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吃一塹長一智。
得了前世的教訓,蘇婉容這一輩子,早早便開始替自己的未來做足了兩全準備。
自孟福生接手了孟家商行以後,蘇婉容託了孟福生的關係,用這幾年間攢下來的銀錢入股孟家商行,盤下了其中一間布坊。
自己開一家成衣鋪子,這個念頭蘇婉容其實已經仔細思忖許久了。
她現下在閨中清閒,整日本身也無事可做。西廂房每日花銷不多,賬本上還算寬裕,再加上近幾年,父親時常送給她一些她這個年紀佩戴的金銀首飾。
她手頭上有多餘的銀兩,自己也會刺繡,再加上重生了一次,她知道接下來幾年那些貴女小姐圈子內,將會流行什麼樣的花色。
如此一想,還能有誰比她更適合做這衣料生意呢?
她是去年年初將那間布莊盤下來的。
孟福生如今已經對她徹底斷了那點念想,倘若還剩些什麼,那便是往日的情分。或是以前輩的身份偶爾在經營鋪子上面,爲她指點迷津。
即便如此,若鋪子上出了什麼繼需決策,或是佈置下去的事情,蘇婉容卻總是讓探春代她出面。
到底她現下還是尚未出閣的閨中姑娘,又是太傅府的千金小姐,總是不能隨意拋頭露面。
也正因了這個,蘇婉容自己盤下一間店鋪的事情,實際上除了探春和周嬤嬤,甚至連蘇太傅也是不曉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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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邊,探春伸手小心接過蘇婉容遞過來的花素綾,瞧清出姑娘在上面新繡好的花樣之後,眼底劃過一抹驚豔。
姑娘當初告訴她,打算在長安城開一間自己的布莊時,探春只覺得姑娘是閨中乏味,忽然來了興致就想學着外面那些商賈,打發打發時間罷了。
畢竟自家姑娘再怎麼聰穎過人,也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官家小姐,怎麼懂得如何做生意呢?
是以探春其實從未想過四姑娘當真會做出什麼成績來。
直到親眼見得布莊在姑娘的精心打理下,經營得井井有條,這幾個月間的收益,可以算得上是節節攀升。
探春這才意識到,自家彷彿樣樣都好的四姑娘,在做生意上面竟也是極有天賦的。
而姑娘自己的顧繡手藝,那更是沒得挑的。
一株極普通的蘭花,配色十分清雅,樣式也大氣不俗。
點睛之筆是蘭花上一隻粉藍挑金絲的鳳蝶,紋路繡的極精美逼真,選色鮮亮。但凡是個女兒,想必只要瞧上一眼,都是會喜歡上的。
蘇婉容很滿意探春的這個反應,她想了想,開口又吩咐了一句。
“告訴布莊的掌櫃,這一批裙衫限量供應,暫且只出五十套。如若下月店裡問詢的客人多了,再去趕製另一批。”
蘇婉容爲了保證成品質量,在用料上一直很是捨得。無論是繡花的絲線或是挑選的綢緞上,用的都是最上乘的。
出了新品,限量供應,就是最後不暢銷,於店鋪損失也並不算大。
再者說了,但凡是好的東西,倘若人人都有,那便不覺稀奇。只有少量供應,求而不得,才能吊人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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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過去的兩年,對於蘇婉容來說,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發展。
父親身體安康,布莊的生意也是愈做愈好。按照現下這趨勢繼續下去,不出幾年,她不但能回本,還能收穫一筆不小的錢財。有了這些積蓄,無論今後有什麼打算,她都能夠從容許多。
而那徹哥兒,如今已有七歲,平時最聽她話。國子監中也積極請教先生學問。長此以往,雖則成績不過爾爾,先生見徹哥兒虛心好學,也愈發願意用心教導他了。
即便如此,蘇婉容也還是放心不下。
徹哥兒刻苦,奈何資質平庸。前幾日她曾仔細詢問過徹哥兒的學問,以他現在的水平,再過幾年想必仍舊通過不了童試,更莫要提如當年的蘇太傅一般,以官學步入仕途了。
是以蘇婉容便開始打算,在這西廂院中,私底下再給徹哥兒另尋一個教書夫子。
國子監的先生學富五車,宮中許多王爺郡主都曾受過先生的教誨。可國子監內,門徒衆多,大多設有內外講堂,以都授爲主。
先生再有才華,觀聽者一多,總是難以人人兼顧。故而待那徹哥兒每日下了學堂,再抽出一兩個時辰跟着自家院落的教書夫子,一對一鞏固一遍所習知識,想必效果會更加理想。
蘇婉容這些天一直也在盤算着請夫子的事情,今日特前去父親書齋一趟,其實也便是爲了此事。
豈料行至書齋廊口,門房過來了,卻道蘇太傅幾個時辰以前便早已出府。
蘇婉容有些不解。
這兩年間皇位空缺,一直都是父親以及左右兩位丞相留守宮廷,暫時擔下監國之重責。
往常這個時分,父親該是剛從宮中歸來,便總是喜歡於書齋內閱覽今日早朝呈上來的奏摺,再加以批註。
今日竟是不在的?
蘇婉容心中詫異之際,門房出言解釋道:“老爺今日原不打算出府,可是方纔三皇子忽然登門求見,說是邀老爺於西街口茶樓一敘。”
蘇婉容聞聲一怔,神色一下子就變了。
這些年的蘇婉容可以說與從前相比是更加的淡然從容了。就如明前最沉靜的一盞香茶,無論遇上大事小事,總能做到波瀾不驚,心如止水。
站在一旁的探春,如今已經鮮少瞧見自家內斂冷靜的姑娘,面上露出這等驚怔的模樣,心中也覺一陣納罕。
又從門房口中聽得一煞是耳熟的名號,當下也愣了愣,嘴裡就疑惑地低低“啊”了一聲:“三皇子?三皇子不是隨着太子爺一道兒領軍出征去了麼,現下怎的還會留在京中啊……”
蘇婉容也不曉得那個原本應該守在洛陽,作爲謀士給皇太子出謀劃策的薛硯之爲何此時會出現在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