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同時,原本靜止宛若睡去的黑白雙劍忽然動了。
它們,他們,她們……
衆聖子聖女呆了。
他們是靈,還是人,是男是女,還是衆生?
難以界別,卻又幾乎代表一切。
今天註定是聖劍堂聖子聖女們永遠不會忘記的日子。
黑白雙劍,卻分明是兩個人,他們深情凝望,有着千言萬語,讓人慾滴淚,欲唏噓。
嗖嗖,雙劍一東南,一東北直飛。
是要分離嗎?
司馬玉心中感嘆。
她從未想到她還有如此感性的一面。
兩記悽烈的劍嘯聲過後,居然捲起來漫天的血光。
西嶽廟中的聖子聖女們眼前就出現一幅壯烈的圖景:聖劍堂弟子前赴後繼地浴血殺敵……
殺啊!
那些人?
所有人心裡都翻騰着疑問,很快,他們認出其中有掌教還有幾位長老。
梁山屹立空中,他甚至還看到了外門山長屈子才。
那個整日沉浸在風花雪月的屈子才居然在奮勇殺敵,狀若殺神。
這個老秀才,居然還有這麼一面!
梁山心知肚明,掌教崔機與那黑衣女子在完成淬鍊的同時,目睹他與逍遙君的打鬥而有所感悟,特別是斬昔劍。
一劍斬出一個過去。
一個呼吸之間,梁山就感受到當年崔機那一撥子人的過去。
梁山倒吸一口涼氣,原來崔機等人老早就爲今日修真界的變局而做了準備。
這樣一來,掌教崔機與逍遙君妥協的可能性很小,此次華陽宮會也就越發兇險。
正想着,東邊的朝陽的萬千光芒猛然暗淡,而黑白雙劍卻大亮起來。
這是雙劍瞬間吸收大量朝氣導致,以身化劍的第一重淬鍊也即將完成,梁山眼前一亮。
西嶽廟中的劍道館大師兄皇甫高也是眼前一亮。
對修行劍道的修士而言,以身化劍的境界本就是傳說,哪裡會想到有朝一日能親眼目睹。
三個呼吸,東方朝陽重新恢復亮度,黑白雙劍開始相互纏繞着飛行。
轟!轟!轟!
黑白雙劍忽然相擊三下,雙劍立刻氣化,化作無數的黑色白色的能量粒子。接着,就好像風吹一般,黑白二色能量粒子降在雲頭之上,重新變回掌教崔機與那黑衣女子。
“好啊!”有聖子高聲呼喝道。
一個叫好,另一個也想叫好,“好”字都到了喉嚨卻發不出來,因爲他心頭忽然有一絲極怪異的感覺。
就在這時,衆人就看到那黑衣女子脫口而出:“師兄,我這是在哪裡?”
這話沒什麼問題,關鍵是黑衣女子的語調。
這些時日來,聖子聖女們也都知道掌教身邊多了這個黑衣女子,都知道這黑衣女子是極冷漠,但是她這一開口卻無比的嬌憨,似是一個少女在花叢中跑,然後露出一個頭,俏皮地問她的師兄。
有私情,所有聖子聖女心裡都泛起這個古怪念頭。
掌教崔機,白鬚飄飄,卻是一副初哥的激動模樣,說道:“師妹,你清醒呢?”
黑衣女子想了想,雙眸泛過異彩,過了一會,嘆道:“原來如此。”
“師妹,你真的清醒了,太好了。”掌教激動地說道,向前一步雙手按住黑衣女子的雙肩。
天啊,這是真的。
看到這一幕,掌教會不會殺人滅口?有些聖子心中想到。
“玉芳,能再見到你,真好。”崔機臉上的表情激動得無以復加。
五百年來,自從師妹自願修煉《絕情仙經》之後,崔機就越來越少見師妹清醒的狀況。特別是近一百年,崔機就沒有再見到,除了她心中保持對聖劍堂絕對忠誠的執念,還有對自己的服從之外,已經變得完全像另外一個人類。
這也是這些年來崔機心裡最爲痛苦的一件事,而現在,師妹恢復了過往,那說話的語態,那臉上的神情活脫脫還是過去那個調皮的師妹,怎能不讓崔機喜出望外?
“這種狀況,我只能保持一個時辰。”黑衣女子宋玉芳說道。
崔機就好像兜頭倒了一盆涼水一般,喃喃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這是演哪一齣?
梁山見西嶽廟中的聖子聖女們微微扯着脖子,耳根輕輕的跳動,一揮手,戲境之光揮灑而下,聖子聖女們立刻就聽不到了。
開玩笑,好不容易清醒一個時辰,老情人怎麼也要敘敘舊什麼的,豈容你們這些後輩們“聽牆根”。
梁山回到西嶽廟中,吩咐聖子聖女們就地等一個時辰,說罷徑直就進了房間。
盤腿坐下,梁山對教崔機與黑衣女子的糾纏唏噓不已,他們兩個深情相對,卻只擁有一個時辰的清醒。
這一個時辰,怎麼夠他們兩個回味?
而一個時辰之後,黑衣女子恢復以往的冷酷狀態,真是情何以堪啊。
不過,梁山只是短暫的感嘆了一會,很快心神就沉浸剛剛領悟出來的創世神拳的拳意當中。
聖劍堂那邊想來夔牛神已經突破成功了,而正是因爲梁山與它息息相關,梁山纔在最關鍵時刻看到“開天闢地”的一幕,由此領悟了創世神拳。
這拳的拳意,梁山仔細想來,無一不是針對逍遙君的吞拳。
陰和陽對立,光明與黑暗對立,代表着死的吞拳與代表生的創世神拳的對立,這都是自然之道。
這就是水與火的關係。
梁山眉頭微蹙,難道日後自己必然要站在逍遙君的對立面?
恐怕真是如此。
梁山苦笑了一下,這就是命運之力,不容迴避。
不過,仔細算起來,幾次遭遇逍遙君情況兇險異常,但是梁山的收穫也頗豐,就像這次,沉下心來修煉創世神拳的話,梁山相信自己的修行會更上一個臺階。
“咦”,梁山目露異色。他忽然看到自己頭頂一片雲團正在形成。
這片雲團唯有梁山自己才能看得到,因爲這雲團不是別的雲團,而是劫雲。一旦劫雲這頭頂密佈,形成烏雲蓋日之勢,那麼梁山突破渡劫期的時機也就到了。
這麼快?
梁山心中疑道。梁山用大易心印略推算了一下,放下心來,這只是劫雲初成的狀態,真要到突破渡劫期的時刻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梁山放下心來,他需要時間好好夯實現在的基礎,準備齊全瞭解充分了之後才考慮突破渡劫期。
把這些想明白,梁山一些雜念也就沒有了,沉浸在創世神拳的領悟當中。
彈指弦通結合時間咒,再煙花傳世神拳的最高拳意演化出的剎那芳華指,也是梁山急需完善的。
華陽宮會之後,修真末世正式來臨,梁山打定主意,從現在起他要爭分奪秒的抓緊時間修煉,有時間就閉關專修,沒時間就見縫插針修行。
這個時候,西嶽廟東方雲團之上的掌教崔機,與黑衣女子宋玉芳正在重複着類似瓊瑤劇裡的反覆臺詞。
“師妹,真的是你。”
“師兄,真的是我。”
“師妹,真的真的是你嗎?”“師兄,真的真的是我。”一個時辰的光陰,於是飛逝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