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莽薄脣緊繃,將她的腰也扣的極緊,蘇婉容整張臉幾乎被迫貼在男人結實的胸膛上。
既然要好好說話,蘇婉容原本是想站好了,兩個人面對面好好講的。可是他抱着她不撒手,蘇婉容也沒法,好在男人的懷抱寬闊舒適,她索性就身段軟綿地側臉靠在那裡,細白的手指輕輕攥了攥男人背後的衣料。
“常管事受人之命,託我給你吹吹枕邊風,勸你廣納後宮,雨露均沾呢。”
所謂受人之命,那個人指的自然就是左相範仕鵬範大人了。
對於這件事情,蘇婉容並沒有想過隱瞞。畢竟男人關心她的安危,整座鳳儀宮四下埋的都是他的眼線,男人若是想知道什麼事,知道今日她都與常管事交談了什麼,原本就是不費吹灰之力的事情。
他問了,她就這麼極自然地低低道出來了,原本也沒什麼好瞞的。甚至在道出這句話後,鼻腔裡輕輕嬌哼了一聲:“不過我心眼小的很,我可是沒答應的。”
十八九歲的小婦人,明明都已經是生下一胎的母親了,但自打跟在他身邊以後,萬事都把她仔細疼寵呵護着,被嬌養得像是一朵溫室中的花,依舊眉目精緻,肌膚嬌嫩。
胤莽也是能感受到的,從前的小女人,對他不能說是沒有感情,但二人之間彷彿總是隔着一點什麼。這兩年來,水滴石穿,她似乎逐漸對自己敞開心扉。不自覺地也會去依賴她,不經意之間流露出的這等彷彿撒嬌一般的少女舉動,配着她依舊鮮嫩的模樣,乍一眼看過去和尚未出閣的女兒家根本無二。
胤莽是打定了主意要嬌養着她的,這般水做的人兒,彷彿生下來就是叫他疼惜的,若是可以,嬌養她一輩子原本也是應該。
正因爲如此,外面那些實在難聽的流言,已經朝堂上那些看不慣她的,說她不好的話。胤莽刻意瞞着她,不擾她煩心。
可是誰知道呢,他只是一時不查,才這麼半天的功夫,便有人私下絞盡腦汁地尋她麻煩。
胤莽黑眸深邃冷沉,剛毅的眉眼浮上一層冰霜一般的戾氣。大掌卻一下一下,輕柔地摩挲着懷中小婦人細軟烏黑的髮絲。他垂下頭去,看着她埋在自己胸口,只露出一半的那弧度細膩滑潤的側臉,嗓音也極爲低沉溫和:
“不答應就對了。你若是答應了,朕還得同你生氣。”
其實最起初聽說那範仕鵬派人過來,胤莽心裡不是沒有擔心過的。擔心小女人自己跟自己鑽牛角尖,又“寬容大度”地私自幫他納妃了。
畢竟這樣的事情從前不是沒有過。
包括前朝皇太后在內的,之前有意無意想要往他身邊塞美人的人,不計其數。旁的時候,總覺得這女人是個細巧聰穎的,也有自己的想法立場,偏生在這件事情上面,彷彿耳根子極軟。別人說什麼她信什麼,反倒不相信他這個陛下的話。
總是以爲他隨時可能始亂終棄,熟不知他心也不算太大,放下了江山社稷,還有她這一個,已經再塞不下旁的事物。外面那些鶯鶯燕燕,不及她半根指頭,他根本就瞧不上眼的。
其實就算她答應了,他也未必會依照那幫子老臣的意思,擴充什麼後宮。可僅僅想着,她如此雲淡風輕地屢次把自己推給別人,就覺得她心裡是不在意他的,難免窩火。從前因了這樣的事情,夫妻二人沒少發生爭執。
說起來,蘇婉容這一次的態度,以及毅然決然拒絕那左丞相。胤莽內心裡多少是有些驚訝的,驚訝之餘也委實大爲愉悅,只是方纔的怒氣蓋過一切,不曾顯露在臉上罷了。
胤莽卻不曉得,蘇婉容此番態度上發生如此截然不同的一個轉變,不爲別的,正正因爲她自己的心態變了。
剛剛嫁入宮的時候,她並不甚瞭解胤莽,他不理旁人意願,霸道強勢地將她連逼帶哄地封做了皇后。這男人在她心中留下的形象,實在算不得多麼偉岸。
再加上她是重生一世的人,上輩子關於這個男人的種種那是根深蒂固紮在她腦海裡的。知曉此人多年之後的三宮六院,即使她算得上一步登天地直接做了鳳位。卻總覺得每夜同榻而眠那個人,並不屬於自己。
彷彿自己這是陰差陽錯地佔用了別人的男人,別人的夫君。
心裡總是不踏實的。
可是現如今,既然已經卸下心房。打定了主意跟他相濡以沫,不管他是什麼身份,他對她的獨佔欲強,蘇婉容潛意識裡其實也已經把他看作了屬於自己的。
自然不會昧着良心,替他挑選什麼嬪妃的。
“都說了,我的心眼很小。裝了一個惜兒,裝了一個你,我是真心想要好好過日子的。眼裡自然已經容不下其他。”
細白的指尖戳了下他胸膛鼓實的肌肉,蘇婉容仰起臉,卻是撅着紅潤的脣兒,置氣般地看着他嬌聲說道:
“其實……我都已經盤算好了。就算是你往後厭棄了我,索性就把我跟惜兒一道兒尋個尼姑庵安置了好了,我去了就不回來了。省得見你左擁右抱的樣子,見了心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