而然如實告知於他,那語氣頗有些雲淡風輕的。
“原也沒有什麼的,便是從太師府的二姐,今日右相府的那個二房夫人,宴席上想要抱抱惜兒。可別看小傢伙人年紀小,到底是個有脾氣的。人還沒湊近呢,委屈得像是個什麼樣子,憋着一股子勁兒,愣是把自己給哭累了,哄了好些時候纔好呢,後來也沒機會餵奶,到剛剛纔吃上第一口。”
“你的二姐?怎麼又是這人。”
蘇婉容嗓音涼涼淡淡的,彷彿並不上心的模樣。可胤莽聽完這一番話以後,一雙劍眉卻倏地皺了起來,語氣頗有一些冷厲。
“朕的女兒,乃是千金之軀,豈是尋常人能隨便能抱的。此人實屬不懂禮數,若非與你同是太師府所出,朕自當是要重罰於她的。”
其實,要蘇婉容來看,這裡最不懂禮數、粗魯蠻橫的,可不就是他這個做帝王的本人了麼。
蘇婉容與那蘇適雯,前世今生,實在是積攢了太多的恩恩怨怨。因爲過去的種種,蘇婉容內心不喜這個蘇適雯,可其實蘇適雯這輩子實在是不曾得罪過這個男人的。也不曉得男人對蘇適雯的莫名敵意,究竟是從何而來。
上輩子的自己久居齊王府內院,不過一個後宅婦人罷了,臨死之前,最多也就算是與這男人有過那麼一面之緣。甚至連一面之緣都算不上的,隔着厚厚的轎簾,隱約只能瞧見一個高大威武的輪廓。
正正相反的,她這個同府出來的嫡系二姐,纔是這男人上輩子的結髮之妻。後宮佳麗三千,獨寵那蘇適雯一人,惹來了當時不知多少貴女圈的女兒家妒忌呢。
蘇婉容明明也清楚,既然重生了一世,前世和今生是不好混爲一談的。可女人家的,總是有些私心的吧。
即便是今生這男人,滿心滿眼都是她一個人,對於她的那個二姐甚至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莫名牴觸。單單想着上輩子,這個粗蠻的漢子,許也是用着同樣的方式,寵着,慣着那個貴爲貴妃娘娘的蘇適雯。
蘇婉容心裡莫名就有些不是滋味,像是有什麼東西膈在那裡,不上不下的怪不舒服。
“是呢,又是我這二姐。你倒怪是關注她的,我尚且沒怎麼提呢,你倒是頗爲上心了。”
這一茬子話,幾乎是下意識說出來的。其實是有那麼幾分任性不講理的,甚至還帶着一點蘇婉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輕微酸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