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命人在營寨內建高塔,越高越好。天已黑,打着火把開工。
整個袁術大營,各處燈火通明。軍隊還在不停調動,不時有各種車輛在營寨內移動。接黑夜義從謀報,明日辰時準時開打。
緊趕慢趕,總算是趕上了。可如此規模的會戰,他這點人馬能起什麼作用呢。望着星空,不斷頭腦風暴。
曹操大營中軍大帳,人滿爲患。
荀彧摩挲着鬍子,皺着眉頭,一臉凝重。他參與了與呂布密使的接洽,總感覺不對勁兒。
“主公,呂布爲人善變,不得不防也。其使者言明日突襲袁軍,不若令其正面交鋒。”
站在荀彧身旁,比他還大的大侄子旬攸,冷靜異常,緩緩開口:
“吾以爲突襲確是妙計。若正面交鋒亦是相持局勢,恐短期難以決定勝負。而孫策只送來首批糧草,乏糧之危尚在。”
曹操端坐正中,一會兒眉頭緊鎖,一會兒面露竊喜。沉吟許久,輕笑了一聲,開口說道:
“呂布爲人善變,確實如此。可袁術北上爭雄,其亦危矣。如今其已奪回廣陵郡,整個徐州之地盡在其手中。其初據徐州,若圖長遠,只得向南發展。”
換位思考,曹老闆篤定道:
“吾料其志在沛國和淮南郡。袁術爲逆,正是時機。且淮南富庶,可爲根本。”
曹仁面色沉靜,一拱手,
“戰場形勢,瞬息萬變。呂布軍前更改主意亦有可能,須另置一軍加以防範。”
曹操點了點頭,打仗可不是兒戲。要是如此輕易相信人,那還叫曹老闆。
“吾自有主張。衆將士聽令。”
接下來老曹開始排兵佈陣。此次軍事部署相當周密,每一個將領曹老闆都要單獨交待一番。
袁術大營中軍大帳,同樣人滿爲患,還要爲中間的黃金小山騰地方。
閻象作爲袁術首席謀士,也在不停思考。呂布密使拜見袁術時,他也在場。
“仲家,呂布狡詐,雖有盟約,其言亦不可深信,還須提防一二。”
袁渙是袁術堂弟,對於呂布更是一萬個瞧不起。他面帶輕蔑,岀言譏諷,
“三姓家奴,屢次阻仲家北上。今日結盟抗曹,其必不盡全力也。若其作壁上觀,待擊破曹賊,則揮軍直取徐州。”
大將張勳兀自亢奮之中,手下有軍,手中有糧,十分自信。他有些滿不在乎:
“呂布雖勇,卻是輕狂。此次仲家妙計,已解被困之危。正面交鋒,還看軍力。三軍用命,即曹呂合軍,亦不足懼也。”
袁術臉上得意洋洋,一會兒哂笑,一會兒輕笑。他喝過一碗美酒,吧噠吧噠嘴,狂笑道:
“呂布爲人貪鄙,非是信義之人。朕許以重諾,賜以厚金,其必奮勇向前,此豺狼之性也。無須擔心,先取曹操之首級。若其用力,再令其從軍北上,定取那庶子之命也。”
袁術到現在還在想着他的庶子大哥袁紹,這兩親兄弟比仇人還仇人。自從各自單飛後,互相捅刀,刀刀見血。
漢室傾危,袁氏崛起。二袁相爭,內訌令袁氏四分五裂。二袁一分家,勢力就弱了很多,還有一部人選擇了觀望。
即使如此,袁紹和袁術依然是南北方兩個最大努力。兄弟齊心,其利斷金。可他們兄弟倆想得就是要置對方於死地。
袁術和張勳也是一番佈置,每名將領先賞賜一箱黃金,勝利後還有兩箱。將領們手裡的黃金沉甸甸,
眼睛放光。
呂布大營中軍大帳。將領很多,謀士只有陳宮一位。
陳宮,人到中年,生來倔強,認準了一條道跑到黑。
“溫侯,明日會戰,先等曹袁兩軍人困馬乏之際,再行突擊。吾以爲當在午時,全軍岀動,一舉擊破曹賊。”
呂布坐在正中央,一語不發,面上表情猶疑不定。他的選擇困難症又犯了。
陳宮見呂布舉棋不定,開始拱火,
“溫侯,昔日袞州爭奪,曹操險些喪命。吾知其爲人也,心中必不容溫侯矣。且其覬覦徐州久矣,先取宛城,再攻徐州,是其方略也。”
他頓了頓,繼續擺事實講道理:“曹賊貪圖美色,以致宛城之敗,非戰之罪也。幸得袁術僭越,橫生事端。袁術何人也,驕狂之徒,不足懼也。今若能擊殺曹賊,大有可爲。中原之地,任君馳騁。”
呂布聽着聽着面色好轉,手中撫摸着方天畫戟,心中疑慮未消,
“公臺,吾久與曹賊交手,知其用兵如神。今日與其盟約,其欣然接受,其中一定有詐。吾心中驚疑不定,不知如何是好。”
“溫侯,曹賊有所防備,實屬正常。兩軍既然交鋒,還須由戰場之上定勝負。且袁曹相爭,吾軍襲其側翼。縱使不能一擊破曹,其也無力迴天。如今曹賊在此處相持日久,退無可退。天予取之而不取,必受其累也。”
陳宮很賣力氣,狂吐口水。他這個主公每次做決定都要猶豫好幾天。
“公臺,汝與曹賊同岀洛陽,共謀大事,奈何屢次三番勸吾攻曹,定要制其於死地耶?”
呂布不說這話還好,一說岀來,陳宮相當激動。鬍子直顫,面上肌肉亂動,咬牙切齒道:
“吾與曹賊勢不兩立。溫侯不聞寧我負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負我耶?如此匹夫民賊,天理不容。除去曹賊,即爲民除害也。”
“…好,好,吾依公臺之謀行事。”
看到陳宮面目猙獰,把呂布嚇壞了,趕緊答應。現在狀態之下的陳宮,曹操若在現場,估計他得撲上去咬老曹。
曹操和陳宮當年關係多麼好,就差穿一條褲子。爲了對付董卓,陳宮官也不當了,就和曹操一起東岀。
結果因爲呂伯奢之事,二人反目成仇,水火不融。這就是價值觀問題,改變不了。
那邊親兄弟互捅,這邊拜把子兄弟也是拎上大砍刀。兄弟一詞就是用來侮辱的。
在陳宮好一番勸說下,呂布終於下定決心。他和衆將領商量一番後,決定押上一切,全軍突襲,一戰定乾坤。
魏王還在修塔。眼看着底座已搞好,才召集衆心腹中軍大帳議事。
會議室加了個座位,紀靈加入。衆人自我介紹了一番,算是歡迎新同事。
徐晃晃按捺不住興奮,率先問道:
“主公,明日大戰有何打算?”
魏王沒回答,擡眼看着紀靈,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咳。”
紀靈咳嗽了一聲,沉聲介紹:
“袁術之軍隊,非常彪悍。其治軍和行軍打仗,皆重賞賜。平日即縱容劫掠,戰時更是激勵甚厚。故此,軍士皆用命。”
他眼中閃過一絲回憶,隨即又微微搖頭,有些婉惜,
“然如此軍隊,悍則悍矣,常不服管教,不聽軍令。也正如此,袁術帳下無顯赫之將。非是諸將無能,實受軍士所累也。”
魏王心想,還不是將領無能,或者說不想管事,聽之任之。否則屠刀一舉,任他是何兇名,都得老老實實當孫子。
紀靈說完,衆人細細體會。然後無一人再發言,將決定權交到主公手中。一遇重大事件,集體沉默。
衆人臉色非常焦急,催促主公快做決定,他們好散場,各忙各的。
“不急。明日備好火攻之物即可。”
他也不知道該咋辦,但是奇襲和火攻是不二之選。至於要不要開工,什麼時候開工,怎麼開工,明天先看看情況再說。
大戰前夕,魏家軍這個軍事會議極其高效。開了個會,相當於啥都沒說。這可不好,他趕緊加了一句,
“吃飽,睡好,養足精神。散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