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個地方終歸是不屬於她的,這個男人也不過是這個夢裡面一顆虛漂在天空的星星而已,他自有他的世界他的價值觀他的人生,而那註定是她到不了的世界。一開始她接近他的方向都錯了,又還怎麼可能走得對呢?終於,過了幾秒,又像是過了一個世紀,她緩緩地向他伸出手去。
“不要牽他的手!他的手裡有毒針!”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不遠處忽然傳來唐城焦灼而氣憤的聲音。桑宛凝微微一怔,眼睛驚電般擡起,直直地盯着孔千寒的眼睛。在那一瞬間,她在他的眼睛裡看到了那一抹一閃即逝卻無可抵賴的慌亂,這時候唐城已經氣喘吁吁地跑過來了,一把打掉桑宛凝僵直在半空中的手,“我剛纔親眼看到他在袖口藏了一根毒針,你千萬不要牽他的手!剛纔我還在奇怪他爲什麼要躲在牆角那麼久精心往袖管裡藏那枚毒針呢,原來是爲了來騙你這個傻女人!我說孔千寒,你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要害桑宛凝?”
“你---手裡真的有毒針?”儘管極不願承認,但是自欺欺人不是桑宛凝的風格,她終於還是忍受着心中巨大的悲哀咬着脣盯着那個嘴角微微揚起卻什麼都沒有說只是看着她的男人,其實答案已經寫在他臉上了不是嗎?桑宛凝忽然覺得一下子站不穩,身形一晃,險些就要摔倒,“爲什麼?”
“我應該和你說過吧,我不過是一隻天生的蠍子,我的本性就是不斷地爭奪與傷害。”孔千寒冷冷的聲音在風中不帶一絲溫度地傳來,“所以,凡是擋在我前面的人,不管是神是鬼,我都會咬着牙也要狠心剷除,作爲知道了太對秘密的你,你覺得我還有什麼理由要留你在這世上嗎?”
“哇,孔千寒,我說你也未免太可怕了一點吧?我還真是一點都沒看出來,平時一副溫文爾雅的樣子的孔老師,居然也有用這種語氣說話的時候,真是活着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啊!”唐城呆呆地看着孔千寒一張一噏的嘴脣裡冷冷地吐出這些字眼,瞪大了眼睛驚異道,“這個女人到底知道了你什麼事情啊,你要這樣對她痛下殺----?”後面的話戛然而止,因爲他被孔千寒一掌拍暈在了地上。
“就從來沒有人告訴你不該問的不要問,不該說的不要說嗎?”在暈過去的前一秒,唐城聽到了孔千寒冰冷如鐵的一句話和同樣冰冷的眼神。
“你是真的要對我下手嗎?就算我已經打算明天要離開鄆林城,再也不回來了你也要這樣做嗎?”桑宛凝看着面前這個臉上寫滿冷酷和好鬥的男人,忽然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陌生。這就是那個曾經與她在同一個屋檐下吃過飯說過話的男人嗎,忽然想起了什麼,她又問,“你除了是孔千寒之外還有這樣一個身份,孔大娘和孔老伯知道嗎?不知道吧?”
“如果你的腦袋沒有毛病的話,我想你現在就不應該再有這麼旺盛的好奇心。剛纔我問你如果我請求你留下來,你還是執意要走麼,你的回答是還是要走。或許你不知道我的習慣,但凡不能留在視線範圍內但是我又不放心的人,我一般都會選擇一種最簡單的辦法,那就是讓她永遠地閉上嘴。”孔千寒說到這裡,忽然深吸一口氣,冷冷地道,“好了,廢話已經說地夠多的了,你是想要乖乖束手就擒,還是一定要讓我親自動手?不過,看在曾經是彼此的救命恩人的份上,我好心地奉勸你一句,和我動手除了在你這好看的臉蛋上多兩道傷痕之外,沒有任何用處。”
“你這個壞蛋!我就算撞牆自盡,也不會乖乖死在你這種人手裡的——啊~~!”猝不及防的一掌將才剛擺好陣勢想要與孔千寒對抗的桑宛凝軟軟地暈倒在地,在昏迷過去的那一剎那,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忽然看見孔千寒那張原本冷入寒冰的臉上居然不知何時浮上了一絲淡淡的蠱惑人心的感傷。
這個壞蛋,到這時候了,還露出這種騙人的表情。就這樣想着,她終於暈了過去。
孔千寒看着帶着最後一絲怨恨不甘心地緩緩閉上眼睛的桑宛凝,眼睛裡閃過一絲深深的歉疚和憐惜。對不起----對不起,桑宛凝,如果我不這麼做的話,我的父母就有可能被夏侯靳殺死,對於我這樣的人來說,不是能把一個女人和父母擺在同一位置上的人,所以,對不起----
桑宛凝這個時候絕對不會知道,她在鄆林城這短短的幾十天裡,解決了幾樁兇殺案,在即將離開的時候卻引起了怎樣一場軒然大波。在竹林的時候,除了她,景妍,孔千寒,其實還有第四個人,那就是羅浮門的門主夏侯靳。夏侯靳聽到桑玩講到她的來歷之後,作爲一個已經擁有了金錢和權勢,便自然而然會對這世界上一切新奇事物感興趣地江湖霸主來說,穿越,而且是可以從這個時代隨心所欲地穿越到另一個時代的這種東西,怎麼可能不引起他的興趣。夏侯靳早就看出來孔千寒對桑宛凝有種說不出的縱容,要想將桑宛凝抓到總舵中去好好地開膛破肚進行一番研究,除非是先讓孔千寒心甘情願地站到他這一邊,說做就做的夏侯靳幾乎以一種雷厲風行的速度將還在院子中賞着月聊着家常的孔大娘和孔老伯先捉回了總舵,給孔千寒留下書信一封,若是他不將桑宛凝抓回總舵,那麼明日羅浮門總舵的山門上便會掛上兩個血淋淋的人頭。
唐博文所聽說的那些關於羅浮門的總舵在鄆林城中的傳言其實並不是空穴來風,因爲所謂羅浮門的總舵其實就在鄆林城外那片竹林中的地底。而緊挨着竹林的便是上次桑宛凝穿越而來的地方慕家大院。
孔千寒將桑宛凝帶回總舵時,天色已經微明,離桑宛凝和張老千約好的六點還差一點時間,但是心急的張老千早就已經等在了竹林外。而且在孔千寒還沒有看到他的時候便已經看見了揹着桑宛凝的孔千寒,眉頭一皺,翹起兩撇山羊鬍:“這小子真是膽大包天了,居然敢將能夠帶他迴天庭的人打暈背在背上!等本官回去了,定要將他的生命線卡擦卡擦全部剪斷,哼!——喂,你這小子是誰啊?還不快放下桑宛凝!”
孔千寒回頭看一眼這不知從哪裡跳出來的程咬金,見是個灰頭灰臉不知道多久沒有洗澡的糟老頭子,嘴角微微揚起,眼神冰冷:“不知死活的東西,口氣倒是挺大!”說着,袖中的飛刀已經飛了過去。其實,如果不是因爲找老千站的地方剛好就是羅浮門總舵入口處的機關所在的話,孔千寒還是不會對他下殺手的。然而,這分明看上去毫無懸念會將那老頭兒置之死地的飛刀在穿過他的胸膛之後,居然又滴血不沾地直接釘到了一株竹子上,而張老千仍舊像沒事人一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神裡有淡淡的嘲諷。那樣子似乎在說,你這飛刀也不過如此。
就在這時,對面慕家大院的方向忽然發出一道金黃色的光柱,耀眼奪目,孔千寒不由地大驚失色,然而更令他覺得不可思議的是,原本在他懷裡的桑宛凝不知爲何居然自動漂浮了起來,而且迅速地連他想要伸手去拽也來不及。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桑宛凝慢慢地向那道光柱飛去。
“年輕人,你的飛刀使得很好,我會記住你的,後會有期!”張老千陰惻惻的聲音在孔千寒耳畔響起的時候,他的整個人也跟着桑宛凝一起向那道詭異至極的光束飛去。就像是一個磁場,將這兩個原本就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人又重新召喚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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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感受到那縷熾烈的灼熱的光感時,桑宛凝慢慢地恢復了意識,勉強睜開眼睛最後看了一眼這個她曾經生活過的世界,當視線落在那個站在竹林深處,呆呆地看着自己這個方向的孔千寒時,她在心裡說,這不是誰的錯,只不過誰都有無法抗拒的命運而已,就像那個她已經想不起結局的故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