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慶建是想勸說寧知歡回屋子的。
畢竟明天還要早起上學,他怕耽誤了寧知歡的學習。
這剛上學就遲到,總歸不好。
但是看着寧知歡緊簇的眉頭和堅毅的臉龐,他就又把到嘴邊的話給嚥了回去。
只得跟着跑。
兩人跑到半山腰的時候,恰巧碰到了一身狼狽的陳珠。
她好像是摔了一跤,身上和臉上到處都髒了。
整個人看起來十分憔悴。
見到寧知歡兩人的時候,她先是呆愣,然後有些不可置信。
揉了揉眼睛,確定眼前這一切不是幻覺的時候。
這才衝上去一把抱住了寧知歡。
寧知歡沒有說話,拍了拍陳珠的後背,感受她小聲的戳氣。
她沒問發生了什麼,也沒問服裝廠那邊怎麼樣了,只是輕柔的說道:“大伯母,咱們回家吧。”
陳珠點了點頭,擦乾了眼淚,聲音嘶啞的說了聲好。
乘着夜色,寧知歡看見了一向堅強的她眼中泛起的淚花。
還有寧慶建眼裡溢出來的心疼。
扶着陳珠回了家裡,家裡人都還沒睡。
見陳珠這樣狼狽,關切的圍上來問是不是發生了什麼。
陳珠面對家人的關心,只能扯着嘴角搖頭說自己沒事。
寧老太看出不對,打發衆人快些去睡覺。
堂屋只剩下陳珠,寧老太,寧慶建還有寧知歡。
即便如此,陳珠依然不肯說發生了什麼,只是搖頭,說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疼得狠了,這才哭的。
可在場的誰不瞭解陳珠呢?
寧家最難的日子,陳珠都扛着過來了。
她用柔軟的肩膀扛起了寧家的一切,又怎麼會因爲摔了一跤,哭的這麼悽慘?
寧知歡心裡清楚,和工廠多半都有關係。
只是現在她不方便多問。
現在重要的是安撫好陳珠的情緒。
“沒事了,大伯母,你到家了,到家就好了。”寧知歡走過去,半跪在陳珠的旁邊,聲音很輕,像是有魔力一般。
陳珠焦躁不安的情緒也慢慢緩解過來。
她點了點頭,神色依舊懨懨的,不過卻不像最開始那副樣子了。
寧知歡自知現在這個情況,陳珠一開始不肯說大概率就是不想耽誤自己學習,所以不管自己怎麼詢問,她都是不會說的。
既如此,還不如讓她好好休息,緩一緩。
至於別的,她自己會去調查的。
於是她讓寧慶建扶着陳珠回房間休息去了,自己則是吵着寧老太點了點頭,兩人只一眼就讀懂了彼此的意思。
寧老太也朝着她點了點頭。
有了寧老太看着陳珠,她也就放心許多了。
雖然她不覺得陳珠是個極端的人,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就會選擇一死了之。
但是,讓人守着她總是沒錯的。
工廠那邊也不要去了。
問題肯定是出在工廠那邊,也不知道許志那個東西做了什麼事情,讓陳珠這樣崩潰。
寧知歡鑽進了自己的房間,心裡把許志罵了個狗血淋頭。
想這件事情想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頂着一個黑眼圈來吃早餐。
李雪燕見了,連詢問昨天陳珠的事情也免了。
閉嘴做着自己的事情,寧知歡也算不用編謊話來應付了。
不過早飯的時間,陳珠也沒有出來吃飯。
寧慶建也沒有出來,不免讓人覺得奇怪。
她想請假待在家裡,但寧老太表示她可以處理,讓自己放心去上學。
無奈,寧知歡只好揹着書包去上學,一路上滿腦子都是這件事情。
思來想去的,她覺得不對勁。
於是改變了上學的線路,直接要去工廠找許志討個說法。
工廠離學校不近也不遠,路上,寧知歡看見幾個眼熟的面孔。
兩個穿着工服手挽手的女人不就是之前做衣服的兩個員工嗎。
如果沒記錯的話,她們兩個現在應該就在許志手下做事情。
更重要的是,她們好像提到了陳珠?
寧知歡皺着眉頭,朝着兩個女人那裡靠近。
這兩個女人包着頭巾,是典型農村婦女的打扮,說話也很大聲,恨不得滿街上所有人都知道一樣。
當然,或許她們也不是故意的。
只是在家裡這樣靠吼交流慣了,改不過來。
街上的人大抵也都是這樣的,也沒有顯得很突兀。
一個下巴張着媒婆痣的女人陰陽怪氣的說道:“咦……那個陳珠啊,還真是好運,就這樣也能被廠長看上了。”
另外一個女人泄憤似的用力點了點頭,言語當中滿是對於陳珠的不滿,“真不知道廠長看上那個陳珠什麼了?不就是長的高了點,瘦了點嗎?那樣一個瘦猴,能生兒子嗎?”
平心而論,陳珠長的的確標誌。
尤其是在步入中年之後,身體各方面發育成熟,用半老徐娘形容不會出錯。
從前她把自己包在素淨寬鬆的衣服之下看不出來,現在品味上去了,穿衣打扮更洋氣了,也就更有韻味了。
說她是城裡回來的,絕對有人相信。
常年做農活,皮膚雖然粗糙,但並不像一般的婦女那樣黢黑。
談吐得體,自信大方。
有人對陳珠心動,寧知歡一點也不意外。
只是她覺得這事情一定不會這樣簡單。
還有這兩個女工的語氣,實在是讓她很不喜歡。
“你可別說,人家生過一個兒子了,在讀高中呢。”
“我看啊,多半是她這個兒子不爭氣,老公又不行,這才每天打扮的這麼風騷出來勾引廠長。”說罷,她點了點頭,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然廠長怎麼會看上她這麼一個已婚還有兒子的女人?”
“……”
這兩個女人僅因爲自己的嫉妒,憑着自己猜想,毫不顧忌的詆譭着陳珠。
編排着很過分,根本沒影的事情。
寧知歡聽了,只覺得荒唐。
偏偏兩個人越說越過分。
她沒說什麼,轉身回了學校。
她記住這兩個人骯髒的嘴臉了,她們一定會爲此付出代價的,但不是現在。
她不想讓家裡人擔心。
儘管寧知歡跑的很快,像飛一樣,到教室的時候還是遲了,劉小麗的課已經上了一大半。
見寧知歡氣喘吁吁的站在教室門口,驚訝的讓她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