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滿意地點點頭。
這件事,諒姚文熙也不敢說出去。
迪爾坷加已經死了,不管他背後站着誰,一個死人都不可能給他任何幫助,更何況他通敵的證據還在陸離手上。
是在明裡暗裡都可以隨時可以要他性命的陸離,還是不知背後勢力是否會幫忙的死人迪爾坷加,傻子都知道選哪個。
就算姚文熙是個怯懦的牆頭草,但能坐到工部尚書這個位置,他基本的智力還有判斷力還是有的。
陸離問:“你和這個迪爾坷加來醉花樓的事,還有何人知道?”
“沒……沒有了。”姚文熙說,“下官每次……每次過來,都是自己一個人。”
陸離有些不信:“親自來?就不怕被人抓到?”
姚文熙:“下官怕……怕手下人起了……起了異心。”
陸離讚許地點點頭:“嗯,雖然混賬,但好歹不算太蠢。”
姚文熙不敢反駁。
沒有其他人知道,這就好辦多了。
這樣一來,就不需要考慮別的變數了。
陸離再次確認道:“你和迪爾坷加之間的事,從頭到尾就只有你一個人知道,是麼?就連你最親近的夫人、姬妾、子女、或是任何心腹,都未曾說過?”
“是……是的,陸大人,未曾說過。”
陸離鬆了口氣:“那迪爾坷加那邊呢?他那邊還有什麼人知道此事?”
姚文熙被問住了:“這……下官不知。”
“唉……!你說你!”陸離被他氣到了,“別人對你瞭如指掌,你對別人一無所知!難怪會做出這等不動腦子的事,被人賣了還幫着數錢!”
姚文熙嚇得縮成一團。
“行了,這件事的後續,我自然會查清楚,反正也指望不上你。”陸離沒好氣地說,“你只需要記得,這世上從來都沒有這個叫迪爾坷加的人,明白了麼?”
“是……陸大人……”
“芸娘,找人送他離開,只找自己信任的人。”陸離吩咐芸娘道,“最好不要讓人知道姚文熙今日來過醉花樓。”
“是,公子。”
“暗一。”在芸娘派人將姚文熙從小道送走後,陸離又說,“姚文熙此人如此糊塗,他的話我信不過。”
暗一說:“陸大人懷疑他說謊?”
“這我倒是不怕。我怕他蠢得突破了下限,有人知道了他的秘密,他還矇在鼓裡。若是有其他人知道了,打算以這件事做文章,而那知情人的身份又不重要的話……”陸離頓了頓,狠下心來,說道,“就不要讓他有機會開口。”
“是。”
“這世上要是有電影裡那種能消除記憶的藥水就好了,什麼殺孽都無須犯下。”在暗一走後,陸離才卸下了一部分僞裝,喃喃地說,“……我不想殺人的。”
芸娘和暗一已經找信得過的人一起將迪爾坷加的屍體帶走處理了,他將會被裝進醉花樓的馬車中,裝作貨物被帶去荒郊野嶺,徹底被焚燒殆盡。
這個由北沙派遣來的狂熱異族,將會在火焰之中挫骨揚灰,回到他摯愛的故土。
陸離說不清他現在是什麼感受。
他藏在衣袖裡的指尖還在顫抖,胃裡也不斷反胃。即使芸娘已經仔細做過了清理,但是濃烈的血腥味似乎仍然涌動在他的鼻尖,提醒着他,方纔就是他的命令,讓一個鮮活而年輕的生命橫屍當場。
儘管這個人如果活着,可能會帶來無窮的後患。
陸離試圖安慰自己,但是那種噁心感覺還是揮之不去。
他臉色蒼白,頹然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地面方纔沾上血跡的地方。
不過,即使十分難受,陸離還是下意識地隱藏了自己的情緒,在外人看來,他除了面色不太好看之外,其他並沒有異常。
芸娘就不知道他在介意這件事,只以爲他是身體不舒服了:“公子,你不舒服嗎?”
陸離暗中吸了一口氣,調整好情緒:“我沒事。”
他強迫自己回想着來醉花樓的目的,把話題岔開了:“你之前說,金秋是西南之地的人?”
芸娘點頭:“正是。公子若是有事要問她,我這就叫她過來。”
“好,你讓她來吧,別告訴其他人。”
芸娘明白了陸離的潛在意思:“請陸公子放心,金秋也是我們互聯網的人,值得信任。此事,我不會再讓別人知道。”
陸離:“好,麻煩你了。”
沒過多久,金秋就來到了陸離的面前。
她是一個長相頗爲明豔的姑娘,舉止也更加活潑一些。比起清麗端莊的芸娘和柔美恬靜的紅露,金秋更多了幾分山野之間的靈動。
倒確實像是西南之地能養出來的女孩子。
金秋並不怕生,盈盈行了個禮,問道:“陸公子,聽芸娘說,你想知道西南的事?”
“對。”陸離開門見山地問,“金秋姑娘,對於汶王這個人,你可有所有了解?”
聽到這個名字,金秋臉上閃過一絲厭惡。
她抿了抿脣,有些猶豫地看着陸離。
衆所周知,陸離和皇上的關係非比尋常。
而汶王是皇上的弟弟,在奪位之時也是支持過皇上的,在外人看來,這兩兄弟的關係,似乎還不錯。
金秋此刻就有些拿不準要不要說實話。
雖然芸娘說過,陸公子性子溫和,不是一個會輕易動怒的人,但汶王到底是皇親國戚,她要是在私下裡說了汶王的壞話,也不知道陸離能不能饒過她。
陸離一眼就看出了金秋的顧慮,解釋道:“但說無妨。我今日出宮來問你,就是對汶王近期的一些行爲有所耳聞卻又不甚明瞭,若是你也對我有所隱瞞,那我就白出來問這一趟了。”
他這麼說,金秋纔打消了疑慮:“汶王的事,我確實是知道一些的。皇上剛登基的時候,汶王就被派來了西南的封地。那時我年紀尚幼,飽受山林瘴霧蟲蛇、還有山匪的迫害,乍一聽到有朝廷的人要來,我以爲,汶王是來拯救我們的。”
陸離問:“汶王毫無作爲?”
“何止於此。”金秋苦笑一聲,“汶王來到西南的這些年,不僅山匪之患未曾減輕,反而更加嚴重了。那些山匪以前只是不定期地下山選擇村莊燒殺搶掠,如今則更加囂張,甚至敢打劫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