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孝有三,無後爲大,在這個時代,傳承香火大於天。張所是忠貞之士,不畏懼死亡,決心與汴梁共存亡。在決心赴死的一刻,張所還是讓兒子張憲離去,保全香火,以免張家斷了子嗣。
“你就是張憲嗎?”趙樸再次問道。
“微臣,正是張憲!”
“老子英雄兒好漢,將門出虎子。”趙樸道,“我記住你了!”
“陛下,金軍一部,晝伏夜行,連續趕路,已經逼近了襄陽,此刻前鋒三千餘衆,已經距離這裡不足二十里了!”張憲說出了勁爆的消息,“請陛下速速撤離,回到襄陽,免得被金軍所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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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吧,金軍三千餘衆,距離這裡已經不足三十里了!”
“金軍的速度好快呀!”
頓時間,衆多侍衛的心再度起伏了起來,但是情緒中多是緊張,畏懼很小。這些近衛,都是八字軍的老牌戰士,多次與金軍交戰,打仗打得次數多了也早已經麻木了,對於金軍已經沒有太多的畏懼。
趙樸聽後,心中微微驚駭,金軍的速度太快了,前鋒距離這裡不足三十里,沉吟道:“三千金軍,想要滅了我還是不夠的!”
這時,大地發出隆隆的響動之聲,遠方塵土飛揚,大量的戰馬在奔騰,急速向這裡奔騰。隱約間,看到大量的鐵騎奔馳而來,好似滾動的浪花一般,只需要片刻的時間。就殺到了眼前。矯健的金軍鐵騎,發出震天的響動。讓耳膜不覺發痛。
趙樸手一揚,取出千里眼,向着遠方看去,只見大量的戰馬奔騰而來,正是遠道奇襲而來的金軍。
“明白了,難怪這些死士,這樣拼命,玩自殺式襲擊。原來是要拖延時間。拖延撤離的時間,以便爲金軍奇襲爭取時間。”這時趙樸心中一些疑惑,也是漸漸明白了過來。
在那個刺客刺殺失敗的時刻,那時大量的死士出現,襲擊近衛的軍陣,衝擊操場。
原以爲,這些死士是爲了救援那個刺客;如今看來。死士是爲拖延時間,爲金軍這股騎兵襲擊,爭取時間。而實際上,這股死士的努力成功了,近衛們將死士斬殺殆盡,但也耽誤了太多的時間。至少此刻想要撤離到武備學堂內,進行烏龜殼式防禦已經不可能了。
如今,只能是在武備學堂外,擺下步兵陣型,抵抗金軍鐵騎。
這股襲擊而來的金軍騎兵。有三千人多;而此時護衛的近衛,也有三千之多。數量相差不多。這是宋金之間,真正的對決。
“想要我的命,三千金軍鐵騎,還差的太多!”趙樸冷笑道。
而此時,近衛的軍陣再度擺開,形成一個圓陣,好似犬牙交錯的刺蝟,誰撲上前來,就要做好被刺殺,流血的準備。
………
滾滾煙塵,金軍鐵騎奔馳而來。
這些金軍鐵騎人數很少,僅僅三千人,一人三馬,一馬拖着糧食,一馬騎着,一馬換乘。三馬在手,可以形成無與倫比的戰術優勢,可以實行千里奇襲。這股金軍騎兵數量雖然少,可都是金軍的精銳中的精銳,十里挑一。
此時,率領這支精銳騎兵的,正是金兀朮。
此時的金兀朮剛剛二十四,血氣方剛,風華正茂,意氣風發,只是眼睛中閃爍着睿智,一看就是精明到了極致。
而在金兀朮身邊,則是一個魁梧的漢人將領,名叫韓常,也是年少有爲。
此時距離,宋軍越來越近,由開始的十里、八里、五里………最後變爲了三裡。此時金軍可以清晰的看到宋軍佈防,而宋軍也可以看到金軍騎兵陣型。雙方近在咫尺,但是又保持了短暫的平靜。
誰都沒有率先發起進攻。
金兀朮觀察着宋軍的戰陣,讚歎道:“軍陣佈置嚴密,將士悍不畏死,只是兵力配置上,略有疏漏,但也是宋軍少有的精銳。若是宋軍有十萬如此強大的精兵,我朝豈能兵臨襄樊!”
韓常道:“殿下,那是宋朝的皇帝趙樸!”
“宋朝皇帝,在那裡?爲何沒有看到!”金兀朮疑惑道。宋朝的皇帝最爲鋪張,到了何處都是黃羅傘蓋,都有儀仗隊相隨,可是這處軍陣中,沒有華麗的儀仗,有的只是嚴密的軍陣,蕭殺的士兵,還有視死如歸的勇氣。
哪裡能看到宋朝的皇帝!
韓常道:“在中央那個高臺上,衆多侍衛護衛最爲嚴密的地方,就是宋朝皇帝!”
金兀朮仔細看去,果然看到一個男子,只是這個男子身上穿戴着盔甲,臉上帶着面甲,盔甲也是宋軍大衆格式,沒有出奇之處,一切平平常常。“他是皇帝嗎?不會是冒牌吧!”
“他就是宋朝皇帝!”韓常堅定的道。
“宋朝皇帝,竟然會穿鎧甲?”金兀朮好奇道,他參加過多次對金作戰,可以說身經百戰,宋朝的文官指揮作戰時,往往是百里之外指揮,一旦戰事不妙,立刻跑路。宋朝的那些文人,即便是作戰時,喜歡拿着羽毛扇,而不穿鎧甲,是效仿諸葛亮。
文人尚且如此,更不用說皇帝。
宋徽宗、宋欽宗,寫詩作畫,那是一流的,可是卻從未穿過鎧甲。
“除了宋太祖趙匡胤之外,他是宋朝皇帝中,唯一一個穿着盔甲的皇帝!”韓常語氣平靜,繼續解釋道,“他也是宋朝少有的知兵之人。時常身先士卒,前線指揮,不避刀石。在河東時,一舉襲擊我西路軍運糧隊,使圍困太原的部隊,差一點糧草不濟。後來,我朝圍攻汴梁時,他則是率軍在後方搗亂,襲殺我軍徵糧隊,使我朝糧食爲之短缺,差些退兵。後來更是不避危險,前往汴梁犒賞三軍,激戰我金軍與宣城,再戰於揚州…………”
韓常娓娓道來的講述着,講述着趙樸曾經發生過的戰鬥。
“這位皇帝,可謂是一代梟雄。若是他早十年登臨皇位,我朝未必能馬踏黃河。只可惜,他在殘破中登上皇位,縱然是才智出衆,勇敢無畏,奈何大廈將傾,獨木難支。有心挽天頃,無力撐大局!”
韓常評價道,語氣中微微有些遺憾。
生不逢時,這是對這位宋朝末代皇帝的最佳評價。
在韓常的眼中,這位宋朝皇帝在一些戰役中,還是可圈可點的,多有出色表現。在宋朝的各個皇帝中,至少能排到前三。若是有足夠的時間,招募軍隊,處理內政,極有可能成爲金軍的大敵;只可惜生在了大宋末期,沒有時間修生養息,沒有訓練強軍的時間。
還未成長爲一代梟雄,就可能夭折了。
金兀朮道:“這股宋軍很強,但依舊不是我軍對手,進攻吧!”
“時間有限,不能拖太長時間,萬一襄陽城內宋軍來援救,我們這股孤軍,只能是退走了!”韓常道。
金軍快速的分爲三隊,一隊五百人負責看管馬匹,一部分則是繞着外圍射擊,一部分則是負責衝陣。三千金軍鐵騎快速的變化着陣勢,好似一個猙獰的怪獸,展開了猙獰的獠牙,隨時準備出擊。
…………
而此刻,襄陽城也是徹底震驚了。
快馬傳信,不僅僅是一撥人送信,還有好幾撥人一起送信,免得一路出了故障,造成信件難以到達。
而此刻,襄陽城連續收到多方快馬傳報,有的快馬顯示,金軍渡過黃河,三路大軍南下;有的快馬顯示,一股上萬的金軍已經出現在襄陽城百里之外;還有一個信件,是附近的烽火臺上報,顯示出一股金軍已經逼近來襄陽,正在圍攻向城外的武備學堂;
還有一股信件顯示,摩尼教有刺客,要刺殺皇帝;
還有信件顯示,有金軍內應,混到城內,企圖奪走城池;
一連十幾封信件,送到了樞密院,一切都像是着風雨欲來。
至於這些信件的真實性,內閣的幾位大佬也不確定,但是快速的下達了全城戒嚴,城門緊閉。城內的八字軍,迅速的進入戰備階段,隨時的等待着金軍襲擊。而一些重要的將領,也是隨之進入了議事堂。
“各位將軍,大事不妙,金軍已經渡過了黃河,甚至已經逼近了襄陽,城外的陛下,有危險!”汪伯彥神色依舊平靜,可是心中卻是劇烈的起伏了起來,此時只能是強自鎮定,強制壓住心中的恐懼。
說着,將一些重要的信件,重要的事情,說給了在場的武將。
“陛下,有危險,我願意出城,救援陛下!”這時,王守義率先開口,一聽到城外的皇上有危險,此時再也坐不住了。
“那誰負責守衛城池?”張俊冷色道。
“守城之事,拜託各位了!”王守義道,“陛下對我等有知遇之恩,襄陽可丟,但是陛下不能有一絲閃失!”
張俊道:“若是襄陽丟失,陛下何以容身!王將軍,莫要急躁,莫要被金軍所趁!”
“一切需要從從長計議!”呂頤浩開口道,“此戰不知道敵人虛實,不知道入侵金軍兵力,後勤補給,一切都是不熟悉。盲目出兵,若是兵少了,無盡於事;而兵多了,襄陽又會兵力空虛!”
“若是從長計議,陛下早已出現了不測!”王守義毫不客氣的指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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