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一遍?”
“完顏宗望死了!”
“真的死了!“趙樸站起身來,喃喃自語道,“完顏宗望,真的死了!完顏宗望死了…………“
王舞月心情緊張,皇帝陛下不會是又魔怔了吧!
“陛下醒一醒!“
這時,趙樸纔回過神來,問道:“完顏宗望真的死了嗎?”
“完顏宗望,真的死了。陛下,已經說了好幾次!”
趙樸道:“他真的死了嗎?”
“真的死了,不會又魔怔了吧!”王舞月心中怕怕的。
“我沒有魔怔,只是驚訝,完顏宗望竟然死了!”趙樸此時還有種難以置信的感覺。
“軍情司傳來消息,他已經在十五天前死了!”王舞月道。
情報很重要,朝廷的兵部有專門的情報機構,樞密院也有專門的情報機構,即便是皇城司也算是情報機構,而一些軍隊也建立了情報機構。只不過,出於不信任,趙樸決定成立屬於自己的情報機構,於是軍情司誕生了。
在八字軍征戰河東之地時,趙樸就抽動精幹之人,成立了軍情司,專門負責收集情報。只是軍情司既缺少資金,又缺乏專門人才,幾乎是一個空架子。
只能是負責收集、傳遞最爲低級的情報。比如:金國內部重要人員的任命,還有一些重大事件等,沒有太多技術含量,只要是個人,都可以做到。
而在完顏宗望死後十五天,軍情司纔將情報傳送到達。
趙樸嘆息道:“他就這樣死了!“
“人士如燈滅,誰能不死!”王舞月平靜道,“死了就死了很正常,每天都會有許多人死掉!”
“老天爺幫我呀!宋代版的皇太極掛了!”趙樸再度笑了出來,有大敵生死的喜悅,也有失去對手的惋惜。
王舞月不解道:“皇太極是誰?”
趙樸道:“一個偉大的人!”
這個時代,少數民族對於漢族,總是有着骨子裡的自卑感。儘管金國大敗宋朝,將汴梁都攻破了,可是這種自卑感卻是沒有消失。很多的女真貴族,習慣於將原來的女真名字,改爲漢名。金國的第一位皇帝,金太宗完顏阿骨打,改漢名爲完顏旻;第二位皇帝,金太宗吳乞買,該漢名爲完顏晟。
金太祖的長子遼王完顏宗幹,名斡本;二子宋王完顏宗望,名斡離不;三子金睿宗完顏宗堯,名訛裡朵;四子樑王完顏宗弼,名兀朮;五子嫡長子金徽宗完顏宗峻,名繩果;六子陳王完顏宗雋,名訛魯觀;七子豐王完顏宗朝,名烏烈(列蒲陽虎);八子衛王完顏宗強,名阿魯;九子蜀王完顏宗敏,名阿魯補;趙王完顏宗傑,名沒裡野。
都是用漢名取代了原來的你真名字。
“完顏宗望死了!”趙樸鬆了一口氣,問道:“死時,他多大?”
“三十多歲!“
“他死了!“趙樸心中暗自慶幸。
傳說,完顏宗望長得和宋太祖趙匡胤一模一樣,率兵攻入北宋都城後,宋人認爲是太祖轉世爲金將回來報仇殺盡宋太宗的子孫。
這個傳說乍聽荒謬,實際上暗藏着一個北宋初期的疑案。
宋史上有一個“金匱之盟”,宋朝官方對此的記載是宋太祖將自己的皇位傳給弟弟太宗,而民間有另一種說法,即大哥傳二哥,二哥傳三弟,三弟傳大哥的兒子。太祖轉世的說法便是民間說法的後續延伸:因爲太宗不守信用,逼死弟弟和侄子,讓自己的兒子即位,所以他大哥轉世爲金人,滅他江山和子孫了。
趙樸自然不相信這個,他相信的是自己的眼睛。
在金國的大營內,他見識過完顏宗望,見識過他的才幹,氣魄,心中既是敬佩,又是害怕。如今他總算是死了,而女真也失去了一位關鍵性人物。
“你知道嗎?女真能攻破汴梁,不單單是軍事力量強大,更是人才濟濟。文有完顏希尹、完顏宗幹、高慶裔、蕭慶等,武有完顏婁室、完顏銀可術、宗翰、速離拔、撻懶、斜也、撒離喝、移刺古等名將。又有金國皇帝吳買其那樣的梟雄,而完顏宗望更是可怕。而我朝呢?文官不是貪財,求和,就是武將怕死,或是屢戰屢敗。真正能打的將軍,敢於死戰的將軍沒有幾個;敢於先金軍交戰,打了勝仗的更是少之又少。而文臣呢?詩詞歌賦沒有人能及,可是處理具體政務,解決民生問題的,沒有幾個!”
趙樸長吁短嘆道。
在後世,一說起金國出名的人物,似乎只有一個金兀朮(宗弼),似乎除了他之外,再也沒有出名的人物。而一說起宋朝的名將,岳飛、韓世忠、吳階、吳磷、劉琦等一大串。而金兀朮在與宋軍交戰中,黃天蕩被韓世忠大敗,順昌被劉琦大敗,在和尚原、仙人關被吳氏兄弟完爆。
總之,金兀朮很可憐,一圈圈輪着被捱打。
似乎金兀朮就是三流將領,戰五渣。
同樣的襯托出金軍也是戰五渣!
可真的如此嗎?
若是真的認爲金軍戰鬥力是戰五渣,那就錯了,那種人不是傻子,就是自欺欺人。
世人只知道,黃天蕩大捷,韓世忠大敗金兀朮,卻不知道在黃天蕩大捷之前,韓世忠已經敗了十幾次;在黃天蕩之後更是敗了幾次。世人只知道和尚原大捷,仙人關大捷,卻不知道富平之戰,宋軍大敗,丟失了關陝地區,吳階也是在饒峰關大敗,倉惶撤退。
那個時代的金軍,是東亞最強大的軍隊,沒有之一。十幾萬金軍橫掃八十萬禁軍,三十萬西軍,大量的宋朝將領陣亡,或是投降,好似摧古拉朽一般,橫掃大半個宋朝。即便是後來內亂中,耗盡了太多的力量,那時依舊有着與宋軍對峙的戰力。
最後金軍,沒有滅了宋朝,不是金軍戰鬥力不行,而是在政治上,在戰略上,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錯誤。
金國在政治上的錯誤,將軍隊勝利帶來的優勢一點點的抹消而去,甚至是轉化爲劣勢。
“完顏宗望,死了就死了,陛下何必這樣憂傷!”看着憂傷的樣子,王舞月不禁勸說道。
“我跟他也算是有交情了。那時他是金國的二皇子,而我是宋朝的十三皇子。他年紀輕輕,卻已經是一方元帥,統帥十萬兵馬;而我那時,僅僅是一個閒散的王爺,除了吃喝玩樂,眠花宿柳之外,什麼也不會;那時他兵臨汴梁氣吞山河,我的皇帝老爹嚇得跑了,而我的皇帝哥哥嚇得驚慌失措;而我正在城牆上,看着外面的金軍,除了恐懼之外,除了擔憂之外,什麼也做不到…………”
“那時,他要求一個皇子,一個丞相,到金軍大營做人質;那時我叫舅舅不疼,爺爺不愛,好似一隻耗子一般,被忽視冷淡。於是我到了金營,成了人質!”
趙樸說着,不斷回憶着,漸漸的回憶道那個風雪交加的天氣。
那是他們的第一次相遇。
這時,王舞月纔想起來,在去年金軍威逼汴梁時,完顏宗望正好是元帥,而這位皇帝陛下正好到了金軍大營做人質。
人爲刀俎,我爲魚肉!
兩個原本沒有一絲交接的人,短暫的相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