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暫時接納,大帳氛圍變得輕鬆,可一時沒人說話,各自品茶。
鍾繇和杜畿昨晚估計嚇到了,臉色有些不好看,很矜持。徐晃晃老兒人,怡然自得,慢悠悠說道:
“主公,長安已下,急需人手,我以爲應調定城兵馬前來駐防。”
這貨學精了,軟刀子遞上。魏王心裡暗笑,不置可否,端起茶碗遮掩。
“嗯…,將軍,吾命兩千兵馬前來協防,可否?”
段煨被盯上,不加思索,立馬錶態。他撇撇嘴,伸岀三個手指頭。這貨點頭,認了,旋即遲疑着問道:
“將軍昨日可是藉助鬼神之力?”
很有震懾力的問題,後來的小夥伴立馬豎起耳朵。他略一遲疑,詭異一笑,忽悠道:
“嗯…,呵呵,此乃辟邪神雷也。吾觀長安鬼氣森森,故而驅之。奈何關中諸軍不聽勸,亂入法陣,徒傷性命。”
睜眼說瞎話,這些貨知道有水分,但效果是實打實的,無人質疑。
帶路三人組很不淡定,尤其鍾繇,想問不敢問,手微微顫抖,終於下定決心,囁嚅道:
“主公,長安當如何治理耶?”
“啊?”
他大吃一驚,竟然是這麼蹩腳的問題,無奈搖搖頭,悠悠說道:
“君自作主張即可,當多多招收流民,勸離鄉者回返。”
“諾。”
接下來就是無聲沉默,很尷尬。這時兒郎帳外通稟,有人前來拜營,自稱相里黑。沒聽過,但能緩解尬場,吩咐請進中軍大帳。
一來來倆,兄弟二人,平民打扮,卻是不卑不亢,拱手施禮道:
“在下相里黑!”
“在下相里白!”
“參見魏將軍!”
先獨唱再合唱,魏王覺得有點兒搞笑,戲謔道:
“爾等三弟莫非叫相里無常?”
二人臉色大變,驚呆當場。良久,上下仔細打量他一番,老大不解地問道:
“將軍焉何得知耶?舍弟早夭,況多有人問及,僅爲黃紅之謂,君何其精準也。”
一句玩笑話炸翻全場,舉座皆驚,太神奇。蒙對了,他也有些發矇,心想這哥倆的老爹真不是個東西,居然給兒子取名黑白無常,妖孽得不行。
腦子一時轉不過來,端起茶碗細品。仔細觀察兩兄弟,長得很普通,五官卻極其精緻,湊在一起很耐看。
本來是請進來暖場,可一下場子更冷。段煨遲疑着站起,麻木地解釋道:
“相里兄弟,吾亦不知無常之事,非我所告也。”
原來這貨認識哥倆,其中肯定有故事,不過無所謂了,大局已定,他悠悠說道:
“莫相疑,吾所猜也!”
兩兄弟迴轉身,恢復鎮定,互相看了看,老大鄭重說道:
“將軍,墨子曾言,上尊天,中事鬼神,下愛人。吾兄弟二人察看陣前異象,非人力物力所能及。特來拜營,聽聞大道。”
正常人碰到這種事,躲得遠遠的,哥倆反倒主動上門。魏王很詫異,脫口問道:
“大道?”
“天志!”
“明鬼!”
二人又是一人一句。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他思索片刻,搖搖頭,表示不懂。
哥倆有些失望,很不甘心的樣子。老二再度拱手,沉聲說道:
“吾兄弟二人乃秦墨之傳人,墨子一學,雖不敢自誇精通,卻也牢記於心。對於天志與明鬼二篇,今見將軍神通,特來求教。”
他倒吸一口氣,這兩貨居然是墨子傳人。但沒研究過墨子,只知道兼愛和非攻,更沒料到墨子信鬼神,無奈說道:
“此非常人所能知也!”
被委婉拒絕,兩兄弟反倒喜上眉梢,拜了又拜,老大請求道:
“將軍,不知可否收留耶?”
“啊?”
魏王驚呼岀聲,一腦門子問號。完全沒一點兒交集,也沒交情,第一次見面,沒說兩句就要投誠,真心搞不懂。
“吾等不在意吃穿官職,一切從簡,望將軍莫要嫌棄。”
老二跟着補充,條件開得相當棒,就差倒貼錢。他不由地點點頭,莫名其妙之下,收了相里墨。
兩兄弟大喜,拱手一拜,然後也不客氣,找個沒人的地方恭身侍立。
好歹是秦墨掌門,他命人賜座,實在不知該聊什麼,悠悠問道:
“忠明,君又如何與二位相識耶?”
段煨有些尷尬,支支吾吾。相里白很乾脆,朗聲說道:
“將軍,段公所邀,請吾等協助守城。”
“噢…!原來如此!”
他恍然大悟,即使到了漢末,墨家老毛病還沒改,非攻拒戰。哂然一笑,饒有興趣地問道:
“君等有何舉措耶?”
一提到守城,相里兄弟來了精神,什麼都不管,蹲在地上筆筆劃劃,不停解說。
原來兩兄弟準備在定城堅守,依託兩城狹長的構造,正面防守面積非常小。城牆上再佈置門板位,抵擋弓箭手射擊,移動門板就可還擊。
在城外購置一批蠻牛,牛角綁上尖刀。如果夾道被攻擊,點燃牛尾巴,來個蠻牛衝擊。
說來說去,還是古代攻城守城那一套。不過被他們玩得很溜,很靈活而已。
耐着性子聽完,魏王蹲下身子,用手劃過城邊那條河,淡淡說道:
“如此,吾不攻城,渡渭水,沿北岸前行。”
“將軍,此亦無妨。定城終究卡住要道,而關中諸軍只需結營自保,君將無處可擊也。”
老大在長安城前劃了一條線,老二在定城處畫了一個圈,堅壁清野。
他皺眉想了想,還真沒法破解,不過厚着臉皮說道:
“吾軍已到長安城下,縱無法輕易拔城,亦可將周邊毀壞怠盡,君何不前後夾擊耶?”
“嗯…,實不相瞞,吾觀貴軍之氣,黃白、潤澤,將有威德,不可擊也。既正義凜然,必不屑亂軍所爲。況有大將氣,不可力敵。”
相里黑說得頭頭是道,聽得他都信了。諸子百家着實厲害,墨子還會望氣術,開宗立派真不是一般人能幹的。
聊嗨了,他立刻吩咐人,擺宴款待,務要隆重。
酒菜一上桌,相里兄弟直皺眉。進入吃貨的世界,衆心腹大塊朵頤,這兩貨卻很節制。無論飲酒還是吃肉,點到即止。
穿越過來,到目前唯一一次,他的黑暗料理沒被追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