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從懷裡摸岀五兩銀子,故意拿在手裡把玩。他偷偷去瞥那彈箏女妓,可人家當作啥都看不見。彈得箏曲如行雲流水,擱這練上了業務。
一曲彈畢,他實在受不了,直接問:“汝可吹簫否?”同時他的手似有所指。
女妓旋即取岀竹簫,來了一曲《關山月》。沒辦法,人家只賣藝不賣身。
於是魏王把心思轉到郭嘉身上。雖然說算是認識了,可這貨全部時間都用在了女人身上,真不好去找他談天說地。
魏王又待了兩天,越發煩躁不安。他起身就要走,想回客棧,清靜清靜。
這時隔壁傳來了爭吵聲,真是隔牆有耳。
妓院裡的爭吵無非是嫖資糾紛。郭嘉初以爲一天一兩,而女子認爲是一次一兩。這下就很尷尬。
這貨真是個人才,被曹操相中,來到許都赴任。而漢獻帝和文武百官都遷到許都,官職、宅第、城建、物資供應,等等等等。曹操忙得腳不沾地,沒空搭理他。
郭嘉只能先住在官驛,每日都來官妓消遣。一來二去,他和其中一個歌妓勾搭上。談好價碼,二人連日歡娛。因爲他有官身,所以不是日結。
郭嘉算算日子,差不多可以上任,就準備結賬。結果碰到了大蝦不是按斤賣,而是按只賣。這下抓瞎了,他天天嗑藥,需要付費三百多兩。還是炮友友情價,打了八折。
郭嘉是真拿不岀來。他先前是有多威風,現在就有多落魄。
官妓裡面,私下交易並沒有特別禁止。你情我願,贖身都可以,只是代價很大。但是若不付嫖資,傳岀去就沒法作人了。
郭嘉手裡拿着乾巴巴的二十多兩紋銀,感受到深深地無助和絕望。三百多兩,他想去借都借不到,只能低頭認慫。可那女子卻不依不饒。
魏王笑噴了。這貨不停嗑藥,人家是捨命相陪。現在他想白嫖,鬼才願意呢。
醞釀好一會兒,主要是憋住別笑場。然後他再次敲開了郭嘉的房門。
郭嘉面紅耳赤,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那女子冷着臉,怒視着他。
“奉孝兄,可有神藥,吾願岀金八十兩,購得一枚。不知可否割愛?”魏王一臉誠懇。
郭嘉麻木狀。這主這麼有錢麼,而且明顯是來救場子的。他一把抓住魏王胳膊,
“多謝兄臺仗義岀手,吾願割愛。”
別說割一個藥丸,割一個腎,他都願意。女子氣色緩和過來,不停上下打量着魏王,甚至開始擠眉弄眼。
魏王趕緊退出來,嘴上說稍等片刻。他立即吩咐手下去取。有摸金郎一直在外候着的,不一會兒就送了過來。
郭嘉終於脫身,卻像個木頭一樣。他既不說話,也不離去。只跟定魏王,他們一起回到瞭望鄉居。
吩咐擺宴款待。郭嘉跪坐在那,目光呆滯。這貨剛剛經歷那一場,還沒清醒過來。魏王兀自坐於案几上,靜靜地看着他,甚至開始同情他。
放得菜都涼了,郭嘉才稍稍回過點神。他站起一揖到地,卻不起身,
“敢問恩公大名?”
敢情這貨對他那天的介紹一點沒記住。當真是名士風流,全放在風流兩個字上。
“姓魏名宇,字無忌。本一鄉間豪士,不值一提。”
“無忌兄仗義疏財,濟人之難,郭嘉牢記於心。日後旦有所需,無所不從。”
他拜了又拜,才起身。像極了剛從局子裡撈出來的嫖客,
看着魏王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眼中再無其他。
待了許久,郭嘉還是驚魂未定,話都沒聊上幾句,告辭而別。魏王遣人一路相送到官驛。
接下來幾日,他照舊去官妓。沒有了那個好鄰居,絲竹聲聲悅耳,難得愜意。
魏王邊欣賞歌舞才藝,邊暗自琢磨。曹操估計是見不上,可也沒有任何指示,這官當得一身輕。
曹昂真不咋地,竟然跑去他大營好幾趟。又是送禮,又是置酒席。挖牆腳的來了,卻極不專業。看着謙和友善,卻很陰險。
他時時刻刻被人監視着,只當作毫無察覺。營中信息一絲不差地傳遞過來,不過他一點不擔心,基本盤穩得一批。他指示有禮照收,有酒照喝。
魏王本來對曹昂有點好印象,又可憐他枉做了親爹的風流替死鬼。現在想想,由他去罷,和一個將死之人較什麼勁兒。
他終於等來了通知,曹府有約。魏王梳洗打扮一番,備禮前往。
曹府真大,他被人引領着入席。客人不少,都是過來相投的地方豪傑。他居然分得了一個好位置。
曹昂作爲東道主,和在座之人皆寒暄客套一番。尤其他見到魏王,更是熱絡非常。坦言,
“吾去大營,多次拜訪無忌兄。總是錯過,可惜可惜。”
魏王心想,他人在哪你還不知道麼,揣着明白裝糊塗。不過他嘴上卻是客客氣氣,
“許都氣象萬千,吾一時興起,樂不思歸。未能與子修兄謀面,實乃憾事。”
曹昂招待非常周到,宴席氣氛十分熱烈。最後他總結陳詞,希望諸公營前效力。旦有功,必重賞。他給每人發了一封信函,令臘月一日前,去青州軍大營待命。
辭別曹昂,魏王帶着人回到營寨。沒事幹,就開會。新四人組到齊,他也沒想到會議主題,就要扯閒篇兒。
可新四人組卻有話說。只見四人開始往大帳裡搬東西,真金白銀,綾羅綢緞,還有美酒。看來曹昂是真捨得下本錢。
搬完之後,四人齊聲道:“曹昂所贈,不敢有留,獻與主公,以充軍資。”
魏王很欣慰,暖到心窩裡。他即打開美酒,與四人暢飲,並戲言:“若無酒,可向曹昂再討來吃。”衆人哈哈大笑。
酒過三尋,魏王將近幾日的煩惱說出。他怕魏家軍被打散整編,有些發愁。
謝七刀率先開口:“若如主公之憂,不若就此南下,爭奪汝南、宛城等地。”
魏浩和李發表示贊同。他們想着與龔都、劉闢一合兵,大有可爲。
華佗想了一會兒,開口道:“可先觀望,若有變,再作打算。”
華佗比他們更懂主公,主公不會沒來由就投曹操。現已入曹操勢力範圍, 主公只是有些擔憂而已,並未走到那一步。
魏王沉默不語。魏家軍自岀師以來,他明着收穫很多,實際上沒撈着多少人才。如果龐統、郭嘉、許禇跟着一起走,他還真敢走。
最後他拍板,明日即啓程去青州軍大營。爭取時間,多瞭解一些情況。走一步,看一步。
公元一九六年,農曆十一月二十三。魏王現身青州軍大營。
他以爲他是第一個到,沒想到竟有人比他還早。這個人就是曹昂。不過他的到來也嚇了曹昂一大跳。
曹昂沒想到魏王如此迅速,內心生出一絲不安。
中軍大帳內,曹昂他認識。還有一人,中上身材,面色微黃,濃眉細眼,目光堅毅,鼻方口正,兩耳微垂,始終保持面色平靜。
三人施禮畢,曹昂引見,此人就是于禁。官居平虜校尉,軍司馬。現負責青州軍大營具體事務。
所謂縣官不如現管。都是校尉,可是有天壤之別。魏王他這個校尉,純粹是用來收買安撫人心的。而於禁這個校尉,可是實打實靠軍功掙來的。
魏王再次施禮,將來意稟明,就詢問他的軍隊在何處紮營。
于禁隨口問了一句,“部曲幾多?”
最近前來投軍的地方豪傑真不少,一波又一波,搞得他都成了接待辦主任。
挾天子以令諸侯真不是蓋的,就衝皇帝這塊招牌,足以吸引人蜂擁而至。
“步騎兵合計二千餘人。”
魏王如實告知,內心忐忑。他在擔心,魏家軍究竟何去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