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小斯利沃飛遠,我的心中五味陳雜。戰爭的腳步慢慢接近,我現在所做的到底是對是錯?是爲了安全而努力還是一步步走向危險但不自知?
站在我身旁的馬爾福,在學校的時候我一直覺得他就是一個單純的十幾歲男孩,每天想的事不過就是找對頭的麻煩,幼稚而可笑。但這幾天我明明看到了他可以忍辱負重,鋒芒漸露。
他似乎察覺到我的視線,疑問的看過來。
我說:“今天你總可以告訴我到底出了什麼事吧?”
他沉默不語。我追問道:“就當是你表達一下合作的誠意?你不需要告訴我關於馬爾福家族的事,我只想知道一些你可以告訴我的關於現在的形勢的……細節。”
我含糊的說。
他想了想,回到沙發上坐下來,拍拍旁邊的位置示意我坐過去,我狐疑的看着他。
他誇張的翻了個白眼,鄙視道:“別想多了。我的眼光還沒有下降到赫夫帕夫的地步。”
雖然這話有些刺耳,不過我能理解他的本意是讓我放心,他不會再突然想表現一下情聖的風采了。
我坐到他身旁後,他似乎正在思考怎麼措辭合適,過了好一會兒才說:“……其實就算我告訴你,你也未必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真不明白像你這樣的赫夫帕夫怎麼會想知道這個。”
我不答,我能明白的東西比他想像的要多得多。但認爲我不知道,他纔會更沒有顧忌,說得更多。
他嘆了口氣,表情嚴肅了些,說:“阿茲卡班的攝魂怪越獄了,有一些……犯人跑了出來。現在魔法部也是一片混亂,福吉自顧不暇,霍格沃茲已經又回到鄧不利多的手中了。我知道的就這些。”
他低垂着視線,雙手十指交叉,彷彿自在從容,我卻忍不住把手放在他的手上,在他驚訝的看過來的時候作出一副嚇壞的表情。
我苦着臉說:“好可怕哦……”
他鬆了口氣,嘲笑我:“真是膽小鬼!你已經被退學了,只要不回霍格沃茲有誰會特地跑來找你的麻煩啊。”
但他並沒的揮開我的手。
在剛纔,我感覺到他內心的不安,忍不住想靠近他安慰他。在他沒有拒絕之後,雖然心喜,但也更加不安。
我是不是在泥潭脂越深?
已經感覺到自己被他吸引,越來越無法自控,總是忍不住想接近他,發覺他不安害怕痛苦的時候爲他心酸,只要跟他在一起就感覺不到恐懼。
他突然握住我的手,我受驚擡起頭,正撞入他詢問的視線中。
樓下突然傳來開門的聲音,嚇得我立刻甩掉他的手,他把魔杖塞到我手中,將他變成斯利沃後,媽媽在樓下喊我下樓。
我走下樓時心還在狂跳,媽媽奇怪的問:“臉怎麼這麼紅?”
他淡定的邁着貓步從旁邊走過,跳到桌子上對着媽媽撒嬌,媽媽立刻擺出特意爲他買的新鮮三文魚,說今天晚上爲他稍稍煎一下當晚餐。
自從他特別親近媽媽,特別善解人意之後,生活水準直線上升,每天的飯不再是剩飯,媽媽都會特意給他買新鮮的魚肉或雞肉作給他吃,有時還會加入紅蘿蔔或洋蔥補充纖維和維生素。
我認爲這裡面也有我的功勞,如果不是我這麼喜歡他,媽媽愛烏及烏,哪裡會對他這麼好?
所以看到三文魚煎好,我立刻先搶了一塊灑上鹽和胡椒大快朵頤,康提路聞香而來,甜蜜的在媽媽腳下打轉,也分了一塊。
他蹲在椅子上背毛聳起小聲嗚叫,我對着他做了個鬼臉。
吃完晚餐我們一家五口聚在客廳看電視,新聞上說這幾天股市氣氛低迷要求大家投資謹慎。爸爸嘆氣說辦公室裡的好幾個人的股票都賠了,最近哪裡都不景氣。
“大家心情都變糟了,工作起來一點勁頭也沒有,特別容易生氣。”爸爸這樣說。
我聽得心驚,他躍到我的膝蓋上輕輕抓我的褲子,彷彿在警告我不要把事情告訴他,估計在他看來,信不過我的父母。
不用他說,我也一直在考慮要不要把關於魔法世界的事告訴爸爸和媽媽,一方面是擔心讓他們害怕,畢竟是一個完全不瞭解的世界的事,未知總是令人恐懼的。
另一方面是擔心造成他們的恐慌之後,我反而不好保護他們了。
於是我只好告訴爸爸最好遠離那些看起來沮喪、灰暗、容易失控的人。然後告訴他和媽媽在心情不好的時候吃巧克力,對付攝魂怪時巧克力可以令人心情好轉已經是巫師界公認的事了。
爸爸大笑,把我抱到懷裡,媽媽在一旁捂着嘴笑,爸爸說:“貝比這個辦法好,以後我上班都會帶着巧克力的,貝比的巧克力分給爸爸一些吧。”
他們把我的話當成小孩子的玩笑話,沒有當真。但第二天早上爸爸上班時,特意跑到我面前,當着我的面把巧克力裝進公文包裡,還說:“爸爸拿走了。”
媽媽在一旁逗我:“爸爸要把你的巧克力吃光了。”
我在他促狹的目光中淡定的說:“很好,要記得吃。”
爸爸大笑着親吻我後出門上班,媽媽說要去銀行,我連忙說跟她一起去,打定主意從今天開始跟緊媽媽,只要她出門我就跟着她去。
但在出門前,我發愁要不要將他變回來,畢竟變成人的他更能保護好自己。他咬着我的手指拒絕了。
這讓我更加確定,馬爾福家的確出事了,危險來自於他真正的身份,變成雪貂更安全。
一個星期後小斯利沃在一個深夜飛了回來,他在半夜叫醒我時,小斯利沃正蹲在窗臺上安靜的向房間裡面看,像個影子似的完全不吵鬧。
我把它放進來後,它一跳一跳的來到我面前,張開雙翅我才發現藏在下面的三個小包裹。
把他變回來之後,他抓起小斯利沃,毫不溫柔的將那三個小包裹撕了下來,幾片絨羽飛舞在空中。我看得都牙齒髮寒,小斯利沃卻完全不掙扎嘶叫,安靜順從。
我一把搶過小斯利沃,疼愛的撫摸它的背羽,它的小腦袋轉動,眨着眼睛蹭我的手。
他不耐煩的咳了一聲,嘀咕了一句赫夫帕夫,說:“那只是一隻貓頭鷹,不要把它當成人來對待。不然它會忘記好好工作的。”
我瞪了他一眼。
他扔給我兩個小包裹,我不解的問:“不是有三個嗎?”
結果就看到他把玩着一個玩具徽章說:“有一個是我的。”
我打開那兩個,一個裡面是三個鑰匙圈,沒有任何裝飾物,光溜溜的一個鋼圈,另一個裡面是一個毫不起眼的青銅戒指,上面的花紋極爲粗糙。
看到我要戴上戒指,他阻止我說:“在沒有讓它記住應該被傳送的地點之前,別戴上它。”
對於門鑰匙我一無所知,之前也完全沒有想過會用到它。
他一臉不耐的給我掃盲。門鑰匙的作用簡單可以分爲三種,第一種是在固定時間固定地點進行傳送,其實時間地點是完全沒用的。比如魁地奇世界盃時用來運送巫師的門鑰匙就是這一類。
第二種是任何時間只要碰到就會被傳送離開某一固定地點,或者傳送到某一固定地點的。
通常門鑰匙是雙向的,在A地可以傳到B地,在B地可以傳到A地。
以上兩種都不適合我和我的家人,因爲第一無法確定受到襲擊或危險的時間地點,第二也不可能一天24小時隨時會被傳到另一個地方。
馬爾福說:“那就只有第三種了,固定地點後,隨時可以傳送的。”
他把玩着手中的玩具徽章,指着上面一個不起眼的小花紋說:“需要時按住這裡就可以用了。”
我在懷裡的三個鑰匙圈一個戒指上找了一會,很快發現了可以啓動的地方。
他說:“現在重要的就是確定傳送的地點了。什麼地方纔能保證安全呢?巫師有追蹤咒,如果讓他們施了追蹤咒,不管是天涯海角,他們都可以用幻影移形追上我們的。”
我看着手中的門鑰匙,其實它也不能保證萬無一失。
好歹是一個希望吧,我握緊門鑰匙。
關於門鑰匙的降落地點,我們兩個決定彼此保密。
我爲我的家人準備的藏身地,不會告訴他,而他的藏身地也不會告訴我。
在他把怎麼使用門鑰匙確定傳送地點教給我之後,每天我陪着媽媽去超市去銀行去幹洗店,他則不知道跑到哪裡去。每次回家都看到他一身的泥水污物,但我不問,他也不會刻意告訴我。
另一方面我開始遊說爸爸將家搬到市區去,雖然市區的房子少而且貴,但我們現在住的郊區住戶實在太少了,每家之間離得太遠。
如我所擔心的,如果食死徒出於玩樂的興趣跑到我家附近來,郊區絕對沒有市區安全。普通人越多,受衆越多,我的家人混在人羣中才會越安全。
我的理由是現在社會上不太安全,郊區住家太少,如果碰到壞人可能會有危險。而且爸爸平常上班,只有我和媽媽在家。
可能爸爸也在擔心家人的安全問題,我說過幾次之後他就同意搬家了。但我們現在的房子的貸款還沒有還完,最好租出去換一些租金,然後找一間有口碑的地產公司租間公寓房。
媽媽開始帶着我每天去市區看房子,因爲經濟不景氣的緣故,房源還很多。雖然我們只能租一些比較便宜的舊房子,坪數也只能控制在五十坪左右,跟家裡兩百坪的大空間是不能比的。但安全是最重要的。
一個月後就選好了一間有十年以上房齡的老房子,但勝在所在的位置好,租金商量之後還能省下一些錢。簽了合同後我們就搬了家。
問題只有一點,公寓樓不能飼養寵物。
媽媽曾經想過要將康提路送到寵物店裡賣掉,斯利沃就送進動物園。我再三保證不管是康提路還是斯利沃絕對不會在新家裡發出聲音讓人發現。
抱着康提路告訴它換新家後不能叫也不能出門散步了,結果它舔舔我的手指,一星期沒有叫一聲。媽媽這才放心,同意帶着它一起走。
馬爾福我不擔心,只要告訴他不出聲就可以了。他應該比康提路還要簡單,當我這麼對他說的時候,他輕蔑的看了我一眼,扭頭不搭理我,跳下牀跑到媽媽身旁撒嬌去了。
至於還沒有讓爸爸和媽媽見過的小斯利沃,它的乖巧經過馬爾福的教育之後更上一層樓,我懷疑它就是受傷只怕也不會出聲。有一次我擔心它不會叫,對它說叫吧叫吧,我想聽。
它歪着頭看着我,清亮的咕了一聲。高興的我連餵了它好幾塊雞肉,結果就看到斯利沃牌馬爾福站在桌子上不善的看着我。
難道他會跟一隻貓頭鷹搶食?我滿身雞皮疙瘩的想着。
轉眼就到了搬家那一天,這一個月來新家重新刷過漆走過電路,還給我換了一套新的傢俱,媽媽堅持說我已經是個大姑娘了,不能再用以前的兒童傢俱了,結果花了大錢從商場搬回一套臥室四件套給我。看得我頭暈,有時媽媽和爸爸爲我花的錢比他們兩人加起來還多。
週末的一大早爸爸和媽媽就起來了,一些零碎東西早就收好放在紙箱中,今天要一趟趟的把箱子運到新房子裡去。
媽媽在第一趟的時候就跟着車到了新家,在那裡整理。爸爸開車一次次運紙箱過去,我等在家裡,每當爸爸回來時幫他搬紙箱,等到最後一趟再跟車一起到新家去。
早上一陣忙亂,直到中午爸爸帶着批薩回來時我才發現,他不見了。
我拿着雞肉批薩滿屋子找他,依稀想起早上起牀時他就不在枕頭邊。
爸爸吃完批薩繼續搬紙箱,見我滿屋子叫斯利沃就說他可能是躲在哪裡了。
“不用擔心,可能搬家嚇着他了,你再找找。不然等收拾好了我跟你一起找。”爸爸安慰我。
我草草點頭送他離開,心亂如麻。他不是真正的動物,絕不可能被搬家的動靜嚇到而躲起來。搬家的事他早就知道,既然沒有反對也不可能是因爲不想離開這裡而躲起來。
我又在院前院後找了一遍,小聲叫着斯利沃卻不見他出來。
茫然無措的站在院子中央,我頭一回覺得眼前發黑。
我開始找到外面去,甚至悄悄繞着紫丁香小區轉了一圈,但哪裡都找不到他的影子。他就像消失在空氣裡一樣。
最後爸爸和媽媽找到了我,當時我正在街邊亂走,當他們驚慌失措的撲上來抱住我時,我才發現我已經一下午沒有跟他們聯繫了。
爸爸抱着我,他的全身都在發抖,媽媽在一旁眼睛都是腫的。
我結巴着說:“我……我沒事,我只是出來找斯利沃……”
一句話沒說完,淚水奪眶而出。我撲到爸爸懷裡大哭起來。一下午的憂心如焚讓我失去了所有的堅強,我不停的在擔心他是不是被人捉走了,是被巫師捉走的還是被其他人捉走的。如果他是自己離開的,爲什麼沒有告訴我跟我說一下。
各種亂七八糟的想法充斥我的大腦,越想越害怕,害怕他在我不知道的地方被人害了。或許就是因爲我把他變成了動物他纔會無法反抗被人傷害。
茫然間我被爸爸和媽媽抱回家,他們兩人圍着我。
我哽咽的說:“……我把一切都告訴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