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元煜正在發呆, 謝明昭問道：“在想什麼？”
在想......你，差點脫口而出這麼回答了。
“沒什麼。”在桌旁坐下來，又道：“只是覺得雪國的老百姓也很不容易, 在那樣惡劣的環境下生活了那麼多年。”
謝明昭親自給他倒了杯茶, 遞到他面前。“喝一口, 暖暖身子。”
南元煜立刻受寵若驚的端起來, 喝了一小口, 還挺香的。
“也許他們都習慣了吧。”謝明昭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抿了一口回道：“其實雪國立國也不過百年之久。”
“那就奇怪了，那邊之前難道沒有人住嗎？”南元煜疑惑的問道：“雪國是誰建立的？百姓是一直生活在那裡的還是從別處遷徙過去的？”但是那種苦寒之地, 怎麼會有人願意去？
“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謝明昭搖搖頭，正好這時候店小二端菜上桌, 兩個人也就想停下交談。
因爲上菜的原因他們的雅間門是開着的, 可以看到外面走廊的情景。南元煜剛端起茶杯, 忽然一頓。
“怎麼？”一直注意着他的謝明昭問道。
“好像，看到一個很熟悉的身影, 但是想不起來是誰。”南元煜眉心微蹙，剛纔有一個人從外面走過，他正好擡起頭就看到了，一瞬間腦海中似乎閃過一個念頭，只是怎麼都記不起來是在哪裡看到過。搖搖頭, 輕聲道：“算了, 或許是我看錯了吧。”
失去記憶這件事讓他非常苦惱, 總覺得丟失了很重要的那部分。
謝明昭眸光微閃, 淡淡一笑道：“你不用太着急, 即使想不起來也沒什麼。”
他的目光太過深邃，看的南元煜都不敢與他直視, 只好把視線放在桌上的美食上。
其實在謝明昭看來，現在的南元煜更像他之前耳聞的那個七皇子。被裹成一團的小小少年，被屋裡的熱氣薰的面頰微紅，鼻尖上滲出一點細密的汗珠，也不知是緊張還是其他什麼，目光遊移不定的不敢與自己對視，縮着脖子裝作盯着桌子上的菜餚。然而眼角餘光，卻總是不免偷偷的往自己這裡掃過來。
長長的睫毛忽閃着，每一次掃過謝明昭時，都讓他心裡一動。幸好他定力十足，否則還真不知會做點什麼，估計會把對方嚇壞的。
掩飾性的清清嗓子，謝明昭給對方夾了一塊魚肉，就見對方小臉一皺。“不喜歡？”
南元煜苦惱道：“我......不太會挑魚刺。”他從小愛吃魚，但是偏偏就是學不會自己挑魚刺，每次都是爸媽給挑乾淨了放到他碗裡，他才能吃。
所以他在外面時，就算別人說起哪家的魚做的很好，除非是刺特別少的，不然他就是再喜歡，也不會主動夾來吃。只是這話在這時候說出來，總有種莫名的羞恥感，所以不等謝明昭反應過來，他就忙道：“沒事沒事，刺不多的話我自己也可以。”
筷子剛要夾起那塊魚肉就被人擋了下，另一雙不屬於他的筷子直接將那塊魚肉夾走了。
南元煜擡頭一看，小臉蹭的一下就紅了。
原來剛纔謝明昭把魚肉夾走正給他細細的往外挑魚刺呢，“這魚是霜城特有的品種，出自與霜城後面最高的那座雪峰下的寒潭之中，味道鮮美，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刺多。”他笑笑，將挑乾淨魚刺的鮮嫩的魚肉又重新放回了南元煜的碟子裡。“好了，現在可以吃了，嚐嚐看，味道不錯。”
南元煜說不清楚現在心裡是什麼滋味，又是酸酸的又有點甜。據他這幾日的觀察，他似乎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跟謝明昭有了超脫於主僕和普通朋友之上的關係。但他現在只是一個內裡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所以面對這樣的感覺，實在有些不知所措。
只能感慨一聲，自己是不是之前真的那麼早熟，居然才十二歲就開始跟人家搞對象了，而且對方居然跟自己一樣是個男的。
“謝，謝謝。”但不得不說，謝明昭這個人，確實很容易讓人喜歡上。
長得英俊挺拔不說，還年輕有爲，不過二十出頭已經是朝廷擁有實權的大將軍。這條件，別說他了，擱在京都，得多少名門閨秀削尖了腦袋往謝府裡扎啊。
估計除了皇帝也就他就緊俏了，何況皇帝已經是個大叔了，長得雖然還算英武，但架不住後宮佳麗三千，且個個如狼似虎。
最重要的是，還有個嫉妒心超強的皇后。
“對了。”南元煜想起一事，“我聽說你外公接連第了數十次摺子說想要進京給皇帝請安，得到准許了嗎？”
最近幾日，西南王的動作是越來越頻繁了，估計皇帝很快就要壓不住了。
還有他那個大哥，恐怕太子服都準備了好幾十套，就等着皇帝昭告天下立他爲太子，然後直接幹掉皇帝，接着便登基爲帝了。
謝明昭淡淡道：“還沒有。”
南元煜咬着筷子悶聲不吭，眼睛卻眨了眨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謝明昭挑眉，“怎麼？”
“沒事。”
“別咬筷子。”謝明昭給他又夾了一塊嫩嫩的魚肉，同樣是挑乾淨刺的。“好好吃飯。”
南元煜‘哦’了一聲，把魚肉放進嘴裡。
敲門聲忽然響起。
鼓起臉頰，南元煜看着謝明昭，含糊不清的問道：“找你的？”
謝明昭卻皺了皺眉，站起身往門口走去。“你吃你的，我去看下就回來。”
南元煜點點頭，看着他打開門，偷偷往外面瞧，只能從他和門框的縫隙間依稀看到一個紅色的衣角。
紅色衣服？難道是個女人？
南元煜嚼着魚肉，等着謝明昭說的‘看下就回來’，但是等了許久，也沒見謝明昭又要回來的意思。
不僅如此，就在他又想朝外面看第二眼的時候，發現謝明昭一個反手竟然將門給關上了。
魚肉還在嘴巴里沒有吞下去，味道也變得不那麼鮮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