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內普教授坐在辦公桌後面,一份份的開始處理面前的羊皮紙,將我們一羣站在他面前的小木樁忽視的徹底。
罰站這種事我已經很久沒有嘗過了,很久以前小學初中時曾經因爲上課說話,回答不出問題而被晾在走廊裡罰站,垂着腦袋站在那裡,經過的各班同學看稀罕一樣看來看去,感覺其實不怎麼好,但仍然要做出一副淡定不在乎的樣子,但事情過後幾天都不自在。
現在站在斯內普教授面前罰站,這感覺就更復雜了,也許是我現在心理年齡已經大了,所以不自在的感覺更深刻。
而站在我旁邊的金妮一副神遊物外的樣子,好像在跑神。
站在我前面的羅恩和波特倒是仰着頭一臉倨傲,好像他們不是因爲違反校規在罰站,而是受到壓迫與傷害的正義之士,所以自有一番傲骨,對壓迫他們的斯內普教授不屑一顧。
站在我後面的扎比尼和馬爾福倒是十分平靜,平靜到我幾乎感覺不到他們站在我的後面。
斯內普教授正專心的看着他面前的羊皮紙,我悄悄側過頭想看看站在我背後的馬爾福,卻不等我回頭,馬爾福就在後面戳了我一下,而同時斯內普教授的眼神也向我這裡瞟了一眼。
斯內普教授長着一雙鷹眼。
我立刻嚴肅的立正站好,眼角瞄到斯內普教授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我打了個寒戰。
身後的馬爾福也不那麼平靜了,我感覺到他身上向外輻射出的怒火向我撲來。
唉,我是一個容易在關鍵時刻走神的赫夫帕夫。
站了大約有半個小時,羅恩和波特已經不耐煩的換了好幾個姿勢站了,斯內普教授才放下手中的羽毛筆,他辦公桌上的墨水瓶迅速蓋上了蓋子,實在乖巧機靈。
我不由得多看了兩眼他的墨水瓶,如果魔法世界的墨水瓶都是這麼有趣,那或許用羽毛筆也不是什麼麻煩事。
斯內普教授清清嗓子,所有人立正站好。
他假笑了一下,慢悠悠的說:“我找大家來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
他這樣一說,站在最前面的波特和羅恩的臉立刻氣紅了,羅恩甚至握緊了拳頭。
金妮翻了個白眼,小聲嘀咕道:“白癡。”
真的,她說的不假,這兩個格蘭芬多可真是夠白的。斯內普教授那句話純粹是他的說話習慣,他怎麼可能沒事叫這麼多人過來?所以這句話的重點在後面,越是這樣說,這後果應該就越嚴重。
結果這兩個格蘭芬多這樣也能生氣,難道是在憤怒他們被叫來白站了一場浪費了時間嗎?
斯內普教授眯細了眼睛掃過我們所有人,輕飄飄的說:“昨天晚上我的這間辦公室讓人給炸了,而經過調查昨天晚上只有你們幾個人來過這裡,是誰幹的站出來吧。”
站在最前面的兩個誠實的格蘭芬多聞言的第一反應就是回頭看我,真是誠實到令人怨恨的學校啊。還說赫夫帕夫沒腦子,如果是赫夫帕夫的在這裡,他們的反應一定是遲鈍的,一定是左右互看然後彼此發問,絕對不會馬上找出罪魁禍首。這格蘭芬多倒是夠聰明,只是聰明有餘靈巧不足,於是盡把好心辦成壞事。
因爲從這兩人回頭看我的眼神中,我能感覺到他們是在對我傳達出濃濃的同情與擔憂。
就是時機不太好,順着他們的眼神,斯內普教授已經看向我了,他微笑着說:“哦,克林頓小姐,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我在心中遲疑了一秒鐘要不要把實情說出來,但在看到斯內普教授兇狠的惡毒的目光時,這份剛剛冒出來的誠實之意就煙消雲散了。
不過光明正大的當着哈利·波特的面陷害他,我還不至於這麼傻,於是我小心翼翼的回頭看馬爾福。
馬爾福本來已經興災樂禍的看着波特了,見我一副擔驚害怕的樣子回頭看他,稍一明白過來味已經惱得一張臉漲得通紅!
他咬牙切齒的說:“看我幹什麼!!你不是說是波特乾的嗎?!”
我也沒表示說看他就是他乾的啊,只是想讓他替我把這句話說出來而已,果然一面對波特,馬爾福就會更加暴躁,接着智商就下降了,按照他的能耐這種小把戲怎麼會看不透?
馬爾福這邊剛剛說出口,話音未落羅恩先跳了起來,大怒道:“馬爾福你別胡說八道!!明明是貝比炸的!!”
羅恩的手筆直的指着我。
我無辜而脆弱的反手指着自己,一臉茫然不知所措。
斯內普教授挑着眉毛看着眼前的這一出鬧劇。
羅恩這話一說,這氣氛就全變了。倒好像是馬爾福炸的門,然後在我看他的時候誣告是波特炸的,然後羅恩沒有指稱馬爾福,倒是拉了我一個最不可能的人選來頂罪。
我是一個赫夫帕夫的二年級,波特和馬爾福都是六年級的學生,再過一年就畢業了,他們跟我的魔法水平根本不在一條線上,讓學校裡任何一個人看都不會將我當成那個膽敢炸斯內普教授辦公室門的人。
我一副害怕的樣子縮到旁邊,而羅恩指着我的手也漸漸放了下去,他古怪的看着我,好像也不太相信他自己剛纔說的話。
斯內普教授陰險的笑了,他陰冷的目光掃過我,又看了看漲紅着臉瞪着馬爾福的波特。
而馬爾福雖然正仰着下巴輕蔑的瞪着波特,他的腳卻悄悄踩着我的後腳根用力。
他發現我的小把戲了。
斯內普教授做出一副公正的樣子,大方的說:“不要吵,我來一個個的問。”
他問羅恩:“羅恩·韋斯理,誰炸的門。”
羅恩指我。他又問哈利·波特,波特遲疑了下也指了指我,但他卻想開口說話,被斯內普教授打斷。
然後斯內普教授又問馬爾福,馬爾福先瞄了我一眼,看得我心驚膽戰後說是波特炸的,當然他剛說完羅恩和波特都憤怒的看着他。
我鬆了口氣,不提防斯內普教授下一個就是問我,他特別和藹的問我:“克林頓小姐,你說這是誰炸的呢?”
我怯怯的看了眼馬爾福,然後一臉沉痛的小聲說:“……是波特先生。”
羅恩這個直性子馬上吵起來:“馬爾福!!”
看他怒瞪馬爾福的樣子,倒好像真的是馬爾福炸的門然後推到波特身上了。
馬爾福一陣冷笑,踩着我腳後根的腳倒是更加用力了,我倒抽一口冷氣。反正他跟波特他們結仇結的那麼多,也不差這一樁。
斯內普教授輕鬆扣了多嘴插話的羅恩十分,在羅恩紫漲着臉閉嘴後問金妮是誰炸的。
金妮剛開始是一臉奸滑的看着波特,卻在看到波特身旁羅恩的目光時泄了氣,她遲疑了一會兒,反手一指說:“是扎比尼炸的。”
頓時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到站在金妮背後的佈雷斯·扎比尼身上了,他正反手指着自己,一臉古怪的笑着看金妮。
金妮扭過頭看旁邊的書櫃,揹着雙手咳了兩聲。
扎比尼看着金妮微笑了一下,正色道:“是哈利·波特炸的。”
斯內普教授拍手鼓掌,滿意的說:“六個人中有三個人都說是你炸的,波特,你還有什麼要狡辯的嗎?”
波特當然不服,但這不服也沒用了,斯內普教授痛痛快快的決定他在放假前的這半個月裡每天都要到費爾奇那裡報到,並勞動服務兩小時。
然後他就把我們六個都給轟了出去。
站在門外的走廊上,羅恩一臉氣憤,先是扯着金妮不放,質問她怎麼可以不說實話!“明明是貝比炸的!!”
我能明白羅恩爲什麼這麼憤怒,如果金妮沒有說是扎比尼炸的,扎比尼也不會說是波特炸的,那也就沒有這三票了。
金妮冷笑一聲,揮開她哥哥的手,揚長而去。
扎比尼優雅而禮貌的跟所有人都點點頭告別後迅速跟上了金妮。
馬爾福站在我後面一臉平靜,好像他並不怎麼趕時間。
羅恩接着過來質問我爲什麼不說實話,我奇怪的看着他:“……難道是你就會說實話?”
羅恩一滯,隨即驕傲的說:“如果要我牽連波特,我寧願自己說出來!”
我同意的點頭說:“如果會牽連金妮,那我也會說出來。”
他一怔,我微笑着看他,怎麼着?還以爲我跟你們很要好不成?
辦公室的門突然打開了,斯內普教授冰冷的扔過來一句:“要打情罵俏去別的地方!赫夫帕夫和格蘭芬多各扣十分!!”
扣分絕對比不上那句“打情罵俏”的殺傷力大!聽到那句話時我跟羅恩的臉一下子都紅了,然後立刻將我二人之間的距離拉開了四五步遠。
跟他打情罵俏……我看着對面的羅恩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羅恩也是一臉青筍筍的菜色,捂着胸口一副受驚嚇的樣子。
波特倒是十分平靜,不知道是不是認命了,對我匆匆點了個頭就拉着羅恩離開,倒是對剛纔發生的事完全不在乎的樣子。
或許找個機會我能想辦法補償一下他,不過隨即想起因爲他而被烏姆裡奇折斷魔杖退學的羞辱,就算扯平了吧。
等走廊裡只剩下我跟馬爾福,我正打算跟他找個地方好好聊聊,回頭就看到他一臉猙獰的微笑。
我立刻離他遠一點,他這個樣子倒像是吃錯藥了。迅速回想剛纔發生的事,是惱我陷害他?惱我跟羅恩的那點小曖昧?可是這麼點小事也值得他生氣?
正打算說兩句話把這些事情揭過去,他冷笑兩聲說:“恭喜,韋斯理家雖然沒有多少錢,但到底還算是個純血家族,你這個麻瓜嫁過去還是高攀了呢!”
我一下子不快起來,高攀?就巫師那種落後兩百年的原始社會還說我高攀?我冷笑道:“不要笑死我了!巫師算什麼?一羣還在玩鑽木取火的原始人而已!什麼時候能進化到電氣化再說吧!”
他立刻雙目圓瞪,似乎不相信我居然敢這麼跟他說話,可是經過昨天之後我在他面前的膽子一下子大了不少,彷彿已經吃準了他不會跟我真的生氣。
所以看到他的樣子,我火上澆油的掩着嘴假笑道:“哦,對不起,我忘了巫師還不會用電。”
正要接着吵,辦公室的門再次打開了,斯內普教授站在門外陰森的看着我跟馬爾福說:“……同一句話我不想說兩遍。”
“對不起,教授。”我跟馬爾福機靈的迅速躬身行禮然後飛奔離開。
跑出城堡後,外面是一片雨後初晴的好天氣。
吵架的氣氛早就煙消雲散了。
馬爾福冷笑,我大着膽子去牽他的手,他甩開,我再牽,他再甩開,兩三次後我拽着他的手,一走在還帶着溼氣水珠的草地上。
他似乎永遠都不會好好說話:“赫夫帕夫!愚蠢至極!剛纔你在辦公室裡搞什麼鬼!?嗯?”
我茫然四顧,說:“啊,都沒有人啊。”不去回答他的問題,反正他已經看穿我的把戲了,幹嘛還要說出來。
他冷笑着說:“現在大家都還被關在學院裡呢,當然沒人!”城堡外面空蕩蕩的,只有我們兩個人站在這片雨後初晴的天地間,背靠着森林湖泊,面前是一片開闊的草原和巍峨的古老城堡。
他扯着我手暗地裡使勁掐了下,痛得我直抽冷氣,他冷笑道:“看你下回還敢對着我使手段!”
我諂笑道:“哪裡會?我哪裡有那個膽子?”
下回有機會當然還是選他,他又不會生氣,我抓他的習慣也比較清楚,成功率更高爲什麼不選他?
他寬大的說:“知道就好!這次就放過你!”
我繼續給他灌迷湯,直捧的他飄飄欲仙,回城堡的時候都一臉喜色。
結果就在我以爲已經用高帽子把他給蓋暈的時候,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一羣貓頭鷹給我送來幾本魔法書,翻開看裡面有巫師公交車騎士公交的介紹和巫師汽車火車收音機的介紹。
這是什麼意思?我翻了一整天后不得其解,最後只好去求教金妮,結果在金妮的指點下我才發現公交車火車汽車都使用車燈,而收機音使用無線電波,這全都是巫師世界裡的可以使用電的東西,之後才恍然大悟,他竟是記得我昨天吵架時說的話,我說巫師不會用電不知道電是什麼之後,他就給我送來一堆這個。
我抱着這羣特殊的電器嘆氣,這傢伙可真記仇,那堆高帽子算是白送了。
在金妮的指點下,我才明白巫師的電是不用發電的,這些東西基本都是活的,電是它們的生命力,驅使電的是魔力。所以在巫師世界電的應用纔不廣泛,因爲說到底他們靠的還是魔力。
我扔掉這些書,嘀咕道:“換湯不換藥!”
金妮失笑,一臉的失落,說:“對,所以期待巫師向現代化進軍是不可能的,魔力給了他們方便的同時也限制了他們進化的腳步。現在我都不知道他們有魔力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了。”
我原本興沖沖的想寫封信送給馬爾福,好好教育他一下普通人的電跟巫師的電的區別,在聽到金妮的抱怨後倒是沒有寫信的興趣了。
巫師是永遠不會承認他們比普通人差的,所以不管我怎麼寫馬爾福也不會承認普通人比巫師強。他恐怕還會以爲我在說大話。
我沮喪的放下筆。我不想讓馬爾福看輕普通人,我希望他可以更認真的看一看我。我是一個普通人,我想證明給他看,普通人也是強大的。
這樣,我跟他才能站在一個平等的位置上,我跟他纔會有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