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音低低啞啞的,胤莽俯下頭去,腦袋幾乎湊在蘇婉容耳邊。
他出聲時,噴薄的呼吸就直直吹進蘇婉容耳中,她背脊一麻,耳根沿至脖後頸處立即起了層細小的雞皮疙瘩。
蘇婉容玉頰染上薄怒,可她之所以還未來得及反應,卻是因了瞧見另一番使人驚駭的景象。
方纔相距較遠看得不清。
此時眼前這一堵寬厚的胸膛,呈黝銅色,離她極近。她鼻端猶自感受得到,自那處散發出來混着淡淡汗味烘熱的滾燙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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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令她震驚的是,此人前胸竟是橫陳了數道深淺不一的新舊傷痕。
其中從左肩一直延伸至腰腹末端那一條,最爲深刻。與肌肉相互糾結纏繞在一起,乍一看,極爲猙獰可怖。
是怎樣身世的一個人,纔會留下如此觸目驚心的赫人傷疤。
這個男人身份自然不會普通,他刻意掩蓋容貌,不惜委身於太傅府僞裝成一下人,究竟是爲了什麼?
彷彿是覺察到了她的情緒,頭頂的男人“嗬嗬”笑了一聲。
粗糙的手掌沿着纖細的脊背狀似不經意地往下移,掌骨就堪堪蹭到了柔嫩軟膩的腰臀處。
蘇婉容大腦霎時清醒,渾身烙鐵燙了一般地打了個激靈。她一把抓住放置在自己身後的手腕,羞憤難當地抿緊脣瓣,擡眸瞪向面前放肆無禮的男人。
“鬆開!”
她怒斥,雙手開始掙扎。
可緊緊箍住她的鐵臂像是蘊藏着無窮力量,抵住她的精赤胸膛更是剛硬無比。她綿薄之力哪裡掙脫得開,不過就只是蚍蜉撼樹罷了。
“放肆!大膽!不要臉!你這般下流無恥的賊人究竟知不知道禮節廉恥爲何物?!你若再不鬆手,我便喊人了!今夜你我都休想要好過!”
胤莽沒吭聲,目光往下挪,就見小姑娘氣得一對捲翹睫毛都在微微顫抖,細膩芙蓉面上,更是緋紅一片。
他盯着她看了半刻,扣住她腰窩的拇指肚摩挲着動了動。在她下一句驚斥脫口之前,胤莽濃眉一揚,擡手放開了她。
蘇婉容得了自由,慌慌張張往後退。她自知不是男人的對手,幾乎是下一刻,也不管是爲何來的後院,她背過身去就往來時的方向跑。
“慢着。”
還未踏出兩步,男人的嗓音陰魂不散地再度自她身後響起。
蘇婉容背脊下意識一僵,就聽那男人氣定神閒地這樣慢悠悠說道:
“能捉你第一次,自然便能捉你第二次。我倒是要瞧瞧看,你是能跑去哪裡。”
蘇婉容憤恨交加,氣得胸脯子劇烈起伏,太陽穴都突突地跳着疼。
她重生至今也已有不少時日,這一世,她依舊是那個最嬌嫩蓬勃的十四歲姑娘,這一世,她心底透亮,明辨是非,知人知心。這一世,她弟弟聽話懂事逐漸步入正道。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她對未來同樣充滿希望。
可是這個男人,則是這一切的變數,是她始料未及,猝不及防的意外。
上一世明明不存在的一個人,若非是老天同自己開的一個惡意的玩笑,她實在想不通爲何會憑空出現在這裡。
她更想不明白,
怎麼會有這樣的人?
完全視禮義廉恥爲無物,便是她用上所有自己知曉的狠話髒話,都不足以描述他一半的下作無恥。
可她偏生又知曉,硬拼力氣她是如何也拼不過他的。就開始痛恨自己,爲何她偏生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兒身,若她是習得武藝的男兒,又怎會被此人這般戲弄於股掌。
蘇婉容強忍着怒意,騰地一下轉回身來。
夜色低迷,素月映空。她擡頭迎上胤莽的目光,在月光的照映下,依稀能看清男人眸底細微閃爍的光。
“你究竟想要如何?”
蘇婉容道:“你方纔也曾說過,此時深更半夜。你我二人孤男寡女單獨在這後院本不妥當。我現下要回廂房,與你何干,又怎會輪得到你去阻攔?”
胤莽聽出她嗓音裡的疏冷,卻是毫不在乎地挑了下眉。他垂眸掃了眼刻意遠遠離了自己三步之遙的小姑娘,半晌兒,笑着道:“自然輪得到。”
蘇婉容娥眉輕蹙,抿脣不語。
胤莽慢吞吞地繼續:
“現下時候這樣晚,我原本肩負侍衛長之重責,守衛太傅府上上下下安全是我己任,又豈能安心身嬌肉貴的四姑娘孤身一人而返。不若我便親自護送四姑娘一程吧。”
“不行!”
蘇婉容大愕,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
她暗道,太傅府全府上下如今最能威脅安全的,不就是你本人。
除非她瘋了,讓這樣的人護送自己回房,與引狼入室又能有何異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