佈雷斯·扎比尼站在斯萊特林學院院長斯內普教授的辦公室門前,敲門。
一分鐘後,“請進。”
一個五年級的斯萊特林,在聽到自己學院教授的聲音時仍然無法剋制緊張,彷彿一年級時第一次見到他的院長的時候那樣。
推開陳舊厚重的木門,房間裡的苦苦的藥香撲面而來。斯內普教授坐在辦公桌後,看着他。
“進來,扎比尼先生,我的時間不是很多。”斯內普教授把變形課的考卷推到一旁,麥格教授受傷被送到了聖芒戈魔法醫院,今年一到四年級的變形課期末考試就成了他的工作內容。
對工作不是那麼熱情的斯內普教授對突然扔到自己頭上的額外的教學任務十分不滿,這讓他的心情不怎麼好。
所以他皺着眉看着站在面前的扎比尼,說:“你有什麼事?長話短說。”
扎比尼微躬身,雖然斯內普教授不是貴族,甚至也不是任何一個有權有勢的人,他只是一個學校的教授而已,但他在面對教授時仍然心存敬意。
他說:“教授,有兩件事。上午十點之後馬爾福就不見了,晚餐過後也沒有出現。同寢室的人說他在十點半的時候回過一次斯萊特林休息室,但之後沒有人再見過他了。”
斯內普教授微挑眉,似乎並不爲這個消息緊張驚慌,他問:“第二件事是什麼?”
扎比尼不解的擡頭看了一眼教授,難道馬爾福失蹤不算一件嚴重的事嗎?
他繼續說:“第二件事,我的魔杖丟了。”
斯內普教授好像對第二件事比較有興趣,他靠在椅背上,交叉雙手十指微笑着問:“你的魔杖?那個特意定作的?據說花了一百多金加隆的那一根?我記得……蛇怪的神經,和來自東方大陸的千年古楠木芯?”
扎比尼完全不爲教授揶揄的話感覺不好意思,他淺淺的微笑着說:“是的,教授。因爲在魔杖上有防盜的咒語,不應該那麼容易就丟掉的。”
斯內普教授微笑着緩慢點頭,能夠出入斯萊特林的休息室,破除扎比尼魔杖上的防盜咒語,然後馬爾福又失蹤了。扎比尼根本是把事情的結果擺在他的面前,然後巧妙的調換了一個稟告的順序,看起來既告了狀,又避免了對馬爾福的合理的懷疑。
斯內普從辦公桌後站起來,走到扎比尼的身旁,拍拍他的肩說:“可以了,你回去吧。”
扎比尼躬身離開,斯內普教授沒有說怎麼處理這件事,沒有提起馬爾福,沒有說他的魔杖什麼時候能找到,甚至連怎麼找都沒有說一個字。
走在回休息室的路上,扎比尼搖頭嘆息,看來他這次回家會需要再買一根新的魔杖了。其實對那個魔杖他的興趣並不大,因爲那根魔杖是媽媽的一個追求者送給他的,除了貴重以外,沒有任何用處。蛇怪是很難得的,千年古楠也是很難得的,但有人告訴他,其實楠木有除邪淨化的作用,跟楠木配合的應該是獨角獸或鳳凰,甚至代表強大力量的邪惡的龍都不行。雖然蛇怪千年難得一見,又是斯萊特林的象徵,但不合適就是不合適。
怪不得那個魔杖怎麼用都不習慣,正好趁着這個機會換一個,扎比尼想。至於馬爾福,他的一些習慣本來就很奇怪,二年級時他就發現馬爾福喜歡偷別人的小東西玩,雖然這只是一個無傷大雅的小興趣,而五年了也沒見他對這根魔杖有興趣,但誰知道這個高傲的王子在想什麼——
斯內普在送走扎比尼後,離開地窖走到樓上的教授備課室,他在這裡碰到了斯普勞特和弗裡維,這兩個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到他進來,弗裡維叫住他說:“西弗勒斯,你來的正好,有一個學生被退學了,校長已經簽發了正式的命令,給你一份,你可以註銷她的考試資料了。”
斯內普腳下一頓,緩慢轉身,冰冷的微笑着問:“退學?似乎霍格沃茲已經有五十年沒有用退學來處罰學生了,我可以知道是哪一個學生犯了大錯嗎?而我居然沒有參加關於他的處罰的教授研討會?”
弗裡維臉色陰沉,一貫帶着溫和微笑的臉上難得掛上了沉重的憤怒,他把一份文件摔在桌子上,說:“這件事是烏姆裡奇校長自己決定的,沒有經過研討。”
斯內普撿起文件打開,只看了一秒鐘,就奇怪的念着:“貝比·克林頓?”
這個名字並不陌生,斯內普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斯普勞特教授,這個善良的女人眼圈發紅,憤怒的發抖,嘴脣直哆嗦。
是她的學院的學生,如果沒有經過研討,那是不是說連學院院長都不知情?斯內普相信,如果斯普勞特教授知道了這件事,哪怕是把烏姆裡奇那個愚蠢的代理校長活吞了,她也不會讓自己學院的學生被趕出學校。
斯內普翻到最後一頁,略過中間那些沒有意義的廢話。
最後一頁上寫着[因不可原諒的對校長數次撒謊而被退學。]
斯內普冷哼着說:“撒謊?我還以爲這是霍格沃茲學生的普通生活習慣呢?他們什麼時候不撒謊?就爲了這個原因退學?”
斯普勞特教授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沉默的擦淚,她下午在溫室裡照顧快要結果的普蘭斯草,因爲這種草對溫度的要求極高,而且不能受到驚嚇,所以她鎖上了溫室的門,不許任何人打擾。結果一走出溫室就看到赫夫帕夫的級長,那個大男孩雙眼含淚的站在溫室門外等她,結結巴巴的說烏姆裡奇校長將一年級的貝比·克林頓給退學了。
她馬上去找烏姆裡奇,卻根本沒有辦法跟她講理,她堅持貝比·克林頓不肯認錯態度極壞影響惡劣,但卻不肯說出貝比·克林頓在什麼情況下撒謊?又造成了什麼問題。
烏姆裡奇甚至連當時發生了什麼事,她是爲什麼將貝比·克林頓帶到辦公室的都不肯說出來。最後竟然將她趕了出來。
而此時貝比·克林頓已經坐上回家的火車,甚至都沒有等家長來接。
斯普勞特哽咽着說:“是我沒用……我沒用……我保護不了我的學生……”
弗裡維安慰她說:“這不是你的錯。當時我在場,那隻粉紅癩蛤蟆根本不講理,她還當着貝比的面說她是泥巴種。那個孩子……唉,也不肯低頭服軟……”
斯內普奇怪的問:“弗裡維,爲什麼當時你在那裡?”
弗裡維說:“貝比·克林頓沒有參加考試,我去找她。”
“你的考試是早上九點?你什麼時候發現貝比·克林頓不見的?”斯內普問。
弗裡維說:“九點半左右。這個姑娘我有印象,她很認真學習,絕對不會無故不參加考試,我還以爲她生病了,卻醫療翼看了看,然後才知道她被烏姆裡奇叫到辦公室去了。”
斯內普大致猜到了這是怎麼回事,問:“辦公室裡還有誰?”
“費爾奇,你學院的馬爾福。”
斯內普嘆了口氣,好吧,他知道馬爾福的失蹤應該由誰來負責了。
他離開備課室,舉着魔杖在城堡裡轉,他停在了通向貓頭鷹屋的走廊上,然後又走到了走廊外的庭院牆壁拐角,那裡有一堆焦黑的灰燼。
“赫夫帕夫!”斯內普咒罵,魔杖一揮,那堆灰燼消失掉。
“知道燒掉,怎麼不知道清理一新?”他搖頭離開。
如果馬爾福跟她在一起,那麼可以想像這是怎麼樣的一個誤會。對於這個赫夫帕夫的一年級,他還算有些瞭解。簡而言之,就是一個笨蛋。
斯內普還記得最初對她的印象,一個抱着書包鬼祟的溜進空教室偷偷練習魔藥製作的一年級。
斯內普不能忍受的人有兩種,驕傲、自大、自滿,或者愚蠢而不自知。
這兩種都有代表,前一種是波特和他的跟班,後一種是隆巴頓和赫夫帕夫。他狠不能把這種人都扔出學校,在這種時候,他能明白他爲什麼是一個斯萊特林,對於沒有資格學習魔法的人,應該儘早清除。
但知道自身不足而努力彌補的,卻是他可以接受的。貝比·克林頓就是這樣的學生。
她笨,很笨,不靈巧,學什麼都慢,出身麻瓜的巫師他見過很多,但她似乎比一般人還要遲鈍的多。後來他知道這是因爲她的魔力發育不完全,經過一段時間的魔藥調養治療之後,她已經痊癒了。但魔力的恢復不代表腦袋的進步,她仍然笨得出奇,一個飄浮咒能練習一星期還是不熟練。
但她的遲鈍在這時很好的幫助了她,斯內普發現她不會被失敗的挫折感打敗,因爲她根本感覺不到挫折。練習不成功也不生氣,對比那個學不會只會大叫大嚷的救世主,她要好得多,多很多。
但是聖誕節假期過後回來的她看起來有些失控了,那種對魔法狂熱到瘋狂的味道開始在她身上浮現。她開始違制學習魔咒,自學,瘋狂的自學。
這讓他有些驚訝,多少也爲她可惜。失去理智的學生很多,多數都沒什麼好下場,有很多麻瓜世界的學生在學會魔法後忍不住在麻瓜世界對普通人使用力量,最後不得不被處理。
力量總是迷人的,特別對從來沒有見過力量的人來說。
他開始暗暗監視她,因爲他發現她開始跟馬爾福和波特熟識,這不是好兆頭。
但萬幸的是她及時清醒過來了,在他決定就近監視她之後不久,她就醒悟過來了。這讓他感覺有些複雜。那麼多人都栽在對魔力的迷惑之中,包括那個不能說出名字的人,包括他,甚至鄧不利多,沒有一個人是在沒有造成任何傷害之前就及時回頭的,而她卻作到了。
貝比·克林頓,這個名字此時纔在他的心中鮮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