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個小妹剛下班,手挽手走在路上,寧知歡見她們身上穿着和陳珠一樣的工服,於是跟在身後。
只聽見她們說道。
“那吳霜不就是仗着和廠長關係不一般嗎?把她那個生產小分隊的女人都擠走了。“
“對啊對啊,尤其是陳珠姐姐,幫了我可多忙了,那樣老實的一個人就這樣被辭退了,眼看着就要轉正了,我們還說她要守得雲開見月明瞭呢。“
“……“
回憶的思緒被吳霜張牙舞爪的打斷,她要找陳珠討要個說法,說是自己被冤枉了。
“是不是被冤枉的,絲綢二廠的大家心裡都清楚。”寧知歡盯着她,眼神泛着冷,吳霜看着打了個抖,不明白這半大的小孩眼神爲什麼如此瘮人。
周圍的人議論紛紛。
她當別人二奶的事情不是什麼光榮的事情,雖然不至於被抓去侵豬籠,但也不光彩。
偏偏吳霜是個不知道收斂的,整天仗勢欺人鬧得流言蜚語到處傳。
她卻並不在意,總覺得別人傳的時候帶着豔羨,相反她很是自豪。
左右那位正宮不管廠裡的事情,那是個真正地主家的女兒留過學回來的,王勤民不過是個吃軟飯的。
之前絲綢二廠就是在原配手上的,蒸蒸日上,現在不過是在吃老本,已經在走下坡路了。
原本吃軟飯沒什麼,只要軟飯硬吃也算本事。
可那個王勤民一邊享受着自己媳婦給自己帶來的一切一邊包養二奶,還放任其在廠子裡作威作福。
他可曾記得,這個廠子原本是誰的?
一丘之貉。
寧知歡看吳霜的眼神帶着幾分鄙夷,這可就把她激跳腳了。
她指着寧知歡惡狠狠的說道:“你給我等着小兔崽子,你不要以爲年紀小就可以胡說八道了,你等着!”
陳珠將寧知歡護在自己的身後,這是她第一次和吳霜正面剛。
她之前從來都是能讓就讓能躲就躲,能不惹事就不惹事,吃點虧沒什麼關係。
但這並不代表她能眼睜睜的看着寧知歡在自己的面前被吳霜貶低的一文不值。
吳霜見是陳珠,冷笑道:“想不到你還有幾分膽量,怎麼,想給這個小兔崽子出頭?難道你忘了之前在廠裡的事情?你陳珠永遠爬不到我頭上來,你們寧家,就是一羣賤種……啊,你敢打我!”
吳霜正得意,罵的越來越起勁,臉上卻結結實實的捱了一巴掌。
力道可不小,把她臉都打偏了過去,臉上赫然出現五個整齊圓潤的巴掌印。
這一巴掌打的吳霜和周圍人措手不及,也打的寧知歡手都痛了。
怪只怪這吳霜臉皮真厚。
吳霜一個作威作福慣了的人,哪裡受過這樣的委屈,掙扎着就要上前打回來。
周圍的人卻是攔着她。
第一個是她本身風評的確不怎麼好,平日裡耀武揚威的就用鼻孔看人,這一次被教訓了衆人只會拍手叫好。
二就是不管寧知歡做的多麼驚世駭俗,但到底是個孩子不是。
寧知歡的面前,陳珠目光堅定的站在原地,瘦弱的身軀似乎扛起了一切。
於是不管吳霜怎麼蹦噠,怎麼掙扎,都不能碰到寧知歡半點。
她氣急敗壞的看向不遠處的巡邏員,衝了過去,說了幾句大抵是壞話吧,那人就要過來理論。
吳霜則是又恢復了那副趾高氣揚的模樣……如果忽略她狼狽的樣子的話。
不遠處,蕭禹池和安茂的車路過,安茂一眼便認出了那人羣當中白胖的小丫頭,不是寧知歡又是誰呢。
“少爺,寧小姐似乎遇到了點麻煩,需要幫忙嗎?”
安茂第一次破天荒這樣問道,以往他總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可這個小女孩很是不一樣。
和她對視的時候能夠感覺得到她眼中的狡黠,但是很清澈。
重點是,她或許算得上少爺唯一的朋友。
蕭禹池連目光都沒有多給,搖了搖頭。
他們兩清了。
那邊,巡邏員氣勢洶洶的走了過來,一邊走一邊安慰着身後的吳霜,說自己一定會幫她報仇。
也就是要收拾陳珠她們兩個的意思了。
陳珠的雙手不自覺的揪着衣服,有些緊張。
巡邏員不是什麼好惹的,他可以將她們趕出去並且要求她們再也不能在這裡擺攤,那可就糟了。
“你們有證兒嗎?”
那巡邏員過來呲着大黃牙居高臨下的這樣問道。
擺明了是在爲難她們。
她們連攤位都沒有,說白了只是一個臨時攤子,怎麼可能有證呢。
陳珠搖了搖頭。
巡邏員輕蔑的掃視了一眼她們二人,“那你們可是要被罰款的。”
陳珠握緊了拳頭,渾身氣的發抖。
那種明明知道被爲難但卻無可奈何的情緒蔓延上心頭。
身後的寧知歡問道:“臨時攤位也要被罰錢嗎?”
巡邏員不假思索的說道:“那是自然。”
“自然個屁。”
“哎喲——”
巡邏員身後,一個穿着軍裝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給了他一腳。
寧知歡笑的開懷,其餘人則是有些摸不着頭腦。
尤其是吳霜,誰能來告訴她現在這是個什麼局面?
寧知歡早就知道巡邏員不會只有一個,一般趕集的時候會有領導來巡視,剛纔不過是在拖延時間也是在等待着領導過來。
只要領導來了,這大黃牙說的一切就不攻自破了。
當然,如若領導沒來,她自然也有辦法脫身,不過是需要一點時間麻煩一點罷了。
“巡邏員守則不偏私要公正,全心全意爲人民,這些你都忘了?人家母女兩個不過是臨時攤位,爲什麼要罰錢?”
大黃牙被罵的擡不起頭來,想要解釋卻無從開口。
寧知歡在旁邊聽得好不暢快,時不時附和道:“還是解放軍叔叔說得對!”
穿着軍裝的那人這纔看向這個小丫頭,長的脣紅齒白的倒是喜慶,說的話也討喜。
真不知道爲什麼要爲難這樣一個小丫頭。
於是他決定從重處理,以儆效尤。
“停職三個月,自己去接受處理。”
一錘定了大黃牙的生死,後者連反駁的話都不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