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 產房,乳母
小公主的滿月酒宴舉辦得十分濃重,歡歌熱舞、笙簫不斷,直到月朗星稀,衆人才滿興而歸。
諸葛鈺思念水玲瓏,未坐馬車,而是策馬一路狂奔回了府,直惹得同僚紛紛笑他懼內。
安郡王和喬慧上了馬車,諸葛流雲和冷幽茹也上了馬車。前者跑得略慢,諸葛流雲和冷幽茹率先抵達王府。
六月夜,微風陣陣,蟬鳴蛙叫此起彼伏,盛夏的節奏愈見明顯,空氣裡也隱隱飄蕩起了一股淡淡的蓮香。
諸葛流雲牽住了冷幽茹微涼的手,哪怕過了那麼多年,這雙手也和她不受歲月侵襲的容顏一樣,完美如初,只是……彷彿沒了記憶中的柔軟,骨節……有些僵硬!
“怎麼了?哪裡不舒服?”諸葛流雲面色如常地問出了口。
冷幽茹想也不想便說道:“沒有。”
諸葛流雲的眉頭一皺,側目看向了她,只見月光下,她白皙肌膚泛着淺淺的華潤光澤,似凝脂美玉,似九霄繁星,通透而不染絲毫雜質,纖長捲翹的睫羽隨着她每一次的呼吸微微顫動,讓人看着心也跟着輕輕跳動。
諸葛流雲停住腳步,鬼使神差般地,擡手摸上她的臉。
沒有小女人的嬌羞,也沒有妻子的愉悅,冷幽茹淡漠得宛若一潭凝了冰的湖面,諸葛流雲的手僵在了她臉上:“你到底還要氣多久?我不追究你的過錯就是了,你怎麼還是板着一張臉,像誰欠了你一萬兩銀子?”
冷幽茹左耳進右耳出,沒有反應!
諸葛流雲彷彿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滿肚子的火氣都在無力和不甘中被點了起來:“冷幽茹!本王和你說話,你到底聽見了沒有?”
“聽見了。”冷幽茹淡淡應道。
諸葛流雲定定地看着她,似乎在期待她多說幾個字。然,冷幽茹目視前方,再沒了下文!
諸葛流雲氣得吹鬍子瞪眼,拉着她疾步回了主院,一進入房間,諸葛流雲就將她丟在了牀上,爾後一臉盛怒地瞪着她!
冷幽茹不動聲色地睨了諸葛流雲一眼,二話不說,開始解自己的衣衫。
“你做什麼?”諸葛流雲火冒三丈地問!
冷幽茹褪了外裳,露出潔白的肩膀和紫色抹胸,以及束縛下呼之欲出的輪廓:“妾身做王爺想做的事。”
諸葛流雲一把掐住的皓腕,雙目如炬道:“冷幽茹!你究竟是怎麼了?自從離了一趟府,回來就整個人都變了!你還是以前的冷幽茹嗎?還是有誰披了你這層皮?”
冷幽茹不爲他的怒火所懾,彷彿對面不是一頭兇猛的獅子,而是一隻張牙舞爪、咆哮亂叫卻毫無殺傷力的……小豹子:“妾身當然是冷幽茹了。”
諸葛流雲想剖開她的腦子,看裡面是不是多了什麼,或少了什麼!從前的事兒誰也不提了,誰都有錯,但他做了讓步她怎麼就還是一倔到底?“你以前至少還有個嫡妻的樣子!知道敬重丈夫、體貼丈夫,也知道對我笑,瞧瞧你如今這副德行,怎麼像個活死人?”
冷幽茹擡頭,自嘲一笑:“怎麼?妾身的態度令王爺不喜了?抱歉,在王爺對妾身做了那樣的事之後,妾身實在無法對王爺強顏歡笑。如果王爺非得刨根問底妾身到底爲何變了,妾身只能說,之前對你笑是想巴結你、迷倒你,從而更好地陷害你!現在妾身害不成了,也沒必要強顏歡笑了!”
咔!
似是手骨斷裂的聲音,再看,卻是諸葛流雲捏斷了牀邊的帳構,諸葛流雲濃眉倒豎:“別口是心非了,冷幽茹,這種欲擒故縱的把戲本王見的不多卻也見過!你侍奉老太君,教導玲瓏,不就是想和我好好過日子?我準了!”
諸葛家的男人,永遠這麼自以爲是!
冷幽茹冷冷一笑,輕蔑地道:“少自作多情了,高高在上的王爺。我只是不希望我的琰兒被燒成灰燼!我討厭你們諸葛家的每一個人,也厭惡王府的每一寸地方!我恨不得王府自此消失,你們一個一個的都萬劫不復!”
“冷幽茹!”諸葛流雲覺得自己從沒有這麼氣過,連第一時間知曉她做了那樣的惡事之後也沒這般氣過!他氣什麼呢?氣冷幽茹憎恨諸葛家,還是氣冷幽茹這麼多年都不曾對他動過心,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冷幽茹迎着他凌人的注視,鎮定自若地褪去了衣衫,露出完美得仿若老天精雕細琢的誘人風景,淡道:“我就是一個活死人,一具外表光鮮、內裡腐爛的屍體,王爺你不嫌惡心儘管享用!”
“你……你……”諸葛流雲氣得不行了,一屁股坐在牀邊,目眩頭搖!
冷幽茹披上衣衫,漫不經心地道:“妾身去喚昭雲前來侍寢。”
“哪兒也不許去!”諸葛流雲暴喝,目光之凌厲,恨不得撕了她!
冷幽茹對他的怒火置若罔聞,自顧自地去淨房沐浴了一番,出來後諸葛流雲的怒火沒減弱絲毫,好似要用目光把她射成篩子!她也不覺得有什麼好怕的,反正要頭一顆、要命一條,再者,諸葛流雲,他不敢。冷幽茹抱起被子鋪到光潔如新的地上,從即日起,二人短暫的“同牀共枕”的和平日子宣告結束。
諸葛流雲氣氣氣,肺都要氣炸了!
他一把拉起她推到牀上,自己裹着地鋪閉上了眼睛!
湘蘭院內,甄氏哭得死去活來,她知道姝兒回喀什慶不會有好果子吃,但沒料到諸葛流風那個混蛋真捨得處死姝兒:“……他怎麼那麼沒良心啊?那是我懷胎十月生下的女兒,也是他的女兒,他怎麼下得去手啊?”
流珠也哭得厲害,卻不是哭四小姐死,而是甄氏傷心她便跟着難過,甄氏這人待丫鬟們是極好的,自己做姨娘時就時常變賣族長送的東西給她們賞,雖說目的是希望她們更努力地辦事,但方法得當,大家便都喜歡。流珠吸了吸鼻子勸慰道:“夫人莫哭壞了身子,逝者已矣,夫人節哀!”
甄氏揪着衣襟,淚如泉涌:“世子也不是沒殺過人,王爺怎麼就不讓世子給人抵命啊?我的姝兒,她爹怎麼這樣狠心?這樣狠心啊……”
主要得從喀什慶的信仰說起,喀什慶是一個極度排外的民族,百姓直到現在都不承認自己是大周人,他們只是使用了大周的貨幣,接納了大周的文字,僅此而已,所以,他們的世子殺了幾個大周子民,他們壓根不覺得有什麼,但倘若他們的王放任大周皇帝砍了世子腦袋,諸葛家在喀什慶的威信便算是掃地了。這是對外,對內則大相徑庭,喀什慶的族規非常嚴明,殺人償命欠債還錢,絕不因身份高低而有所偏頗,正是這種愛民如子的族規,諸葛家才能得到所有百姓的愛戴。
想想當年朝廷大軍浩浩蕩蕩地攻入喀什慶境內,沿途的百姓,上至百歲老人,下至六歲孩童,紛紛拿着菜刀、鐵鍬衝向孔武有力的士兵,百姓用生命捍衛着喀什慶,諸葛流風又有什麼理由包庇自己的殺人犯女兒?
甄氏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只不過心裡還是難受!
流珠打來一盆溫水,擰了帕子替甄氏敷臉,並說道:“夫人,您真的不要太傷心了,四小姐觸怒天神,這是天神來收四小姐的命了。”與旁人無關,你可別像王妃那樣走火入魔,認爲全世界都對不起四小姐,爾後也來一次大規模的“殺傷性”報復,夫人啊夫人,我的小命和你的綁在一起啊。
甄氏把臉上的帕子一扔,不以爲然道:“哼!要不是水玲瓏從中搗亂,姝兒的事又怎麼會被揭發?老太爺剛來的時候,可有表露過半分把姝兒送回喀什慶的意思?沒有吧!都是水玲瓏!是她!是她害了我姝兒啊!”說着說着,淚珠子又吧嗒吧嗒掉了下來,“我的姝兒給林小姐抵命,她也要給我的姝兒抵命!”
此話一出,流珠嚇得魂飛魄散,腳下一個踉蹌,差點兒踹翻了水盆:“夫人!您瘋了啊!怎麼能有這樣的想法?”說白了,四小姐是死有餘辜,她沒殺人族長還能強行治了她的罪不成?王爺和世子是被大周皇帝強行拽入京城的,爲了喀什慶的穩定,他們做了質子,喀什慶所有百姓都由衷地感激他們。安郡王不同,先不論他搶沒搶三少爺的軍功,也不論他忤沒忤逆族長的意願,單單是他一立功便主動遞了報效朝廷的摺子,這在喀什慶看來就是一種赤裸裸的背叛,安郡王回不了喀什慶了,便只能呆在京城,而呆在京城就一定不能得罪世子!
甄氏不說話,只一抽一抽地哭!
流珠語重心長道:“夫人,世子妃就是世子爺的逆鱗,哪怕是爲了郡王的前途,您也千萬不能犯傻!難道說四小姐是您的女兒,郡王就不是您的兒子了?四小姐伏誅,安郡王是您老年唯一的依靠,您即便不能幫郡王,也決不能扯郡王的後腿啊!”
甄氏抹了淚,心有不忿地道:“我也就隨口說說!我是真的氣不過,要是喬慧這麼幹我就不說了,畢竟姝兒害了喬慧的胎,可水玲瓏……她憑什麼多管閒事?虧姝兒平時還總誇她,一口一個‘大嫂’,叫得那麼親熱……白眼狼她是!”
這事兒若二少奶奶幹,您立馬得休了二少奶奶!流珠清了清嗓子,道:“顏妃那樣的事兒您也別再做了,這次世子妃沒追究,大概以爲是王妃乾的,沒懷疑到您的頭上呢。”
甄氏冷冷一哼:“害我的姝兒,我讓她堵堵心,怎麼了?現在看來,我下手算輕的!真該讓顏妃和世子像冷薇和姚成那樣!顏妃也懷個孩子,氣死水玲瓏!”
“二夫人,董佳姨娘求見!”
……
水玲瓏算完賬冊,去天安居陪老太君用了膳,又回房看了會兒字典,還是決定去甄氏那兒探探虛實,走到湘蘭院門口,就碰到從晚宴歸來、剛換了衣衫的喬慧,喬慧擰着食盒,笑着向水玲瓏行了禮:“大嫂!”
水玲瓏扶起她,看她滿頭大汗,還擰着食盒,不由地問:“這麼晚了還不歇息?”
喬慧溫聲道:“我在鋪子裡給我婆婆買了些點心,大嫂你也有的,我待會兒送你院子去。”
水玲瓏微揚着脣角道:“累了一天就別東跑西跑了,我叫枝繁去一趟。”
“那也行。”
“皇后娘娘怎麼樣?看到小公主沒?”水玲瓏一邊走,一邊問。
“皇后娘娘氣色極好,小公主很可愛,長得像皇上多一點,皇上很疼小公主,在前殿也不忘差人問了幾回小公主的情況。”喬慧一臉豔羨地說道。
水玲瓏鬆了口氣,她真怕雲禮重男輕女,因冰冰生的是女兒就此冷落她們母女,看來,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水玲瓏美眸一轉,捕捉到了喬慧眼底的豔羨,拉過她的手道:“這個月的小日子來了沒?”
喬慧紅了臉,小聲答道:“來過了。”
水玲瓏弱弱地吸了口涼氣,緩道:“會有的,彆着急,從你肚子裡爬出來的纔是嫡出,明白嗎?”這是在告訴喬慧,即便董佳琳先她一步懷孕也沒什麼,嫡是排在長前頭的。
喬慧點了點頭:“我明白,多謝大嫂關心。”
“呵呵……還有這樣的典故啊?那我得嚐嚐!”
“老人家說的,婢子也不知記沒記錯,反正小時候我總嚷着要吃呢。”
水玲瓏和喬慧走到門口,便聽到屋內傳來陣陣爽朗輕快的笑聲,喬慧的臉色微微一變,捏着食盒的手有些僵硬了。
丫鬟替二人開了門,二人進入外屋,與甄氏見了禮,董佳琳忙站起身,朝二人行禮問安:“世子妃萬安,二少奶奶萬安。”
水玲瓏和喬慧分別在冒椅上坐下,水玲瓏才語氣如常地道:“你也坐吧。”
董佳琳依言在杌子上坐好,不若先前那般泰然了。
喬慧把食盒遞給流珠,流珠雙手接過,笑着問道:“二少奶奶帶的什麼呀?”
喬慧優雅一笑,道:“李記的元寶酥和梅花糕。”
李記是京城有名的糕點鋪子,又限量供應,要買到他們家的東西得排老長的隊,喬慧和安郡王親自等了大約兩刻鐘才終於買到最後兩盒。
董佳琳軟語濃濃道:“婢子聽說李記的糕點可難買了,難怪回來得這麼晚,二少奶奶真是一片孝心。”
甄氏卻想到兒子是和喬慧一起出門的,喬慧排隊等,這不是意味着兒子也在人羣裡傻等?一念至此,甄氏心底的喜悅瞬間被衝散了:“剛吃了幾塊董佳姨娘親手做的糕點,肚子有些撐,先放着吧。”
“是。”流珠將食盒放在了桌上。
喬慧和董佳琳的神色都有些尷尬。
二房內部的彎彎道道水玲瓏不便插手,她今兒的主要目的是探探甄氏的底。水玲瓏端着茶杯,靜靜打量起甄氏的表情,儘管抹了厚厚的妝粉,仍遮掩不了眼睛的腫脹,應是哭過;嗓子有些沙啞,可見哭的時間不短,還是嚎哭的那種類型……甄氏看她的眼神像猝了毒的刀子,恨不得在她臉上劃出一道血染的風采來,水玲瓏挑了挑眉,不叫的狗才咬人,甄氏敢這樣毫無顧忌地瞪着她,說明甄氏暫時沒打算像冷幽茹一樣瘋狂復仇。既如此,顏妃那件事她也暫且放一放,甄氏要再敢輕舉妄動,就別怪她新帳舊賬一起算!
水玲瓏自果盤裡拿了一顆葡萄,最近迷死了這種味道:“二嬸的身子好些了沒?今兒一天都沒去天安居吃飯,奶奶心中惦記着呢!”
甄氏皮笑肉不笑地道:“一點點頭痛,過幾天便好,多謝世子妃關心!”氣呼呼的!
董佳琳微微一愣,二夫人和世子妃之間發生什麼不快了麼?
喬慧知曉內幕,郡王告訴她了,想必婆婆將諸葛姝的死算在了大嫂頭上,她難爲情地看了水玲瓏一眼,水玲瓏從容淡定地道:“二嬸無礙,我也就放心了。”甄氏這回應當體諒到林家父母的難處了,林小姐無辜枉死的時候,人家也是這樣疼的。
甄氏嘴角一抽,她現在是一刻也不想看到水玲瓏!
夜間,安郡王先去紫荊院與董佳琳溫存了一番,後又回了娉婷軒陪喬慧過夜,喬慧感動,雲雨時安郡王的戰鬥力特持久她也沒察覺到任何不妥,只覺得哪怕婆婆對董佳琳的態度改觀了,丈夫還是疼她多過董佳琳的。
時值夏季,水玲瓏離臨盆只剩兩月不到,全府都緊張了起來,冷幽茹命人將原先水玲清住過的紫藤院做了一番改造,建了一個產房、一個嬰兒房和幾間乳母的房。紫藤院與墨荷院僅一牆之隔,中間有道小門,進出很是方便。施工的時間挑在水玲瓏每日上午在天安居陪老太君閒聊的空擋,是以,水玲瓏壓根兒沒什麼感覺,紫藤院便煥然一新了。
冷幽茹帶着水玲瓏等人去看了產房,一推開門,衆人便覺得一股溫馨氣息撲鼻而來,地上鋪着淺棕色繡了番石榴的地毯,迎面一扇夏荷屏風,白底、綠葉、粉蓮,色澤明豔卻不突兀。繞過屏風,映入眼簾一張罩着淡粉色紗帳的大牀,枕頭一大一小、被子一大一小……連臉盆架上的洗漱工具都是母子各一套……
這回別說甄氏和喬慧,連水玲瓏都驚呆了,明明還有兩個月,可看着牀上的嬰兒枕頭、嬰兒被,牀邊的嬰兒盆、嬰兒毛巾以及櫃子裡那做工精緻的一套套嬰兒衣裳,水玲瓏覺得好像小柿子已經出生了一樣……
怎麼會有人把產房佈置得這麼有氛圍?
幾名訓練有素的漂亮小丫鬟齊齊行禮:“王妃萬福!世子妃萬福!”
甄氏瞠目結舌:“王妃,你……你真是……有心了……”爲什麼對水玲瓏這麼好?
其實不是冷幽茹要對水玲瓏好,而是冷幽茹要麼不做,一做就必須做得完美,簡言之,優秀是一種習慣。
水玲瓏摸着高高隆起的肚子,儘管明白冷幽茹的初衷,卻仍誠心道了謝:“多謝母妃。”
冷幽茹隨手摸着櫃子裡的衣衫,雲淡風輕道:“按照琰兒出生時的尺寸做的,也不知合適不合適。”不待衆人做出反應,又道,“好了,我挑了七名乳母,你自己斟酌,留下兩個。”
冷幽茹極少會說“一、兩個”或“七、八個”這類字眼,她的數理精準性很高,多少就是多少。
衆人起身去往紫藤院的明廳,走到門口喬慧又回望了華麗到令人咋舌的產房一眼,心裡……有些不明白王妃這麼做的目的,王妃又不是世子的生母,並且王妃害過世子一家,突然變得這麼關心水玲瓏,事出反常必有妖,喬慧覺得自己有必要多留個心眼兒。
她們一走,屋子裡的小丫鬟們便炸毛了。
“天啦!二夫人掉了十三根頭髮!這裡這裡這裡,還有這裡都是!太能掉啦!”
“世子妃掉了三根!我盯着呢,有一根一直耷在她肩膀上,估計到了明廳纔會掉下來!哎喲,你們不知道,我多想衝上去給她扯了!”
“二少奶奶掉了五根!有一根被她鞋子踩到外邊兒去了!”
“王妃掉了六根!”
“快點收拾!免得王妃回來罵人!”
……
明廳內,冷幽茹在主位上落下,水玲瓏、甄氏和喬慧分別坐在兩邊的冒椅上,甄氏和喬慧主要是來取經的,並不怎麼發表言論。
岑兒奉上一套琉璃雙耳茶盞,裡面盛的是玫瑰杏仁露,冷幽茹端起茶杯,看向水玲瓏淡淡地道:“產婆還是羅媽媽,給冷薇和小汐接過生的,我讓她月底住進紫藤院,你有什麼不懂的也可及時像她請教。”
提前住進來是好的,像冷薇和諸葛汐都是早產,難保她肚子裡的小傢伙不提前降世,水玲瓏將素手搭在腹部,笑着道:“嗯,但憑母妃安排。”言罷,肚子裡猛一陣拳打腳踢,痛得水玲瓏倒吸一口涼氣,喬慧眼尖兒地發現了異狀,驚訝地笑了,“是不是小侄兒踢你了?”
水玲瓏笑了笑:“最近動得有些厲害。”何止厲害?晚上整夜整夜地翻騰,弄得她隔一會兒便要起來走動一下,她走呢,小傢伙便安靜,她躺着呢,小傢伙便要翻天。
冷幽茹目光微凝,看了看水玲瓏,道:“把人叫進來。”
話落,七名穿戴得十分周整的年輕婦女進入了明廳,能入冷幽茹的眼,首先模樣得過得去;其次,家世得乾淨,別說她們的丈夫了,連祖宗三代有無惡疾冷幽茹都查了一遍。
幾人朝座上之人行了禮,爾後一字排開,等待水玲瓏挑選。
水玲瓏犀利的眸光一掃,衆人齊齊低下頭,卻無膽小怯弱之態,水玲瓏暗暗稱讚,心平氣和地問道:“你們爲什麼想來王府做乳母?家裡的孩子怎麼辦?”
“回世子妃的話,民婦想賺些體己銀子,替相公攢束脩,民婦的相公去年考中了童生,家中公公婆婆年輕,能照顧孫兒。”答話的是一名年紀約莫二十的清秀女,名喚秋三娘。
未來的秀才娘子,水玲瓏微微頷首:“可識字?”
秋三娘道:“民婦的相公教了一些,民婦愚笨,癡識了幾個。”
水玲瓏“嗯”了一聲,又看向下一位。
婦人答道:“回世子妃的話,民婦的孩子一出世便早夭了,爲留着奶,民婦每日奶着鄰居家的孩子,民婦想入府賺些錢養家餬口。”
水玲瓏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又有一位婦人答道:“民婦也是想賺錢養家,民婦家裡有個弟妹,也剛生產,我們二人商議的是一個出來做乳母,另一個便奶兩個哥兒,民婦的兒子不用愁,只是……”壯着膽子與水玲瓏對視了一眼,道,“只是民婦希望能找一戶許民婦帶着女兒的人家。”
意思是,如果拒絕她帶女兒上班,她就不幹了。
水玲瓏挑了挑眉:“你叫什麼名字?”
婦人低垂着眉眼道:“民婦賤名夏秋冬。”
“噗——”甄氏一口茶水噴了出來。
後面的婦人十分恭敬地回答了水玲瓏的提問,水玲瓏在心裡做了番計量之後,留下了秋三娘和夏秋冬,不過夏秋冬這名字的確有點兒怪,水玲瓏給了她一個暱稱:小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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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洗白,文文裡不存在洗白任何一個人,因爲每個人物的性質從一開始就是設定好了的,不會因爲評論區的各種施壓而有任何改變,不是說壞人就沒有優點,好人就一輩子不犯錯。
這篇文是迄今爲止我寫得最客觀、最不夾雜主觀色彩的作品,所以纔會有各種備受爭議的人物出現,就像我們身邊的同事、親人、朋友,我喜歡的未必是她喜歡的,她看得順眼的或許我非常排斥。歡迎大家熱烈討論,你們喜歡誰或討厭誰,我都高興!但是,
本月會結局,啊啊啊,所以我又開始焦躁了!心理素質不好,得像玲瓏和冷幽茹學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