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嗚嗚嗚~~~”神秘人還沒有馬上回答,被他像拎着一件衣服般輕飄飄拎在手裡的拓跋憶卻突然嘴一咧,哇哇地大哭起來,用盡全身力氣向許揚青喊道,“她們再也不會出來了!-----嗚嗚~~~翠兒和那個夏西茜已經被這個老賊害死了!許揚青,你快點將這老賊千刀萬剮了,爲她們報仇啊!”
“什麼?”這一驚非同小可,在那一剎那,許揚青的整個腦海裡迴盪地都是那個一身素衣,脫俗地不沾半點塵埃之氣的女子端莊秀麗地站在竹樓之上,向他微微一頷首的神情,那樣的端莊而高貴,他甚至還想起了那拓在匾額之中頗有建安風骨的“素心齋”三字,就是這樣一個與世無爭,只想安安靜靜地老死在這無人來往的小島之上的女子,都會被人殘忍地殺害!這個殺害他的人,簡直是喪心病狂罪不可恕,“啊!~~~~”
從渾身沸騰的熱血之中發出一聲怒吼之後,幾乎是這吼聲落音的同時,許揚青手裡的雙月流星刀便已經出鞘,一聲龍吟之後,劃破長空,在空中閃出萬千清冷色的刀光,直擊對面撐傘的神秘人。
神秘人顯然沒有料到,幾乎是在數秒的時間內,這個下午看起來還一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走一步算一步,完全不想被捲入此事只想明哲保身的許揚青,居然會突然如此怒氣沖天,二話不說便向自己拔刀相向。他還以爲只要還有這個最值錢的大燕國未來的皇妃尚有一口氣在,便有了令許揚青投鼠忌器的籌碼,沒想到,沒想到-----
“你---你居然不顧她的死活了?”他一邊拎着拓跋憶急速向後仰頭一退,倉促地以掌爲刀,硬生生地接了許揚青這一刀,一邊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你可別忘了,這還有一個會喘氣的在我手上呢!——再說了,你倘若想要那兩個女人的屍體,我還可以派人從這湖裡打撈上來,雙手奉還的嘛!你何必如此動怒?難道,你真的不打算管這大燕國未來的皇妃的安危了?”
“你若是連她都敢動,拓跋宇自然會告訴你什麼叫做死無葬生之地!”許揚青凝氣在丹田,一字一字地,冷冷地從牙縫裡吐出來,“而我要做的,只是要將你殺害夏西茜和那個叫翠兒的侍女的手剁下來!”
“我可沒殺她們!”已經意識到許揚青是真的動怒了,要不然他不會忽然間這樣無所保留地將他平生所學幾乎全都搬了出來,招式之雜糅,刀法之絢爛,幾乎叫人已經無法判斷他下一刀會使什麼招式,而他什麼都不理會,招招直取神秘人的兩隻手,神秘人還要分散一部分心氣神挾持着顯然一點都不配合他的人質,實在是捉襟見肘,不一會兒,便連連輸了好幾招,他大喊冤枉道,“是她們自己自尋短見的,我可沒逼她們去撞到那牆上啊——不信,你問她!”
“你這個該死的混蛋!就是你逼死她們的,就是你逼死她們的!”神秘人很快就發現自己找錯了人來證明清白,因爲拓跋憶哇哇大叫着,頭向後一揚猛力撞在他的下巴上,神秘人或許還忌憚着那七國之首的大燕國大成皇帝,真的會衝冠一怒爲紅顏,以傾國之兵將他踩成肉醬,竟然不敢用身前的拓跋憶去擋許揚青的刀,拓跋憶一想明白了這個,愈發地放肆,“老賊,我告訴你,你最好現在就把我給放了,否則,哼,我要是少了一根頭髮,你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你閉嘴!”神秘人的胸口上的衣襟已經被許揚青的刀鋒刮破了好幾道口子,敗退地狼狽不堪,許是這樣從未有過的侮辱,讓他忽然惡從膽邊生,心一橫,管他什麼燕國不燕國的,反正縮頭是一刀伸頭也是一刀,大不了是死的時候被人多切幾刀,那又有何妨!當下便一個耳光扇得那拓跋憶辨不清東南西北,只聽到耳朵裡嗡嗡地響,“再不老實,老子就讓你這左邊的小臉蛋上立刻開出一朵菊花來!”
“你!你果真是活得不耐煩了!”許揚青看一眼被神秘人那一巴掌打得頓時嘴角流出血的拓跋憶,心裡一怒,手上的招式更是變幻出無窮的變招。只是因爲眼前這個人似乎對自己的情況相當地瞭解,甚至連他的破綻之處在右肋之下這等隱秘之事都瞭如指掌,想必對他門中的流星刀法也早有研究,或恐已經參破了破解之道也說不定,所以他便一直不敢用白鶴山一脈的刀法,儘管那纔是他練得最爲純熟的刀法。
而那神秘人內心的殺氣也終於被招招奪命的許揚青和破口大罵的拓跋憶勾起,將拓跋憶隨手往旁邊花田裡一丟,便全神貫注地來對付許揚青。
當兩人都使出全身的解數,又對了上百招,卻依然不辨勝負的時候,神秘人的臉色越變越難看,然後不約而同地,兩個人的手腕俱是同時一沉,竟然都變成了田琮藉以成名的那一套流星刀法。
流星刀法素來以快狠準著稱,一出刀便是制敵於死地的決絕。神秘人顯然便是將這種快狠準拿捏到了極致,招招都分取許揚青腳底靈泉,腹間丹田,頭頂百會這等大穴,如果說,下午的時候他是有意放過許揚青一馬,那麼此時顯然是已經動了十分的殺心,根本不給許揚青留絲毫活路。
許揚青卻在神秘人也改用了流星刀法之後,並且非但耍得有模有樣,而且只怕就算是借它在武林揚名立萬的田琮本人,也最多隻能算是旗鼓相當,當下心裡便陡然一緊!一連被那神秘人挑了好幾束髮絲去了之後,他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那個被黑衣黑褲黑帽捂得嚴嚴實實的神秘人。
一個念頭電光火石般在他的心中煙花般炸開,炸得他五臟六腑都是一顫。
怎麼會!怎麼可能?
他出來的時候,他分明還在那個石洞裡閉關啊,修煉需要靜坐七七四十九天方能成的攝心魔法,洞口的巨石還是他親手給他閉上的。而那個石洞大門的機關一旦被開啓,便以三十天爲一個輪迴,足月之後方能再次啓動。
如今尚不足半月,除非他提前修成了那攝心魔法,而這攝心魔法恰恰又是壓制那由前人所制甚是詭異的洞口機關的剋星,否則他絕不可能出得了那個石洞,更不可能這麼快到得這遠離白鶴山十萬八千里的弱水山莊的啊!
可是,可是眼前這個黑衣人怎麼會對他的師承、姓名如此瞭如指掌,他若非白鶴山中之人,又怎能將這並不傳於外人的流星刀法練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境界?那普普通通的一把鋼刀在他手裡,竟與他刀人合一般,變幻出萬千種組合。而且,他知道他每一招每一式的破綻在哪,他還未出招,他便已經將他所有的退路都堵死了。難道,他事先聽得風聲,他已經知道了當年那場忽如而來的滅門慘案,是由他一手策劃的?爲防他回去尋仇,所以,便趕來先下手爲強?
這個人究竟是誰?
下章精彩預告:
“你----你居然將流星刀法的第三招第四式改了?!”這種問題似乎不該在這種時候出現,然而那個黑衣人在許揚青臨時改變招式並且詐他得手之後,或許實在太憤憤不平,竟然只是站在原地,而沒了和他繼續過招的心情。
“你---不是他----”片刻的恍惚之後,似乎連自己此刻也聽不清自己心底最深處的那個聲音,許揚青幾不可聞地低低脫口而出,然後面色忽然一沉,雙月流星刀在夜雨下的白橋上,泛着冷冷的清光,直指神秘人的心臟,一字一字地,“你,究竟是何人?和白鶴山,和我師父到底是何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