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趙將軍也是號稱勇猛無匹,用兵如神的常勝將軍,此番不還是在党項人手裡栽了跟頭?你再厲害,這世上總有比你更厲害的人,天底下哪裡有真正百戰不敗的道理。”
小兵通傳了錯誤消息,害她白白擔心了整月。最起初的埋怨過後,心裡只剩慶幸。
人在生死大事上面總是有些自私的吧,這個道理落在蘇婉容身上同樣也是如此。她感到慶幸,慶幸戰場上受這一箭的是大將軍,而並非這個男人。
那可是餵了劇毒的弓箭,箭鏃鋒利無情,刺中的又是心口要害。稍有差池,便是無力迴天的事情。
思及此處,蘇婉容仍是有些心有餘悸。便不自禁垂眸,指腹在男人的胸甲上細細摩挲。
“你再如何厲害,也不過是副肉體凡身,哪裡厲害得過人家的刀槍利刃呢?你總是這麼大意輕敵,將來有你吃苦頭的時候。”
女兒家的指尖白嫩柔軟,就這麼落在剛硬威嚴的鐵黑鎧甲之上,愈發襯得其纖細嬌弱。
幾日以前,他就披着這身戰袍在刀林劍雨之中殺伐征戰。冰冷的戰甲濺上敵人的血液,透着最爲森寒的血氣。這會兒卻被一隻軟若無骨的小手,恣意撫弄觸碰。
隔着厚厚一層鐵衣,在最貼近心口的地方。胤莽彷彿都能感受到,小姑娘細膩的指尖來回滑動時,那股子撩人心尖的癢意。
那股子癢,沿着心口的那一小方位置,逐漸擴散開來,緩慢地蔓延至周身的四肢百骸。那股子癢,是可以將最爲冷硬的鐵甲,化爲繞指柔的柔軟的最極致。
喉結微微滑動了兩下,胤莽垂眸盯着蘇婉容白裡透紅的巴掌小臉,眸色有些加深了。
“婉婉,朕打了勝仗,現如今已經凱旋歸來了。”胤莽捏住蘇婉容的小手,啞聲道。
蘇婉容當然曉得男人打了勝仗,若非如此,他又如何會出現在這裡。不過很快,蘇婉容便意識到男人的這句話,根本並非在向她炫耀戰績。結實的手臂粗壯如藤,下一刻,便熟練且有力地纏繞上她的腰肢。
胤莽甲冑未卸,被他這樣緊密嚴實地抱着,男人身前的剛硬威嚴的鐵甲不留一絲縫隙地,緊緊擠壓住她胸口最爲脆弱的柔軟。透過層層單薄的綢料,那股子陌生而冰涼的冷一點點滲透進她的肌膚,叫她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顫。
他埋頭於她頸間最爲細膩敏感的位置,鼻息間噴薄而出的呼吸,是與冷硬的戰甲截然不同的灼熱與滾燙。
被這股灼熱濃烈的男性氣息所籠罩着,那男人擡頭,薄脣摩蹭着她細嫩的肌膚,緩慢貼近她的耳廓。在她身軀的微微顫慄之中,他嗓音暗啞地道:“婉婉,朕履行了承諾,打完勝仗凱旋歸來。而你先前拖欠朕的東西,也是時候該還了……”
蘇婉容當然知道男人口裡指代的東西是什麼。
答應他?
蘇婉容臉皮子薄,磨不開顏面。
不答應他?
正如男人所說,原本也是約定好的事情。她也並非言而無信之人。更何況了,這男人一身蠻勁兒,霸道的很,她若是不順了他的意,他自有千百種方式逼她就範,她根本就躲不過去的……
蘇婉容暗自糾結之際,胤莽當她不願。
愈發摟緊了她,一邊親她,一邊用最爲溫柔的嗓音湊她耳邊,低低地哄:“婉婉,朕的好婉婉……朕在戰場上冒死殺敵,好容易回來,受了好些苦的,你今日,就心疼心疼朕罷……”
高大魁梧的男人,氣勢凜然,在戰場上橫掃千軍人人畏懼。這會兒俯耳在她身邊,以如此低柔的嗓音一遍遍喚她名字,那語氣含糊,竟然像在撒嬌。
蘇婉容聽着也有些耳熱,她驚異地發現,自己竟是開不了口去拒絕他。
就答應他吧,好不容易平安回來了呢……何況,又不是頭一次了……
而另一邊的胤莽呢,見軟磨硬泡都沒有用。漸漸失了耐心,便想要直接用強。豈料尚不等他開口,軟綿綿的細嫩胳膊已經勾在了他的脖頸之上,小姑娘將她柔軟而香馥的身子緊緊貼靠向他,仰面,咬着脣兒低聲道:
“那你、那你要輕一點兒。太過分的招式你、你都不準用……”
年輕的姑娘,玉頰泛起桃花般的酡紅,這會兒脣兒輕咬,嬌嬌怯怯地望着他,同他撒嬌,要他輕一點,別弄疼了她……
一剎那,血氣下涌,胤莽覺得自己喘息都有些困難了。
他還需要等什麼?馬上傾身堵住了她的紅潤小嘴,順勢把人攔腰抱起,大步朝裡屋的炕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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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回,胤莽從頭至尾都沒卸下戰甲。
於是膘肥體壯的惡狼,化身爲膘肥體壯的鋼鐵惡狼,將身嬌體軟的姑娘壓在那裡,好一番的肆意欺負。
老實本分守在屋外的倚翠和凝香兩個丫頭,先是聽見一陣陣仿若鐵器擊打在石壁上的劇烈聲響,心生好奇,便屏住呼吸,豎耳聆聽。不一會兒,女兒家的細碎低吟便斷斷續續傳入耳中,那聲音似泣非泣,婉轉起伏,又嬌媚入骨。
反應過來那是什麼,兩個丫頭紅着臉相繼低下頭去,不謀而合地抓起掃帚,躲去一邊繼續剷雪。
從日上三竿到紅日低垂,直到天色擦黑,窯洞外陸續有巡邏的小廝掛起紅籠,屋內的響動終於停歇。
蘇婉容眼兒迷濛浸水,玉頰一片緋紅。幾縷汗溼的烏髮黏在腮邊,大口大口地喘息迫切。
她整個人便如同剝了皮兒的春筍,毫無遮掩地癱軟在鋪了大紅錦被的暖炕上。反觀旁側的男人呢,仍舊是一身剛硬鎧甲,完好整齊。
這般截然不同的對比,落入蘇婉容眼底。
她覺得有些羞恥,可是心臟砰砰亂跳,又有種奇異而莫名的刺激感。
近墨者黑,大抵就是這個道理了吧。一直待在這個惡劣下流的男人身邊,端莊規矩的她,都要被他給帶壞了……
此一番驚濤駭浪過後,胤莽氣息也有些喘。微微撐起身子,點了燈。怕她涼着,又扯出被褥,裹她身上。
不想,卻見蘇婉容蹙起眉來,嘴裡輕輕嘶了一聲。
他跟着擰眉,湊近了低聲去問:“怎麼了?”
蘇婉容也很奇怪,垂頭去看,卻見自己的胸口紅了大片,依稀還有些硬物摩擦所留下的深深淺淺的紅印子。
這還能是什麼?自然是男人的鐵甲給刮弄出來的。
胤莽同樣也看見了。見那玉白的細嫩上桃霞般的紅,伸出大掌替她揉弄兩下,嗓音也啞了:“渾身上下都這麼嬌氣,碰一碰就紅。”
男人別有深意,蘇婉容的臉迅速漲紅。伸手去推他的臉,嗔罵着道:“青天白日的,你能不能正經一點!”
胤莽隔空點了點窗外,“天黑了,該不正經了。”
隨即躲開她的手,低笑着啞聲道:“想不想看看朕怎麼更不正經一點?”
蘇婉容別開臉,乾脆不去理他。
胤莽半撐着身子,低頭看小姑娘抿脣氣鼓鼓的側臉,勾起脣角,笑得更歡。
“好了。”他捧着她的臉,親了兩口,見她還不說話,便鄭重其事地保證道:“這次是朕考慮不周。朕發誓,朕下次一定會更加仔細一些,絕不再弄傷了你。”
保證的態度,倒還算誠懇。
蘇婉容輕哼一聲,在被褥裡平躺了一會兒。覺得有些不適,便撅起嘴,頗爲埋怨地道:“都怪你,身上粘糊糊的難受死了,我現在想沐浴更衣。”
小姑娘嬌聲曼氣的,說是在嗔怪,這股子任性的嬌樣兒,非但不叫人覺得反感,心狠狠又被撩撥了一下。別說沐浴更衣了,現下讓他去摘顆星星下來,他都樂意。
胤莽喚侍女搬了熱水進來。蘇婉容渾身痠軟,站不穩腳,他便抱着她一齊跨進浴桶。
熱氣蒸騰。洗着洗着,誰曾想,窄小的浴桶內又來了一回。
等真正洗好,夜色深濃。
簡單用過晚膳,雙雙換上乾爽的寢衣,然後便吹熄了燈,準備歇下。
一躺回暖炕,胤莽把蘇婉容擁入懷中,薄脣碰了碰她的腦頂,忽然柔聲問道:“今日怎麼這麼乖巧?”
蘇婉容沒有胤莽那種天生的好體力,這麼兩場下來,只累得她精疲力盡。連掀動眼皮的力氣都沒了,黑暗中男人說了什麼,根本就沒用心聽。只用鼻腔哼哼了兩聲,便算是糊弄過去。
胤莽卻不准她糊弄,大掌拍了拍她的小臉,繼續道:“朕要你做什麼,你便做什麼,也不反抗。對朕這麼好,聽話的朕都有些不適應了。”
不僅如此,中間有那麼幾次,小姑娘甚至會主動迴應個那麼一下兩下。要知道從前的兩次牀笫間的經歷,小姑娘總是出於被動的那一方,她今日的這番表現,委實算得上是破天荒了。
不順着他的時候,男人滿臉幽怨。順着他了,他倒是開始不適應。
倒是個難伺候的,蘇婉容就覺得有點無語。
“最起初認識你的時候,你總是百般逼我迫我,我自然不願從你。後來你對我好,我亦不是鐵石心腸,不管從前怎樣,今時今日,你確實是同我最親近的男人,但凡你往後真心待我一天,我亦會以真心相報。”
小姑娘始終闔着眸子沒有睜開,嘴脣一啓一合間,嗓音平平淡淡的,像是在平鋪直敘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
可胤莽卻愣了下,像是忽然明白了什麼,猛地撐起身。攥住她的肩,他屏息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胤莽身軀強壯,他的力氣多大啊。女兒家纖細脆弱的肩膀被他捏在掌心,骨頭都要給他捏碎了。睡意瞬時消了大半,蘇婉容有些不快地睜眼,小聲嘀咕了句:“還能是什麼意思?就字面上的意思。”
小姑娘人嬌嬌弱弱的,看着無害又纖柔,實際上就是個冰塊兒做的。心肝掏出來對她好,都捂不熱的小白眼兒狼。原本以爲往後應當也是如此了,卻猝不及防聽她來了這麼一段話。
當然也不指望她這張小嘴兒,能吐出什麼甜言蜜語。聯想起她今日一連串的表現,小姑娘眼下的這一番話,無異於在同他袒露心跡了。
而平躺在榻上的蘇婉容呢,方纔那句話落下以後,見男人就跟定住了似的,半壓在她身上一動不動。
定住便定住吧,倒是也把她先給鬆開啊。總是被他這樣緊緊抓着,肩膀上怕是都要被掐出印兒來了。
就準備開口,催促他趕緊鬆手。一擡眸卻與男人四目相對。
屋內沒點燈,只有窗戶外投進來的微弱光線。視線昏暗,卻遮掩不住男人那比夜色更爲漆黑的眸底,灼灼閃爍的光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