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玲瓏一行人匆忙離開後,諸葛鈺從另一處山坡背面走出,在他身旁躺着兩名死去的男子,正是先前試圖侵犯水玲清的人。水玲瓏如果不追來,他根本不會管水玲清的死活,那個周昌哪裡真的做了柳下惠?想佔便宜的時刻被他打斷了而已。水玲清蠢兮兮地上了當,水玲瓏卻沒有,瞧這她殺人的那股狠勁兒,真是個……很有意思的人。
他給安平打了個手勢,安平把兩人拖到了周昌屍體附近,又往一人和周昌的手裡各塞了一把匕首,做完這些,安平歪着腦袋問:“爺,你是不是看上水小姐了?”
這個水小姐可真讓他大開眼界,殺起人來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完全顛覆了他對世家千金的認知,跟他家世子爺簡直是絕配啊!
諸葛鈺一腳踹了過去,安平摔了個四腳朝天,聽得諸葛鈺沒好氣地道:“再胡說八道爺拔了你的舌頭!爺會看上那個狡猾如狐的臭丫頭?爺只是不想欠她的人情!算了,跟你廢話這麼多幹什麼?爺又不是吃撐了!回府!”
語畢,他施展輕功往林子裡飛去,留下安平滿面黑線,爺,回府的路在右邊,你走反了,那是寺廟……
水玲瓏帶着水玲清安全返回了車隊,對外只說水玲清爲了躲避歹徒的追殺跳進了泥潭,所以她和葉茂才把外衣給了她。水玲月儘管想拿此事大做文章,奈何秦芳儀下了封口令,私自散播謠言者一律杖殺,因此水玲月只能閉緊了嘴巴子。
翌日上午,傳來了宣國公府的長媳慄夫人因馬車側翻而摔斷腿骨的消息,以及周昌跟兩名歹徒同歸於盡的噩耗。
下午,鎮北王府的大嬤嬤親自上門拿走了水玲瓏的生辰八字,關於水玲瓏要嫁給京城第一惡少的消息不脛而走,各種議論和揣測如雪花一般紛紛揚揚,飄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有人說水玲瓏是祖上燒了高香,這樣的身份莫說嫁入王府,就連給尋常高門做嫡妻都是沒資格的。
也有人說水玲瓏上輩子做多了虧心事所以倒了大黴,嫁給諸葛鈺還不如給人做妾,起碼能活着。
更有甚者,賭坊里居然出了一個全新的項目——賭水玲瓏會不會被諸葛鈺剋死閨中……
水玲瓏壞笑,讓葉茂用雲禮給她的兩千兩銀票悄悄地買了“不會”,哈哈!狠賺一筆!
葉茂癟了癟嘴,越跟大小姐相處越發現自己跟不上大小姐的思維,這個項目原本就是大小姐搞出來的,好不好?現在她居然自己下注了,這……這不是耍詐麼?偏她女扮男裝去賭坊時,買大小姐會被剋死的人還真是數不勝數,就連二小姐和四小姐都悄悄押了一百兩。她小算了一下,大小姐成爲世子妃那天,最少能賺萬兩雪花銀,大小姐給她一成的紅利,哎媽呀!真……真多!
水玲瓏一邊做着培養液,一邊含笑思索,重生一回,報仇固然重要,但開開心心地爲自己活一回也很重要!她不要被仇恨矇蔽了雙眼,整日活在前世的陰影裡。上輩子的貞潔、心血、青春和愛情全都給了荀楓,還是和別人一同分享他,呵呵,這輩子,她不會這麼傻了。
福壽院內,老夫人斜倚牀頭,容色較之前紅潤了一、兩分,咳嗽時也不聞太過厚重的痰音了。
陳太醫給老夫人號完脈,眼底慕地閃過一道極強的詫異:“老夫人,您……可是換了我給您開的藥方?”
老夫人的眉頭一皺:“陳太醫何出此言?莫不是我的病又加重了?”
陳太醫搖頭,笑着道:“不!您啊,是有了好轉的跡象!”肺癆是頑疾,按照時下的醫術,別說好轉,就連控制都相當困難,何況是一遲暮老人?這簡直是一個奇蹟!
老夫人想了想,矢口否認:“哦,方子我沒換,就是額外喝了些江湖道士給的符水,大抵是神仙顯靈,讓我這老婆子再多活幾日吧!”
陳太醫略有些失望,江湖道士身份太低,不然他真想推薦他去參加明年春季的醫學盛會,獲勝者除了萬兩黃金,還能向皇上提個請求呢,可惜呀可惜……
他起身給老夫人福了福身子,微笑道:“我這就回宮稟報玉妃娘娘,娘娘若得知您身子即將痊癒,勢必會欣喜萬分!”
“有勞陳太醫了。”老夫人給王媽媽使了個眼色,王媽媽遞給陳太醫一錠金子,陳太醫急忙推脫,“出宮前,娘娘已經給了我不少賞賜,我豈能再要老夫人的東西?”
老夫人親自把金子塞進陳太醫手裡,低聲道:“老身有是事想請教陳太醫,還請陳太醫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娘娘入宮五年有餘,一直盛寵不衰,卻至今未能替皇上誕下一子半女,可是娘娘有不足之症?”
陳太醫額角的青筋突突一跳,垂下了眸子,道:“娘娘身子極好。”
老夫人的眸光一暗,不再言辭,她走到書桌旁,給小女兒寫了一封信,拜託陳太醫轉交給她。
入夜時分,水航歌聽說了老夫人好轉的喜訊,當下激動得跑進了福壽院,就看見老夫人和水玲瓏在品茶下棋。
“娘。”他給老夫人行了一禮,心裡卻很是詫異,大女兒貌似跟老夫人很熟絡?
水玲瓏起身給他行了一禮:“女兒見過父親,父親萬福。”
“好了,沒外人,虛禮能免則免。”老夫人揮了揮手,水玲瓏把位子讓給水航歌,王媽媽搬來凳子給水玲瓏,翡翠給水航歌奉上熱茶。
水航歌並不知道水玲瓏給老夫人治病一事,當下便誇讚道:“看來芳儀這次是用心求了平安符的。”
老夫人冷冷一哼,不理水航歌,只把一碟子紅酥皮玫瑰糕推到水玲瓏的跟前,語氣和緩道:“你初回府時瘦得那叫一個讓人心疼,養了個把月,總算有了些看頭,但還是得多吃點。”
“多謝祖母。”水玲瓏乖巧地笑了笑,拿起一塊玫瑰糕細細品嚐。
水航歌的面子有點兒掛不住了,他明白老夫人在惱什麼,起初他知曉大女兒的婚事時也是狠發了一通火的,但一來,一切已成定局,二來,爲了玲溪和太子的前途,他唯有讓大女兒受點兒委屈。
他訕訕一笑:“芳儀上回去寺廟請主持大師給玲瓏誦經消災了,保證玲瓏沒事。”
老夫人看了看嫺靜溫婉、一句抱怨的話都沒講過的水玲瓏,越發覺得這孩子受了太多委屈。她把心一橫,道:“叫秦芳儀把東街和南街的五間鋪子劃入玲瓏的陪嫁!”
水航歌一怔:“娘,那是給玲溪的……”
“外加通縣的兩處莊子!”
“娘,那也是玲溪……”
“五處莊子!”
“是!兒子這就去辦。”水航歌嚇出了一身冷汗,再這麼下去,玲溪的嫁妝全都得歸到大女兒的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