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容她,竟然生了。
可是這怎麼可能呢?她明明許久之前就給了蘇婉容避子丹的。蘇婉容若是每日服用,是不可能懷上身孕的。
不出一個月就會徹底斷子絕經,終生無孕,最後淪落着一個被帝王厭棄,逐出後宮的下場。
更何況了,上輩子的蘇婉容,絞盡了腦汁,各種辦法都試過了,她也根本不曾插手。臨死的時候都是孜然一身的。
怎麼這一世,
說生就生了呢?
蘇適雯不信,她也不願相信。聽到這個消息的第一刻她就慌了,於是宮裡大肆舉辦滿月酒席的這一天,她一定是要到場的。
她必須要親眼看個仔細!
她求着蕭正元,說自己也想要出席滿月禮的時候,蕭正元的臉色有那麼幾分古怪,甚至是不喜。
畢竟當初也是她提出要爲蕭夫人守喪半年的,哪有守到一半,中途停了,還去參與滿月酒席這等的喜慶事?人還沒死的時候,這個蕭夫人在蕭正元心中,地位有多重,蘇適雯比誰都要清楚。
想要徹底取得蕭正元的心,順順利利做到丞相夫人的位置上,必須要投其所好。
蘇適雯原是打算韜光養晦,老老實實給蕭夫人守靈的。可誰想的到呢,竟然出了這麼一則消息。
當下她也管不得那麼許多了,慌張和忌恨讓她立志全無。只和蕭正元說道自己與當朝皇后姐妹情深,皇后娘娘一定要自己這個當姐姐的出席滿月禮,她這纔不得不去。等回來以後,繼續爲蕭夫人守喪。
總而言之,她還是來了。
從最一開始,蘇婉容到場的時候,她就面色陰晦難辨地站在最不起眼的角落,冷冷地看着這一邊。
方纔還同着自己談笑風生的那羣官太太,看見了蘇婉容以後,像是看見了什麼似的,巴巴地湊了過去。
蘇適雯就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地望着,直到聽見了嬰兒的那道狀似啼苦的聲音,她循聲望了過去,恨的險些把滿口的銀牙咬碎。
是真的生了。
就嚴嚴實實地裹在水紅色金絲刺繡地襁褓裡呢。
蘇適雯站得遠,並看不真切。可是但憑那一道洪亮的啼哭,以及女娃娃撲騰小腿兒時,那股子勁兒。
也曉得這顯然是一個十分健康的孩子,
蘇婉容和那個男人生出來的孩子。
蘇適雯恨到了極點。
這和她所料想的不一樣。她纔是那個先懷上身孕的人。
就該她給蕭正元順順利利生下一個白胖小子,然後順理成章地坐上右相夫人的寶座。
最後憐憫地,同情地,居高臨下,理所應當地俯視着那個斷子絕經,被帝王厭棄的蘇四姑娘。口不對心地說上幾句安慰人的話。
這纔是她們的命數。
她蘇適雯與她蘇婉容的命數。
不管重生了幾次,她都應該是高高在上的那一個。而她蘇婉容活該遭人厭棄,孤死一生。
可是現如今這一切都變了,變得翻天覆地,猶如晴天霹靂一般讓蘇適雯始料未及。
蘇適雯恨啊,
恨的銀牙緊咬,恨的尖銳的指甲將手心的肉摳得血肉模糊。
“適雯,怎麼還站在那裡呢?若記得不錯皇后娘娘尚未出閣的時候,也是你同父異母的妹妹吧。娘娘的小公主好生可愛,你這個做姨娘的,也不過來道一句賀?”
也不知是哪一位,忽然來了這麼一句。
這會兒全場的視線幾乎都聚在了蘇適雯身上。
即便是蕭夫人去世,右相府的丞相夫人位置一直閒置。
蕭正元一日不跟晉元帝請旨,把蘇適雯加封爲右相夫人,那麼蘇適雯一日就只是丞相府的一名小妾,半個品級也沒有的。
蘇適雯這樣的身份,就算是參加宮中宴席,走去哪裡都是低人一等的。所以這羣官太太們才能毫無顧忌地直呼其名。
這若是放在上一世,她還是堂堂蘇貴妃的時候,這幫子勢利眼的女人,都得尊稱她一句娘娘的。蘇婉容現如今所享受的一切,本該全是屬於她的纔是。蘇適雯越想,心裡越覺得實在不是滋味。又氣又恨又感到濃烈的不甘心。
可再如何的不甘,眼下這種立場形勢,對自己實在不利。蘇適雯只能咬牙忍着,勉強擠出來一個實在不怎麼好看的笑容。
“哪裡的話呢,妹妹有喜,我這個做姐姐的自然是要來道賀的。不然今日也不會出席這滿月禮了不是。”
說着,就緩步走了過來。
方纔離得遠,看不清楚。這會兒站的近了,狀似漫不經心地垂眸一掃,待蘇適雯看清了襁褓裡小惜兒的模樣,整個人怔了一下,只感覺雙眼都有些刺痛了。
竟是這般精緻的一個小娃。
原本以爲就照着蘇婉容那病怏怏的身子骨,便是勉強生下了個孩子,大抵也不是個什麼好的,缺胳膊少腿兒的都是極有可能的事。
誰知道呢,竟是這麼個粉雪稚嫩的一小個,白白胖胖的,肉乎乎躺在那裡,看得蘇適雯嫉妒的心裡滴血。
是的,嫉妒。
蘇適雯比蘇婉容先懷上孩子,後來她順順利利生下一個兒子,如今也有五個月大了。
可是呢,因爲她懷胎的時候,又是替蕭夫人祈福,又是絞盡腦汁地寺思忖着如何讓蕭正元對自己死心塌地。懷孕的時候也沒有仔細滋補着,兒子剛生下來就是乾癟體弱的一個,看起來比同月份的個頭都小。
皮膚也是發皺發黃,完全不如蘇婉容的這一個白胖肉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