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漢十六年九月初,西乾大將木那塔率十五萬大軍壓陣,兵臨晉北城下,卻遲遲未有所動。
中旬,朝廷封謝明昭爲徵北大將軍,領五千精兵從京都出發,七日趕至千里之外的晉北城。
九月二十,謝明昭接到密報,西乾與雪國聯盟,以十五萬大軍將南晉大部分兵力引至晉北,連帶西南數萬大軍也不敢妄動。而雪國卻從北邊雪山中殺出一支奇兵,意圖突襲防護鬆懈地霜城。
接到密報後,謝明昭第一時間派人快馬傳信與霜城軍守備柳子卿,讓對方早作防範。
密信發出不過兩日,位於晉北城外的西乾大軍卻突然開始攻城。
晉北城原守軍加上謝明昭從京都帶來的精兵共有六萬兵馬,與西乾號稱的十五萬大軍相差一半不止。儘管形勢如此危機,離晉北最近的西南王卻始終未曾收到來自於親外孫,如今的徵北大將軍謝明昭的求援。
“爹!”孔武有力的中年男子一掌重重拍在桌子上,瞪着眼罵道:“正則那個小混蛋到底是怎麼想的!我們的信送去沒有十封也有九封了,可那小子居然隨意敷衍的回了句不痛不癢的什麼有需要的話一定會來找我們。您聽聽,這像話嗎啊!”
西南王年過六旬,但近些年西南少有戰事,又是天高皇帝遠,漸漸的,那身曾在戰場上令人聞風喪膽的殺氣早已消散,只留下對權利的癡妄與滋生的野心。
撫了撫鬍鬚,眼中閃過一絲精光,西南王意味深長地笑道:“正則年紀還小,年輕人嘛,總是要吃一番苦頭纔會清楚。有些事,還是得依靠長輩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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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則?”南元煜歪歪頭,目光瞥向旁邊正檢查他這幾日作業的英俊青年,後者擡頭目光對他對上,玩味的一笑。南元煜渾身一個激靈,無語道:“怎麼看,這傢伙也跟公正而有法則這種形容對不上號吧,這是誰起的?”眼神是得有多瞎才能對着一個整天只知道衝別人放點的桃花眼起這麼正氣凜然的字啊!
“這.....”高歌看看謝明昭,見自家將軍似乎並不在意自己把真相講出來,便恭恭敬敬的答道:“是當今聖上。”
南元煜:......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了。
謝明昭將看完的幾張大字放在一旁,南元煜眨眨眼,等他的評語。
“比之前,有進步。”見南元煜一臉不甚滿意的樣子,眉毛都不擡地補了一句道:“至少看起來像個字了。”
......完全沒感覺到你這是在誇我好不好!南元煜撇撇嘴,謝明昭對高歌說了句什麼,對方一點頭然後轉身出了營帳,便道:“西南王給你寫信,是想來幫你嗎?”
謝明昭微訝道:“你怎麼知道?”
“他不是你外公嗎?”南元煜一副這很奇怪嗎的表情回望他,“自己親外孫手裡只有不到人家一半的兵力,還要跟別人死磕,做外公要是會袖手旁觀纔怪咧,不過——”他故作老成地摸了摸下巴道:“我猜你肯定拒絕了他的提議。”
謝明昭這下愈發驚奇了,招手讓他近前道:“那你又知不知道我究竟爲何要拒絕他的提議。西南近二十萬大軍,個個驍勇善戰,若是能來,西乾大軍必當聞風而逃。這麼好的幫手,我爲什麼要推掉?”
南元煜卻沒有馬上回答,眼珠一轉,微微擡起下巴道:“我可以回答你這個問題,不過在那之前,你能不能先答應我一個要求。”
謝明昭好笑,“你居然還跟我提條件?”
“不行嗎?”南元煜不甘示弱地反問。
“好吧,可以。”謝明昭爽快的應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道:“你說吧。”
南元煜卻不肯說了,賣了個關子道:“現在不說,將來有需要的時候,你還記得就行。”
謝明昭緩緩收起了臉上的笑意,沉聲道:“你不是在跟我講條件,而是在,要一個我的承諾?”
南元煜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他,一字一頓地道:“是的,我要你一個承諾,將來你要記得還給我。”
謝明昭目光淡淡的盯着他,直到少年稚嫩青澀的臉上漸漸浮起紅暈,噗的一聲笑出來,那雙漂亮的桃花眼篤定十足地道:“好,我應了你這個承諾便是。”
南元煜瞬間覺得心裡長舒一口氣,他的要求其實很簡單,只希望將來事發,謝明昭能夠保他活命而已。雖然剛纔謝明昭看向他的眼神,似乎是誤會了什麼,不過他也不在意,只要目的達到了就行。
謝明昭忽的轉了個話題問道:“阿煜可曉得楚飛廉?”
“左相大人家的公子。”南元煜想也不想便脫口而出。
話音剛落,心中一咯噔。壞了,嘴太快了。
楚飛廉的確是左相大人家的公子,可對於一個剛從家鄉被接到永安伯府不過半月的遠在偏遠山村的鄉下小子來說,他能把永安伯府裡的人認全了已經是不容易了,卻連左相大人家公子的名諱都曉得。
果然,謝明昭臉上浮起明晃晃的笑容。“哦,阿煜你知道的,還不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