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絕情

我們趕了一天的路,臨近黃昏時東師兄提議找間客棧休息,可我只想快點趕到於叔出事的懸崖,但看到爹疲憊的倦容我還是點了點頭。

小二很熱情的接待了我們,待我們坐下便聽到隔壁桌的人侃侃而談。

一人說:“曹洪幫,菁華派,南越山,還有齊雲峰的人從江南迴去的路上都遭到一羣神秘紫衣女子的襲擊,輕而易舉的綁走了他們的掌門。”

另一人問道:“這其他門派不好說,可這齊雲峰的掌門齊天道長可是江湖數一數二的高手,怎麼可能被人劫去了呢?”

那人搖搖頭:“非也非也,任他們武功再高,只要吃過婚宴的酒菜,天皇老子也抵不過香花軟筋散的毒!”

“彩虹谷的香花軟筋散!聽說此毒無色無味,中毒的人往往要時一天才能發覺,待發覺時已爲時已晚,讓人十天十夜手無縛雞之力,更別說使出內力了。難道這些掌門都是彩虹谷劫走的?”

“不止呢,前往卓刀山莊參加婚宴的武林門派掌門大多在回城的途中被這羣紫衣女子所劫,就連昨天剛剛成親的方繼航和卓嫣然都被綁走了,卓刀山莊現在可是熱鬧得很呢,老爺子發動了所有的人誓死要抓住這羣神秘的紫衣女子。”

我們聽到這裡面面相覷,暗自慶幸大家沒吃婚宴的酒菜!又是紫衣女子!這羣神秘的女子真的是彩虹谷的人?綁走各派的掌門,又劫了天下第一莊的孫女和孫女婿,他們到底在策劃什麼陰謀?

要是於叔在就好了,他一定可以給我們分析得頭頭是道。突然心中一怔,於叔現在生死未卜,我還有閒心去關心這些武林紛爭?

我跟爹說去買點乾糧明天好趕路,他卻在沉思根本就聽到我的話,東師兄說陪我一起,我擺手說不用就出了客棧。

街道熱鬧如故,小販們熱情的叫喚着各自販賣的物品,行人各自點看屬意的東西,討價還價,人們並沒有因爲江湖出現的風波而有所改變,依舊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過着屬於自己的日子。

江湖的刀光劍影,脅迫利誘,恩怨情仇,血雨腥風怕只是他們茶餘飯後的談資吧?

江湖……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跟小販買了十幾個饅頭後準備回去客棧,準身不小心與一人撞了個滿懷,饅頭也撒了一地。

剛要出聲質問,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不好意思啊!”說完將我扶了起來。

心裡止不住的嘆氣,這個不讓人省心的大姐竟然還是跑了出來。

她看都沒看我,準備走。我一把拉住她:“你還是去跟爹說不好意思吧!”

她立馬回頭,先是驚訝,而後又有點驚恐,最後變成饒有興致的看着我,圍着我繞了一圈:“我就說嘛,季家的遺傳還是好的。你這麼一打扮還真是一美人。估計百曉生看到了我第三的位子就保不住了。”

我可沒功夫跟她開玩笑,橫了她一眼:“說說,你怎麼又跑出來了?”

她輕咳了一聲:“你也知道,我在家根本就呆不住的。你就當沒見過我,別跟爹說。要是知道肯定會我將我逐出季家。你忍心看我一個弱女子從此有家歸不得,孤苦伶仃的流浪在外,冷了生病了也沒人照顧。”

我果斷的回答道:“忍心!”

她還沒來得急開口就被我打斷:“知道是這樣的結果就快點回家,我真的沒心情也沒時間跟你貧嘴。”

估計看我臉色不對,她立刻正經起來:“是不是出什麼事兒?”

我眼眶立刻就紅了:“於叔,於叔掉下懸崖生死未卜,阿南阿西兩位師兄還有一衆弟子都已經死了……”

大姐不可置信的看着我:“怎麼會,他功夫不是很好嗎?怎麼可能就掉懸崖了呢?南師兄跟西師兄……不可能吧?冬雪,這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我蹲下身子將掉在地上的饅頭一個個的撿起來:“我也希望這是玩笑……”

大姐蹲下來幫我一起撿:“我跟你去見爹吧。”

看着她瞬間變得悲傷的表情,我什麼也沒說點了點頭。我們將掉在地上的饅頭給了路邊的乞丐,又買了些便一起回了客棧。

爹看到大姐很是氣憤,但沒說什麼甩了袖子就上了樓。

東師兄對着大姐微嗔道:“你啊,就不能懂點事嘛!”說完也上了樓,大姐當做沒聽到倒了水徑自喝起來,我剛想安慰她幾句,便看到北師兄滿臉愁容一言不發的看向樓上。

我輕輕的叫了他一聲,他這回過神來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大姐,起身也上了樓。

半夜忽然聽到敲門聲,滿心疑惑,這時候是誰呢?我看了看大姐誰得正香,披了見衣裳便輕手輕腳的起身,準備去開門,誰知敲門聲突然不見了。

我疑惑的走到門邊,打開房門就看到北師兄離去的背影,我輕輕的叫住他。他立刻回過身來,走到我身邊高興着壓低聲音說:“你沒睡啊?”

我嘆了口氣:“我哪裡睡得着,對了,這麼晚了,北師兄你找我什麼事兒啊?”

半晌他緩緩的吐出一句話:“是大師父鬆開了二師父的手,二師父才掉下懸崖的。”

北師兄見我震驚得說不出話來,看了看周圍接着說道:“這裡說話不方便,你穿好衣服到外面我仔細說與你聽。”

我回房隨便套了件衣裳,北師兄便拉着我走出客棧,到一處幽暗的巷口停了下來。

“一路我們都很太平直到行至福建境內,便察覺我們被人跟蹤,二師父最先發現還告訴我們要按兵不動,先摸清對方的來意。走了兩天對方一直沒有動手,我們都覺得很奇怪,大師父便讓二師父去探探對方的底細,我們就跟着大師父繼續走。二師父一天後才追上我們,回來的時候臉色很不好,但告訴我們沒事,是對方並不是來劫鏢的。大師父也覺得二師父不對勁,問二師父是不是發生什麼了,二師父只是搖頭說沒事。我們也不好再問。我們以爲對方不會再來的時候,一羣紫衣女子突然就圍住我們,還聲稱只是找二師父,與我們無關。二師父一見到那羣紫衣女子就面露怒氣,說實話跟二師父相處那麼長時間從沒見他生過氣。還沒等我們反應過來,二師父提劍就向那名領頭的紫衣女子刺去。想是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我們都很震驚的二師父的態度。後來西師兄上前去幫二師父,其他紫衣女子便都開始圍攻西師兄,大師父見狀立刻發話讓我們去幫忙。

那羣紫衣女子的功夫不俗,一衆弟子很快便死於劍下,連南師兄都……西師兄爲了救我也被殺了,那名領頭的紫衣女子不是二師父的對手,見大師父咳嗽起來發覺是受了傷,於是趁二師父不備偷襲了大師父,將大師父抵於劍下。二師父只有收手,放下手裡的劍。紫衣女子立刻向二師父發了三枚暗器,二師父躲都沒躲硬生接了下來,暗器上是有劇毒的,二師父的臉色立刻變得慘白,冒着豆大的汗珠,我因跟其他紫衣女子打鬥脫不開身,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二師父和大師父伸出險境。

後來領頭的紫衣女子拿開抵在大師父,二師父立刻上前拉回大師父,誰知那紫衣女子竟趁機偷襲二師父,將二師父打下懸崖,便領着一衆紫衣女子快速離開。

我跑到大師父身後的時候剛好看到,大師父……大師父鬆開了抓住二師父的手,二師父就這樣,掉了下去……”

我一邊哭一邊搖頭,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爹爲什麼要那麼做呢?竟是爹鬆開瞭解救於叔的繩索?從我記事起,爹就把於叔當成自己的親兄弟,爲什麼,爲什麼爹不救視爲親兄弟的於叔呢?這完全沒理由。

可是北師兄沒有跟我說謊的必要,不行,我要找爹問清楚。我擦乾眼睛就往客棧跑,北師兄一把抓住我:“你就算去質問大師父也沒用,二師父不會因此就活過來的。”

我甩開他:“於叔不會死的!我也一定要問親口問問爹他爲什麼要這樣做!”

說完就快速跑回客棧。

剛跑到客棧門口便看到一個黑衣人肩上扛着一個人從圍牆上快速飛過,立刻便消失在夜幕裡。一股不好的預感爬上心頭。

我立刻翻過客棧的圍牆,便看到東師兄跟爹提着劍跑出來,看到我說:“大師妹被人劫走了!”

爹咳嗽了幾聲一把拉過我:“回房間收拾東西,我們馬上上路回家。”我不可思議的看着爹:“爹,大姐被人劫走了?我們要回家?”

爹只是看着我不說話,東師兄向我解釋道:“對方留了字條說要想要季冬雪安然無恙十日後帶上金爵劍譜到蒼月崖交換。”

我驚訝的看向東師兄:“他們要劫的是我?”

東師兄點點頭:“看來我們的行蹤的早就被他們知曉,準備等夜深人靜的時候來劫你,沒想到將大師妹當做是你綁走了,會不會是卓刀山莊的人?”

爹沉着臉搖搖頭:“不好說,知道我們押送金縷玉衣的人只有那名黑夜男子跟卓老莊主跟卓少莊主,但也不能排除你們一路來沒被其他人發現。但這夥人無影無蹤的,金爵劍譜……秋月這次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聽爹這麼說大有不管大姐的意思。不救於叔在先,不管大姐在後,這還是我尊敬剛正不阿的爹嗎?

我憤怒的朝爹哭喊道:“季秋月是你親生女兒!你怎麼能不管她的死活!你就那麼冷血嗎?你已經鬆開了抓住於叔的手,難道還要再次眼睜睜的看着女兒死在你面前?”

爹震驚的看着我,東師兄一臉震驚的看向爹,突然爹向我背後看去,不一會兒他閉上眼睛而後睜開緩緩說道:“我失去了兄弟,我也沒有能力救我的女兒,所以我才更要保護好留在我身邊的人,不管是弟子還是另一個女兒。阿北收拾東西我們馬上回鏢局。”說完背手大步朝房間走去。

我只是看着爹的背影不住的流眼淚。

шшш.ttКan.C〇 北師兄上前輕輕的將我摟進懷裡,東師兄看向北師兄:“冬雪說的是真的嗎?大師父,大師父他……”

北師兄點點頭,東師兄自嘲的乾笑兩聲:“都瘋了嗎?”突然他指天大罵:“老天爺你這是幹什麼!什麼破江湖!什麼金爵劍譜!跟我季揚鏢局我什麼相干!爲什麼要把我弄到這副田地,爲什麼!”

“神經病啊!大半夜不睡覺擾老子清夢!”

“什麼亂七八糟的?”

“金爵劍譜?說的是金爵劍譜吧?”

“季揚鏢局?是不是香香仙子家的那個季揚鏢局?”

客棧立刻被東師兄一番叫嚷攪翻了天。開門聲,下樓聲,幾個功夫好的直接從窗口跳了下來,北師兄見狀立刻拉着我跟東師兄往外跑。爹手上拿這幾個包袱,很快就追上了我們。我們跳上馬車馬不停蹄的向前跑去。

趕了一天的路,路上我們都沒說話,北師兄趕着馬車,爹一上車就閉眼休息,東師兄跟我時不時對視一眼,而後就看挑開窗沿看向外面。

終於我開了口:“爹,我不回去,我要去蒼月崖救大姐。”

爹仍舊閉着眼像沒聽見我的話一樣。我又大聲說道:“我還要去崖底找於叔,就算我救不了他們我也要讓他們知道他們並沒有被遺棄。”

東師兄也開口道:“我和冬雪一塊兒去。”

突然馬車停了下來,北師兄挑簾而入:“前面就是二師父墜崖的地方。”

我們三個都看向爹,爹依舊閉着雙眼。我起身準備挑簾出去,爹一把拉住了我,看了看我,又看看東師兄,接着又看向北師兄。

繼而笑道:“於老弟以前說過這世上最難過也最悲哀的的感情便是衆叛親離,當時我笑着說我永遠都不會經歷這樣感情。在我鬆開手的時候就後悔當初的話說得太滿。這時候於老弟估計在下面嘲笑着我吧?”

我們面面相覷,不明白爹說這番話的意思,爹接着說道:“是於老弟求我放手的。”

我們三個再一次被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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