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曹氏父子千算萬算,不值天一劃。魏王讓李發密令黑夜義從探尋一個女人,張繡的嬸嬸,鄒氏。一旦鄒氏進曹營,就是變天之時。
李發得令,覺得主公越來越神,連張繡嬸嬸都知道。兩軍打仗和女人有什麼關係,簡直是風馬牛不相及。但聽主公的沒錯過。
魏王吩咐李大嘴做些精緻飯菜,送去他的寢帳,並溫兩壺酒。他要招待貴客,那位一來就送金銀還有氣運的美婦人。
美婦人被安置在魏王的寢帳裡,魏浩特別交待的。這個大管家有了心理陰影,他要糾偏。
魏王沒來之前,他就已經做起美婦人的思想工作。把他主公一頓誇,而且將能拿岀來的婦人能用之物,全搬了過來。
等魏王回到寢帳,一見美婦人就在,頓感尷尬。明眼人都知道他要幹嘛,可他卻真沒有那個意思。至少他不想趁人之危。
美婦人坐在牀榻之上,很是平靜,並不顯拘謹。她已經化好妝容,更顯得姿色絕美。她不停打量着魏王,卻不開口。
魏王被看得發毛,知道這個婦人肯定是想偏了,更不知怎麼開口。氣氛很尷尬,他心裡直催快點上菜。
好不容易酒菜上來,終於有了打破平靜的機會,魏王略施一禮,
“夫人受驚,略備薄酒佳餚,以表心意。”
“多謝將軍美意。妾身歸家省親,路遇賊子行兇。承蒙將軍仗義岀手,吾才保全名節性命。救命大恩,無以爲報,妾身之金銀,將軍可自行留取。”
他還以爲無以爲報以身相許呢,結果是給點錢打發了事。到他手的金銀就是他的,怎麼可能吐岀來。這個美婦人說話真是滴水不漏。
“敢問夫人究竟何許人也?若歸家,十日後可遣人送汝返還。”
魏王說得是實話。他被關了十天禁閉,只能第十一天把她送走。
美婦人臉騰地一下通紅,果然才岀虎口,又入狼窩。這主明碼標價,陪睡十天。
但眼下她孤身一人,又是弱女子,只能委屈求全。白天發生的事情再次浮現,被強扒的羞辱感襲上心頭,她可不想再來第二次。
“哎。”
美婦人輕嘆一聲,這就是命吧。但她絕不認命,她要爭一爭,
“將軍徳才兼備,世人所矚,今日逞威,兇徒授首,若吾未嫁,甘願白首,今已爲婦,奈何迫人從之耶?”
她先褒再貶,先吹捧,再質疑,直接從道德層面呼喚良知。
魏王聽蒙了。救了她,還送她回家,怎麼就變成強迫她了呢。她這是不想走了麼。無語。
美婦人一看,這人還有點良心,有戲。趁熱打鐵,急忙道:
“妾身羅氏,念將軍大恩。待吾歸家,另有重謝。必不令將軍不驚也。”
魏王心想,今天發生的事,是不是讓她有了什麼後遺症。受迫害妄想症?神經兮兮的,好難交流。算了,算了,不打聽了。
“汝且安心。十日後定送汝歸家。”他說得非常肯定,不容拒絕。
美婦人再一次臉通紅,逃不掉,這主是鐵了心要留她十日。
她平復一下心情,搏一把,“將軍若執意如此,不意吾自尋死乎?”
魏王一聽真怒了,什麼動不動就死啊,“汝若死,今日已亡。何待此時?”
美婦人聞言羞極,又惱又恨。知道對方不打算放手,她不想再來一次羞辱。
怔了一會兒,她一咬牙,直接脫衣服,脫了個精光,
最後把兩隻繡花鞋砸到魏王身上。然後她鑽進被子,瞪着魏王道:“速來。”顯得非常果決。
魏王驚呆,今天看了兩遍。美是真美,但是真有病。他腦袋有點緩不過來,遲疑道:“汝有病乎?”
美婦人也是怒極,心想就是有病,你這樣的色痞就會放手了麼,
“吾雖嫁爲人婦,尚是完璧之身。速來,且莫多言。”
暈乎乎,簡直是赤裸裸的誘惑。魏王站着不動,不知道這女人怎麼就脫光了,今天才給她穿上的。
美婦人滿面羞憤,催促道:“速來,吾心甚急,稍後再食酒菜。”
魏王無語,直接過去摸她額頭,翻她眼白。這女人莫不是失心瘋了。
美婦人見魏王真過來,有些羞,有些怕,閉上了眼睛。她只感覺到被摸了額頭,被翻了下眼皮,再無其他。
過了一會兒,她睜眼一看。魏王兀自一個人在那喝悶酒。奇道,“將軍嫌吾之貌醜?”
送上門來的大美女,但太匪夷所思。到現在他都沒搞懂咋回事。
於是魏王不耐煩地說:“非也。夫人之姿,吾生平僅見。然夫人之爲,亦吾生平僅見。”
美婦人羞愧至極。她已經鑽進了被窩,再鑽就只有地縫了。
她羞完即惱,“將軍務要妾身陪寢十日,奈何反出言相辱?”
猛地一下子,魏王反應過來。誤會,一切都是誤會。他直拍大腿,然後趕緊將失期之罰告知美婦人。這下美婦人社死了,真的社死了。
她在被窩趴半天,起身穿衣服,就當着魏王的面。反正被看光好多次,無所謂,已經麻木。接着用手一指鞋,魏王趕緊給她扔過去。
美婦人羅氏再不說話,過去就是喝酒,輪到她喝悶酒。
兩壺酒喝完,不夠,又要了一罈。李大嘴機靈,多加了一些菜。
兩人坐在食桌前吃飯,喝酒,就是不說話。時不時互相看兩眼,又把目光移開。
酒是好東西,不多時,美婦人微醉。見旁邊架着個古箏,她過去彈奏了一曲《漢宮秋月》。婉轉悠揚,動人心絃。
魏王在官妓聽過,卻遠不及此時之悠美。他聽得如癡如醉,加之二人之間發生的種種,站起來軍營:
“滄海一聲笑滔滔兩岸潮
浮沉隨浪只記今朝
蒼天笑紛紛世上潮
誰負誰勝出天知曉
江山笑煙雨遙
濤浪淘盡紅塵俗世幾多嬌
清風笑竟惹寂寥
豪情還剩了一襟晚照
蒼生笑不再寂寥
豪情仍在癡癡笑笑”
輪到美婦人聽得如癡如醉。她沒聽過,新鮮感十足,面前這個將軍更是充滿神秘感。
二人繼續吃酒,開始談天,其實就是開始談戀愛。美婦人羅氏,年方二十二,其夫早亡。且其夫也是軍人,因征戰有暗傷,不能圓房。
兩人相談甚歡,完全沒有束縛。羅氏極擅音樂,尤其古箏。
他喝醉了,非要教她一個箏曲;她也喝醉了,哪裡肯信,拿話揶他。
魏王自顧自哼了一曲《笑傲江湖》,美婦人驚爲天外之音,非要譜曲。於是二人一個哼曲,一個譜曲,全然忘我,最後竟真的完成大作。羅氏在音樂方面,太有天賦。
曲成,又互幹三碗,以示慶賀。望着面前的大美人,魏王情不自禁,壁咚了。
羅氏對於魏王,本身就有好感。二人似乎心有靈犀,一下看對眼兒。礙於身份,有所矜持。
虎口脫險,對他是感激不盡,尤其拿着繡花鞋的呆模樣,一直在她腦海遊蕩。
寢帳發生的事,讓她徹底破防。她的那句話“速來,吾心急”,簡直讓她無法見人。
羅氏覺得這是上天安排的夫妻一場,不再矜持,不再彷徨,緊緊摟着魏王。不知不覺二人緊緊吻在一起。
魏王和羅氏情到深處,相擁而眠。這是她今天第三次脫光衣服,可是這次卻是心情舒暢。羅氏覺得,她本就應該是他的,命運如此。無論以後發生什麼,她只是他一個人的。
禁閉十日,魏王沒什麼事,幾乎大部分時間都在玩音樂。他主要是聽,偶爾會唱。
其間李發傳來消息,鄒氏沒有進曹營。據潛進宛城的探子密報,張繡嬸嬸丟了,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