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的被人死死盯住,受惑心蝶影響之後迅速回神的那人一愣,隨即惶恐不已。
他心頭確實有轉信鹹神的想法,但他更傾向於先看看別人怎麼做,然後再做決定,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首先出頭。
“完了,我,我……”
欲哭無淚,視線在圍觀的人臉上掃過,看着他們或佩服、或幸災樂禍、或好奇的表情,他知道自己沒了退路。
“我,我請求鹹神庇護於我。”
一咬牙,繼續大喊了一聲,他看向蟲溪。
蟲溪掃了一圈其餘的人。
“還有沒有人願轉信鹹神,受鹹神庇佑?”
人羣沉默。
他們依存人的本性,對未知有所排斥,即便被蟲溪蠱惑着對財母有了懷疑,也不會立刻就轉變自己的信仰。
沒有更多的人站出來,蟲溪有點失望,卻也鬆了口氣。
失望的是這裡的民衆對財母的信仰比較堅定,不太容易瓦解。
讓他鬆了口氣的原因是這次直接衝進來挑釁對手,他的所做所爲必然會被對方看在眼裡,現在人羣中那些力挺財母的人,明顯就是一夥的,從行爲習慣上可以看出他們就是對方的人,對方肯定會記住這時候跳出來的人,伺機下手殺害他們,人多了的話,蟲溪自己也沒把握護持住他們。
“一個就一個吧,正好容易保護。”
這樣想着,蟲溪開口道:“你放心,鹹神會庇護每一個信衆,有鹹神的庇護,那些邪異怪物,無法傷害你。”
說了一句,蟲溪對着那人招了招手,那傢伙趕忙擠過人羣往蟲溪這邊走了過來。
看着他行動,人羣議論紛紛。
“真有人轉信了。”
“先看看那個鹹神到底靠不靠譜。”
“這傢伙摒棄財母,不受財母庇護,我看他危險了。”
“他是不是這個祝師找的託啊?”
“什麼託?那是西街岔口背後的張三,他小兒子前面幾天被邪異所害,平日裡他就說財母不庇護他們一家,今天他轉信,也想得通。”
……
亂哄哄的人羣議論着主題逐漸變化,不多時變成了城裡的各種小道消息,各種各樣的八卦在流傳,什麼城北的王員外家小妾給他帶了綠帽,什麼城南李家二狗得人看重,當了管事,等等。
民衆的注意被轉移,蟲溪也熄了繼續蠱惑人心。
他來這裡擺開陣勢說了大半天,口乾舌燥的,效果也就能達到現在的程度,在繼續靠嘴皮子一遍遍講,即起不到更好的效果,也會讓自己的神秘感一降再降,這不利於後續行動。
決定不再繼續,蟲溪看向臺下的漢子。
“你家在哪?我跟你回去,好好跟你說說鹹神。”
漢子一愣,“我帶您去。”
“唔,甚好,我們走。”
看着蟲溪從五米多高的臺子上跳下來,身輕如燕,像是飄下來一般,漢子略帶驚詫,趕忙伸手指了指城西方向。
圍攏在高臺旁邊的人羣自動散開一條路來,二人穿過人羣,往城西那邊走去。
東街口,一個不引人注目的角落中,趙直看着蟲溪離去,上前一步。
“主人,此人狂悖,要不要派人……”
他伸手比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當磊偏頭看了看他。
“你有把握?”
“這人不過有點輕身本事,觀其外貌,平平無奇,想來也就嘴皮子利索。”言外之意便是他有把握幹掉蟲溪。
當磊聞言,臉上露出一股怪笑。
“看來跟着我這麼久,你還是沒有學會敬畏!”
趙直一愣,繼而惶恐不安。
他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裡讓當磊不甚滿意了。
“無論這人看起來有多孱弱,但他還是一個祝師,只要是祝師,就是爾等需要仰望的存在,不要妄想以你那點微薄的力量去挑戰一個祝師。”
教育了一番手下,當磊見岔口處因蟲溪離去沒什麼稀奇可看的人羣散去得差不多了,他擡腳走出角落。
“這傢伙的手段頗爲奇怪,他剛剛那一手是什麼本事?”
剛纔一直看着蟲溪表演的當磊把一切都看在了眼裡。
他清楚的知道在蟲溪蠱惑信衆的時候,本該是沒有人站出來的,可由於某種手段,那些人站了出來,這才使得他的手下的試探無功而返,導致信衆對財母的信奉有了動搖。
正是因爲這個原因,他纔會一直按兵不動,即沒有現身,又沒有動用祝師的力量去查探對方的底細。如今對方離開,岔口處的人消散得差不多了,他纔出來。
一步步走到先前中招的人所在的地方,當磊結了幾個印,用出了自己的探視之瞳。
“咦,這是什麼?”
彎下腰從地上用指尖沾起一小片芝麻大的透明東西放到眼前,當磊細看起來。
這芝麻大點的透明東西上,附着着一絲微弱的地炁,地炁在逐漸的消散。
翻來覆去看了許久,他對手裡的東西有了點猜測。
“這東西似乎是什麼生物身上的鱗片。難怪我沒察覺到他動用祝師力量的波動,原來是用的這種手段。”
搞明白了蟲溪用的什麼方法,當磊笑了笑轉向跟上來的趙直。
“去查查今天要轉信的那人家住什麼地方,不要靠近,只要得到消息就行。”
趙直領命,對不遠處的角落揮揮手,立刻有幾個人從那邊鑽了出來,往城西那邊行去。
“今夜,月上中天的時候,給我在城西離那家人不遠處放把火,把周圍的住戶全部驚醒。”
又下了個命令,當磊轉身離開,趙直聞言明白了他的意思。
另一邊,正與張三一路前行的蟲溪走着走着腳步慢了一拍,隨後恢復原樣。
他離開岔口的時候可不是什麼都沒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