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薄西山,通紅的晚霞遮蔽半邊天空,整個黑森林映照在紅光裡頭,顯得美麗而神秘。
一從低矮的灌木裡響起窸窸窣窣的輕響,少傾一個黑影從灌木裡露出頭來,青年長相普通,一臉木然,看着像全世界都欠了他的債一般。
他正是頂着月風面孔的蟲溪。
掃了眼周圍,蟲溪眼睛一眯,藏在衣服下面的霧蝕已經做好了準備。
這裡的蟲獸畏畏縮縮,活躍度相較其它地方低了很多。
“都出來吧!”
話音剛落,蟲溪感覺到三個人呈品字形將自己包圍在了中間,他們各自的御蟲隱藏在不引人注目的地方,做好了撲擊姿勢。
“口令!”
蟲溪咧嘴一笑,伸出右手抹開袖子露出胳膊,催動地炁,上面一道藍色的花朵狀線條圖案顯現。
圍攏的三個人看到圖案相互點點頭讓御蟲退下從藏身處走了出來。
“哪個部落的?什麼名字?”
帶頭的一個二十多歲青年仔細打量了一下蟲溪,出口詢問。
“新月部月風。”
青年聞言一怔。
“原來是你。不過你怎麼現在纔到?“
“路上遇到了萬足王蟲,被它擋了很久,不敢走。”
說着蟲溪指了指自己的衣服,他身上還有一股刺鼻的臭氣殘留。
青年湊近嗅了嗅,皺了下鼻子。
“也不知道你是運氣好還是運氣差,居然會遇到它,時間快到了,正好我們人數已滿,我們一起過去七號據點。”
青年對其餘兩人揮揮手,三人一前一後鑽進草叢裡頭。
“七號據點?”
蟲溪疑惑不已,月風根本不知道這樣一個地方。
跟上靠近帶頭的青年,蟲溪問:“傳信上不是說讓我們到月牙壩營地匯合嗎?怎麼又出來個七號據點?”
“這是新改變的計劃,只有到這裡的人才會知道據點情況,月牙壩那邊已經作廢了。”
“啊?原來是這樣,幸好我遇到你們,不然我就去月牙壩那邊了!不過好好的計劃爲什麼作廢了呢?萬一後面還有其他人……“
青年看了眼蟲溪,隨口道:“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會改變原來的計劃,不過倒是能猜測一二。”
蟲溪和另外兩個巫徒都看向他,顯然不止蟲溪一個不明白原因,另外兩人也是如此。
“我們做的事情絕對不容有失,雖然大家聯絡緊密,但是那些澤波的死忠早有懷疑。我們每一個地方駐守的人旁邊都有人監視,這只是爲了監督我們搜尋那個蟲溪嗎?我看事情不是這麼簡單。
肯定有人覺察出了一些不對的地方,他們派人到我們身邊,其實是爲了抓住我們的把柄。既然他們能想到派人監視我們,那會不會收買一些意志不堅的人?“
蟲溪一聽,發現還真有可能,情不自禁點點頭。
“計劃改變其實就是爲了防止內鬼給澤波的人通風報信而已。你們想想,我們原定的集合地點是月牙壩,當內鬼得知消息,他通風報信後,澤波他們的人手肯定會去月牙壩那邊,而我們集合後轉到各自據點藏好,到時候誰是自己人,誰是敵人,豈不是一目瞭然?至於那些遲了的,只能怪他們不守時,算他們倒黴了。“
青年說完,蟲溪心底佩服不已,他們這個倒澤波聯盟做事還真謹慎,對他們能取得什麼成果,蟲溪心裡充滿了期待。
四人繼續出發,翻過一個山丘,前面的草木驟然變稀,視野開闊起來。
漫山遍野的齊膝鬼頭花映着晚霞一個個像是燃燒着的骷髏頭,在微風吹拂下不斷搖曳,發出沙沙的響聲,狀若一支恐怖絕倫的死靈大軍。
“這鬼地方還真滲人。”帶頭的青年說着從隨身衣兜裡摸出一個竹筒罐子。
“都過來。”
三人圍攏過去,他打開罐子從裡頭摳出一團黑色的膠狀油脂。
“這個是變色蟾的蟾油,塗在身上能掩蓋大部分的氣息,可以避開裡頭的鬼頭獨角仙,一人弄一點把皮膚表面塗上。”
解釋一句,青年將竹筒遞給蟲溪,自己搓揉油脂,等油脂遇熱化開後,一點點塗到身上暴露在外的地方。
挖出一團蟾油,蟲溪不動聲色讓霧蝕的分身咬了一口,少傾霧蝕傳來沒毒的信息,他趕忙把蟾油塗到身上。
“走吧!從這裡過去還有一截距離。”
沒一會兒,見三人做好準備,青年帶頭跨進鬼頭花從中。
一步跨出,幾株鬼頭花被他踩斷,清脆的折斷聲傳出一小節,像是沸騰的油鍋裡濺進了水一般,周圍一大片的鬼頭花晃動起來。
密集的沙沙聲中,蟲溪看到身前一大片的鬼頭花朵不停震盪,接着那骷髏模樣的花朵眼睛亮了起來。
成百上千的骷髏狀花朵如同活了一樣,一股無形的壓力迎面而來,幾人迅速屏住呼吸。
下一刻那些亮起的鬼頭花朵眼睛空洞中爬出一隻只黑色的鬼頭獨角仙,它們的腦袋如同長了角的骷髏,頭部長長的銳利尖刺頂端散發着微微紅光,隨着鬼頭獨角仙爬出,鬼頭花眼眶中的亮光隱去,恢復到原來的模樣。
“怎麼辦?”
瞧見爬在鬼頭花朵上密密麻麻的蟲獸,一個巫徒小聲詢問帶頭青年。
青年瞥向蟲溪。
“月風,這裡你熟,你說怎麼辦?”
聽到青年的話,蟲溪眼神一凝,他發現這傢伙好像是故意問他的。
他既然能知道用蟾油掩蓋氣息,沒道理不知道鬼頭獨角仙是根據氣息判斷敵人的危害性,一般只要極力收斂住氣息不外露,它們也是一種溫和的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