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個,也不管人願不願意要,就將那瓷瓶往她手裡一塞,然後就轉頭離開了。
蘇婉容垂眸看向手中之物,心中愕然。
若聽那男人方纔的說法,這瓷瓶裡裝着的東西,該是創傷藥膏一類。
可她原本沒那麼嬌氣,她這手腕也就是方纔薛硯之用力過猛,給捏出了一點紅痕罷了,幾天自己也就消了。哪裡需要抹什麼藥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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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探春這一邊,被四姑娘吩咐在屋中守着,她不敢不聽。
只是等了許久,前前後後來回踱步,也不見獨自接見三皇子的姑娘回來。
這幾日老爺剛剛歸府,周嬤嬤早間總是過去南廂房那邊幫着整頓,一時探春也沒個人商量,心中愈發着急。
三皇子從前也不認得姑娘,昨夜先是捎了一封信箋,今個兒一大清早的,單獨登門造訪原本就讓人覺着奇怪。
姑娘一去又是這麼許久,探春不免就有些擔心,該不是姑娘昨夜託那小廝轉述的話,惹怒了三皇子,三皇子這才前來親自問罪的吧?
可是想想也不應該。
三皇子瞧上去明明那麼一個溫潤如玉的人,做不出來這般的事情纔是。
探春腦子裡正一徑胡思亂想着,擔憂得險些逼出幾滴眼淚出來。就聽耳畔“吱呀”一聲,廂房的雕花檀木門被人推開,卻見身着素色散花裙衫的四姑娘,身姿盈盈嫋嫋,款步姍姍緩緩走入內閣。
探春提在嗓子眼的心,在確認自家姑娘安然無恙之後,這才終於堪堪墜地。
她長長鬆了口氣,匆匆忙忙就快步跑去姑娘身前,她皺起眉頭,急聲就道:
“姑娘方纔可是發生什麼了?怎的去了這麼許久?可是那三皇子爲難姑娘了?”
蘇婉容見探春清秀的臉蛋上佈滿擔憂,一對圓眸中似乎氳着水氣。心坎兒一下子便軟了,脣角向上挽了挽,輕輕拍了拍她的手。
“你這丫頭,成天喜歡亂操心。方纔找我的那是三皇子,那般身份的一個人,又與老爺私下交好。怎麼會爲難我一個閨閣姑娘呢?莫擔心了,姑娘我這不是已經回了麼。”
探春年紀小,聽姑娘都這麼說了,自然信以爲真。
當下破涕爲笑,就伸手要扶姑娘去案几前坐下,好伺候着用早膳了。
然就在探春垂眸間,不經意一掃,卻是忽然瞧見姑娘手中捏着一色澤瑩潤,造型精巧的白瓷小瓶。
探春不禁一愣。
姑娘這香閨之中,大到屏風軟榻,小到桌案上的一塊硯臺。零零散散的每一件物什,都是問過姑娘意願後,經她和周嬤嬤之手,一道兒採辦佈置的。
故而探春她可以肯定,這小瓷瓶絕非她四房屋中之物。
姑娘只是出去見了三皇子一面,手上怎的就多了這麼個物件?也不知裡面裝着什麼玩意兒。莫不是也是三皇子給送的?
可是好端端的,送這個又是做甚呢?
探春心中好奇,忍不住多瞧看了兩眼。就見她眨巴着一雙圓眸,低低“咦”了一聲。
而那蘇婉容呢,一擡頭就瞥見探春這丫頭一雙眼直勾勾盯着自己手中的瓷瓶卯勁瞧看。
也不知怎的,明明就是一隨處可見,普普通通的瓶子。此時握在手中卻莫名讓她有種怪異的心虛感覺。
她抿了抿紅潤的脣瓣,捏着那小小的瓷瓶沉默半晌兒,就擡手將其轉交給了探春。
“將此物找個地方扔了吧。”
探春又是一愣,反應過來以後,眸中泛出幾分不解。
挺精緻好看的小瓶子,好端端的爲什麼要扔了呢?瞧着還是嶄新的,像是沒用過,倒是怪可惜的。
但是既然是姑娘吩咐的,探春這個作丫鬟就是心裡如何疑惑,自然也不會違背。
於是就點頭,乖巧地應了聲是。接過那小瓶,就準備按照四姑娘的意思,拿出去處理了去。
可誰曾想,那探春轉身還沒邁出門檻兒。原本已經在軟椅坐下的四姑娘忽然出聲又喚住了她。
探春困惑地再度回過頭。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小丫鬟總覺得此時自家姑娘黛眉微鎖,一雙美眸凝視着她手裡的瓷瓶,神色顯得略微有些糾結彆扭。
“我反悔了。”
就聽那四姑娘這樣說道:“總是聽得父親教誨,不可鋪張浪費,暴殄天物。我思來想去,還是將這隻瓷瓶留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