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容現如今雖則貴爲皇后娘娘,卻到底是與歷朝歷代的那些個皇后有些不一樣的。
無論是建和,或是其他朝代,能夠通過層層遴選,最終坐上鳳位的女子,除了才貌雙全,品德淑佳。個個都是出身名門,身份尊貴的。
蘇婉容雖然也是當朝太師府出來的姑娘,卻到底是個庶的。
老一輩的觀念根深蒂固,庶嫡之間的差異,那便是難以逾越的一道溝壑。胤莽不屑於這些,卻不代表所有人都不曾記掛在心上。
胤莽不曾跟蘇婉容提起,是怕她多想。可是實際上,就拿朝堂上那些老臣來講,暗地裡不滿意當今皇后的,比比皆是。
最起初是不滿意蘇婉容寵慣後宮,又誕不下一男半女,千方百計地進諫讓他廣納嬪妃。小女人懷上身孕以後,那些個閒言碎語稍稍平息了一些。
可是小惜兒出生以後,因爲是個小公主的關係,朝堂上近日來又有人躁動了。只不過是胤莽從沒跟她提過罷了。
胤莽可以聰耳不聞,可到底不可能時時刻刻陪在蘇婉容身邊的。怕只怕自己一個疏忽,那些有心之人待她們母女不利。
除了皇后明晃晃的身份以外,蘇婉容需要自己的勢力。她的親弟弟蘇徹便是一個例子。
倘若蘇徹長成以後,在戰場上立下功績,他順理成章地給蘇徹封候加爵。到時候蘇婉容的地位也不一樣了,不僅貴爲皇后娘娘,並且是當朝王侯的姐姐。
這些尚說不準的時候,胤莽眼下是暫且不準備同她提的。當下只摟着她香馥軟綿的身子,指腹摩挲着她纖細溫軟的肩膀,低下頭來,啞聲說道:
“總之你無需在意這些,一切,有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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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間,御花園已經到了。
晉元的第一位小公主滿月禮,是一件大事。鳳攆停下來的時候,撩開卷簾往外面看,馬車已經從御花園幾乎排到了宮門口。排場可以說是非常大了。
這麼大的宮宴,每一架馬車,每一頂軟轎停靠的時候,圍在外面的侍衛照理來說都是要例行檢查的,檢查參與,滿月禮的人是否收到了請帖,車轎裡是否攜帶了兵器或者其他違禁的事物。
可是蘇婉容的鳳攆剛剛停下,一看見那攆車上刺繡的精緻細膩,栩栩如生的鳳紋,守門的侍衛長面色馬上就變了。帶着身後所有的侍衛齊刷刷地跪了下來,高呼皇上萬歲,皇后娘娘金安。
這樣的宮宴,酒席,帝后向來是同進同出的。
宮裡面的人早就已經心照不宣。
剛剛進宮的時候,蘇婉容其實是有些不適應這種衆星捧月的架勢的。但時間久了,再不適應的事情,也慢慢開始習慣。
從軟榻上起身,整了整稍稍凌亂的裙裳,又把一早準備好的面紗戴上。便神色淡然地準備下轎了。
下轎的時候,煙晴抱着小惜兒。倚翠要過來扶蘇婉容下鳳攆,卻被胤莽制止住了。他一手掀開車簾,一手攬住小女人纖細的腰肢,穩穩地把她抱下了攆車。
帝后一露面,把全場的注意力都引到鳳攆這裡了。
侍衛長官銜最大,點頭哈腰地走上前去,就樂呵呵地恭聲道:
“陛下,賓客們都已經到齊了,已經在御花園裡等着了。”
說完呢,也是不經意間的匆匆一瞥,瞧見立在晉元帝一側的蘇婉容是,不過只是驚鴻一眼,整個人就有些挪不動位兒了。
早就知道當朝的晉元皇后,是一國色天香的美人。迷得帝王寵慣後宮,天下美人,獨她一個。
便是一年前吧,皇后娘娘似乎有了身孕,後來就鮮少出現在衆人眼底。被皇帝嬌養在鳳儀宮內,幾乎是足不出戶。
總以爲生下一個孩子的晉元皇后,風姿應當大不如以往。
畢竟養兒育女這樣的事情,最爲搓磨女人。
侍衛長他也是成了家的,自家的娘們兒剛娶來的時候也是小家碧玉,稍有姿色。自打生了他家的小子,身段兒不如從前纖細了,發福走形了不少,膚色也變得有些暗沉。
他以爲這就是人世間的常態了。
直到今日見到了這位皇后娘娘。
侍衛長一大清早就守在御花園門口,相比於方纔見過的,那些個個打扮的花枝招展,雍容華貴的官太太們。皇后娘娘的扮相在她們之間,其實是有些格格不入的。
渾身上下包裹的嚴嚴實實,甚至還蒙了一層纖薄的面紗。
可是有些東西是浸在骨子裡的,那曼妙嬌媚的身子被柔軟的布料緊緊裹着,露在外面一小片粉嫩白皙的肌膚,那是再嚴實的衣物都遮擋不住的。
實在是有些扎眼的,侍衛長忍不住就偷偷多看了一會兒。可是他視線藏的再如何隱晦,還是被胤莽眼尖地發現了。
察覺到這侍衛投向蘇婉容或驚豔,或欽慕的眼神,胤莽心裡當下激起一股濃烈的不悅。即使知道對方打底也只敢偷偷看上兩眼的,他還是極爲不快。
在蘇婉容詫異的注視下,胤莽長臂一伸,愈發牢牢地護在了她的腰間,像是在宣示主權。至於那魁梧偉岸的身形呢,更是嚴嚴實實地擋在了蘇婉容身前,連一根頭髮絲也不叫旁人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