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葉芊、豫王、魏霽一起坐着馬車離開了皇宮, 朝着豫王府而去,一角蜷縮着昏過去的安有珍。
“言哥哥, 安有珍怎麼辦?”葉芊有些擔心, 就算她現在昏過去了,可她總會醒來的啊, 又不能讓她從此不能說話。
豫王哼了一聲, “芊芊放心, 以後她不會見到任何人了,就算她猜到了什麼也無人可說。”
他要把安有珍軟禁起來?葉芊又問道:“那遠勇侯府怎麼辦?安有珍上了咱們的馬車, 遠勇侯府會不會找來?”
“以後也不會再有遠勇侯府了。不對, 侯府還在,侯府裡的主人卻沒了。”遠勇侯是見過魏霽的, 既然皇后已經開始懷疑母妃,那凡是相關的人都不能留, 尤其是這噁心的遠勇侯府一家,就算留下他們的命,也不能再讓他們在京都露面了,從此就讓他們一家待在不見天日的地方好了。
這樣也好, 免除了後患, 葉芊點點頭,朝魏霽笑道:“魏叔就安心待在豫王府,王府十分安全, 魏叔就當是自己家好了。”
“多謝芊芊。只是……”魏霽看了看豫王,“待在王府會不會給王爺帶來麻煩?”離開了皇宮, 他也不用再僞裝了,聲音一點兒也不嘶啞,而是清朗柔和。
“魏叔放心,王府裡十分安全,魏叔在王府可以隨便活動,想要出門遊山玩水也可以,有人問起來,魏叔就說是我府裡請來的謀士,王府裡有很多的清客謀士,不會有人起疑的,回頭我再讓人給魏叔做一套假的身份,就算有心人要查也查不出來的。”豫王笑道:“只是魏叔既然喚了‘芊芊’,那喚我阿言好了,母妃也是這樣叫我的。”
“阿言……”魏霽低低地喚了一聲,這兩個字他在心裡喊過無數遍,卻是第一次這樣當着他的面光明正大地叫出來。
回到王府,豫王去了書房安排後續的事情,葉芊則和魏霽去了緊挨着豫王主院的院子,以後他就住在這裡了。
兩人把院子各處都看了一遍,葉芊道:“魏叔先住下,要是有什麼不滿意的再換。”
魏霽笑道:“這裡很好,什麼都不用換了。”比起自己生活了二十年的小屋來說,已經好到天上去了,就是當年腰纏萬貫的時候,他的府邸也比不上王府的。
康公公指揮着小內侍送了一箱子衣服過來,都是豫王的家常衣服,全新沒有上過身的,一一放到櫃子裡。魏霽的衣服過兩天才能做好,他和豫王身量相同,可以先穿豫王的衣服。
放好了衣服,又有小內侍送了熱水來,葉芊起身,“魏叔先洗漱一下,等會兒咱們一起用晚膳。”
書房裡
豫王吩咐人把安有珍帶到地牢裡好好審問,不拘用什麼刑,一定讓她招出和皇后密謀了什麼,皇后到底都知道了哪些事,派安有珍去凝玉宮做什麼。又安排了暗衛,等夜深了把遠勇侯一家都給打暈,直接帶到他的別苑去軟禁起來,以後這家人就別想再出來了,到了明天,他做個遠勇侯一家得罪了自己,畏罪逃跑的假象就可以了。
安排好這些,豫王又心裡過了一遍他手下的人選,凝玉宮的大宮女實在是太過沒心沒肺,要是沒事還好說,遇到有人使壞,很容易出事的。不過這樣的人也好打發,隨便尋個錯處就行了,要是母妃捨不得,把她擼下去當個普通小宮女,再提拔個心細沉穩之人就是了。
把事情都吩咐下去,書房裡沒了別人,豫王的臉頓時沉了下來。幸虧小丫頭機警,把安有珍和皇后的陰謀撞破了,安有珍要是來威脅自己還好說,定然不會饒過她,可要是直接告訴了皇后,或者她用這件事去威脅母妃,母妃會怎麼做?
他想起了前世,在他還是個紈絝皇子的時候,有一天凝玉宮的花園突然起了火,火勢不大,只燒燬了一小片花木,魏爺住的小屋卻徹底燒燬了,他的人也燒得辨識不出本來樣子,那時候他只以爲燒死了一個普通的園丁,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可是母妃卻大病一場,從此就沒能好起來,過了沒多久就撒手人寰了。
母妃的花園別人是不能進的,魏爺在那花園中藏身多年,肯定是十分小心的,又怎麼會莫名其妙地起了火?
魏爺是花光了萬貫家財進的宮,時隔多年,他是怎麼操作的已經無從查起,但是豫王知道他並沒有淨身,難道是因爲魏爺的秘密被人撞破了,他放火燒了自己的身體,是不是爲了遮掩這個秘密?有人知道了魏爺是個假太監,或者是看到了母妃和魏爺在一起?
如果是皇后的人知道了這個秘密,後來一定會拿來對付自己的,可是當年他和太子在朝堂上爭得你死我活的時候,並沒有人提及此事來攻擊自己的出身,顯然皇后是不知道的。
前世會不會也是安有珍害了魏爺和母妃?是不是和今天一樣,安有珍從書房的後窗翻進去,看到了不該看的,用來威脅母妃,造成了前世的悲劇?
一定是安有珍,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爲什麼有人明明知道了母妃的秘密,卻沒有拿來攻擊自己,因爲前世他不知道魏爺的事,對舅舅一家並不十分厭惡,給了他們很多好處,要是把這個秘密揭出去,或者讓自己知道了他們威脅母妃致死的事,遠勇侯府的爵位也保不住了,所以在母妃死後,這件事沒有了後續。
該死的安有珍!該死的遠勇侯府!
“啪”的一聲,他手裡握着的茶杯碎了,豫王回過神來,看了看手指的茶葉,他漂亮的鳳眸變得陰冷無比,原本想着把遠勇侯一家軟禁在別苑,除了不能見人外,吃喝還是不虧待他們的。現在他卻後悔了,這樣做實在是太便宜他們了。
“暗一。”豫王低聲喚道。
一個灰色的影子無聲無息地進來了。
“把遠勇侯一家關在別苑的地牢裡。”豫王平靜地擦了擦手上的水漬,“不用給他們吃得太好,只要餓不死就行了。”
暗一不明白主子爲什麼這麼快就改了主意,不過他什麼都沒問,悄悄地退下了,只等着天黑後把遠勇侯一家從侯府偷出來送進別苑地牢就行了。
豫王深吸了一口氣,只覺得自己心痛得厲害,前世他懂事太晚,沒能保護好母妃,讓她年紀輕輕就離開了人世,小丫頭也遭了暗手,吃了多少藥受了多少罪都沒能有自己的孩子。一生中最重要的兩個人,他都沒能護好她們。
“言哥哥。”葉芊的小腦袋在門口露出來,看屋裡沒有別人,走了進來,“言哥哥忙完了嗎,咱們早點用晚膳吧,我肚子餓了。”宮裡的宴會她沒吃東西,剛纔吃了兩口點心,還是不滿足。
豫王推開紫檀木大圈椅,快走兩步,一下子把她緊緊地抱在了懷裡,還好,感謝老天讓他重活一次,母妃還好好的,小丫頭也好好的。
葉芊白嫩的小手在他背上輕輕撫摸,他雖然沒說話,她也能感受他的情緒有些不對勁,他的雙臂似鋼鐵般緊緊地抱着自己,他的呼吸有些重,是因爲今天的意外嗎?
豫王把頭埋在她的頸窩,深深地吸了口氣,呼吸間是她身上幽幽的香氣,他的心緒漸漸平靜下來,鬆開胳膊,又把她橫抱起來。
葉芊眨眨眼睛,豫王道:“不是去用晚膳嗎,我抱芊芊過去,芊芊的腳受傷了,不能走路。”
“我的腳不疼了。”話雖這麼說,葉芊也沒打算自己走,笑着靠在他的胸口,“咱們和魏叔一起用晚膳,用過晚膳我就回侯府去。”還有一個月就大婚了,她現在不適合在王府裡過夜了。
“好,等會兒我送芊芊回去。”豫王雖然捨不得,不過他也知道現在不能留她過夜,不然濟平候肯定會親自過來要人的。好在,只要再等一個月,小丫頭就可以天天留在王府裡了,還是光明正大、理直氣壯的。
晚膳就擺在魏霽住的院子,豫王抱着葉芊一進來,兩人就都呆住了。
魏霽已經沐浴過,墨發用一根白玉簪挽起,穿了一件雨過天青色家常袍子,負手而立,他沒有僞裝,露出了自己的本來面目,清俊儒雅,如玉樹臨風,他的身形和豫王很相似,又穿的豫王常穿的衣服樣式,乍一看還以爲是豫王站在那裡呢,更關鍵是那雙鳳眸,和豫王簡直是一模一樣。
葉芊一直以爲豫王的眼睛像文帝,說他不是文帝的兒子簡直是無理取鬧,可是現在她覺得豫王的鳳眸更像魏霽。她不由自主地端詳了一下豫王,又看看魏霽,腦子裡又想了一下玉妃的面容,越看越覺得,豫王一半長得像玉妃,一半長得像魏霽。
豫王神色很快就恢復如常,只是黑漆漆的鳳眸更深了些,他把葉芊放到桌邊的椅子上,笑着招呼道:“魏叔也坐,到了這裡就是自己家了,咱們一家人吃飯,不用客氣。”
魏霽笑着坐下來,“一家人”這三個字讓他心裡無比熨帖,只是現在還少了一個人,他期盼着有一天,阿眉也能坐在這桌邊,到時候四個人一起用飯,那纔是真正的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