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籤上所示的地址是在禁林的邊緣,旁邊不遠處就是守林人海格的木屋。順風時可以聽到木屋中傳來的悶悶的狗叫聲。
我站在那裡,周圍一個人也沒有,後面就是幽暗的禁林。現在是下午四點左右,微微起了風,天空中的太陽被厚厚的雲彩遮住。
我像個傻瓜一樣站了一會兒,四下張望看不到一個人影。嘟着嘴嘀咕道:“是誰呢?約我也不來!”
一邊抱怨一邊坐到草地上,打開書包拿出課本,抽出魔杖,指着一個土坑開始不停的念:“清水如泉。”
原本只是想做做樣子,扮演一個傻到會連發信人也不知道就前來赴約的一年級學生。打算等個十分二十分的就回寢室去。可是在周圍沒有一個人的時候練習魔咒意外的更容易集中注意力。
我很快找到了揮動魔杖和念魔咒之間的頻率感,試了幾回就成功了。滿足之下翻書決定乘勝追擊再練習幾個魔咒。
當我開始練習下一個咒語熒光閃爍的時候,眼角瞄到哈利·波特從旁邊突然出現走向我。我“驚喜的”擡起頭問候他:“波特先生!見到你真高興!”
他尷尬的笑笑,似乎想找一個話題,遊移的眼神打量着我,說:“你在練習魔咒嗎?”
我獻寶一樣捧着書湊到他跟前,仰着頭“熱情”的看着他說:“我發現了這個咒語,我想它會很好玩!”
他看着課本點頭說:“熒光閃爍是嗎?這個咒語很有用。”邊說邊抽出魔杖,在我注意他的動作之後才揮動魔杖有力的念道:“熒光閃爍!”
他的魔杖頭應聲發出明亮的閃光,像以前過年玩的一種炮,點着後閃出漂亮的火花星。
波特身上的氣氛一直都很沉重,好像被陰天包裹住看不到一絲的陽光。但他教我的時候很認真,變得比較有活力,似乎有事情可以吸引他的注意力對他來說比較好受。
在他的指點下我只用了十分鐘就學會了熒光閃爍。他的指點十分犀利,總是一針見血。雖然他努力表現的客氣一點,不過他說話是很不客氣的,好像肚子裡有一桶火藥,稍稍一點就會爆。然後他又會爲自己的不客氣而生自己的氣,接下來無限惡性循環。
他的那些話我聽起來都沒感覺,我懷疑我已經學會了赫夫帕夫的遲鈍。結果等我學會了之後,他因爲生自己的氣而像個充氣的青蛙一樣鼓着臉頰,我則興奮的向他道謝。
在我道謝過後他更生氣了。
他僵硬的站在那裡一言不發,我回身收拾書包。此時夕陽西下,已經是晚餐時間了。
他突然說:“你太小了,我不能把你加進我的俱樂部裡。我們在裡面學習的都是三年級以上纔會接觸到的咒語。”
我有點失望。可是他接下來說:“不過如果你願意,我可以私底下教你。你有什麼不會的都可以寫信問我。只要我有時間,我一定會教你的。”他認真的看着我。
我能感覺他全身心的希望能爭取到每一個靠近他的人的喜歡和快樂。所以只要是他力所能及的,他都願意辦到。
這一次我真正開心的笑着答應了他。兩人分手,他刻意錯開跟我走一樣的路回到學校走進餐廳。
正當我帶着因爲今天學了兩個咒語滿足而快樂的心情腳步輕快的走進學校大廳時,一個透着輕蔑的聲音叫住了我,我的心情一下子低落了。
“小老鼠,過來。”
我順着聲音看過去,只看到一片黑色的袍子邊在拐角處閃過,左右張望後痛苦的發現因爲時間太早,周圍根本沒有人。我不能用害怕有人看到會暴露這樣的藉口不跟過去了。拖着沉重的腳步我走過拐角。
德拉科·馬爾福正不耐煩的雙手環胸站在拐角處的陰影裡,看到我終於走過來,冷笑着說:“怎麼?你想逃跑?感受到救世主的光環後就想背叛我了嗎?”
我好像也沒有宣誓效忠吧。這位貴族公子的腦袋迴路也不知道怎麼長的。難道在他的眼中,任何比他地位低的都是他的僕人嗎?
但我可不敢把這樣想法表現在臉上,低着頭可憐巴巴的說:“……我還沒有吃晚飯。”
受到赫夫帕夫的風氣影響,我已經習慣在十分嚴肅重要的場合上自然的講出完全不搭調的話。
馬爾福聽到後厭惡的皺起鼻子,顯然是被我搞不清狀況的發言噁心到了。大約在他的身旁,都是一羣擅長看人臉色的聰明人。像我這種的十分少見。
他惡聲惡氣的要旁邊的一個高壯的男孩去餐廳拿吃的,在他出聲前我根本沒有注意到他們!我還以爲那是黑色的雕花石柱。
他草草介紹了一下:“那是克拉布,那是高爾。”
我怯弱的衝那兩個高壯的男孩友好的微笑了一下。結果這兩個人居然有志一同的擡高下巴用鼻孔看我。看來我赫夫帕夫的身份就連這兩個傢伙也可以唾棄。
我悶着一肚子氣跟在馬爾福的身後溜進一間空教室。真不知道以前霍格沃茲全盛期的時候到底有多少學生,不管哪一層都能找到幾間廢棄的空教室。
馬爾福一走進來舉止立刻變得粗魯了,似乎他在較爲公衆的場合裡會保持他的貴族風度,可是在私底下里,他似乎喜歡更“放鬆”一點。看到他坐到桌子上支起一條腿,我忍不住將眼前的坐姿跟剛纔看到他的時候那副腰挺得筆直,挺胸擡頭揚起下巴走路像行雲流水一樣好看的貴族派頭比。
他示意我像他的僕人一樣站在他的面前向他回話。
他得意的笑着說:“我看到你跟那個疤頭在校園裡親熱的學習了!難道救世主的新愛好是交一個一年級的小女朋友嗎?”
他話音未落,不知是克拉布還是高爾的傢伙就粗嘎的笑起來。
我發誓如果有一天我可以狠狠扁他一頓,到時我絕對會用手邊最血腥的兇器扁他。
他嘲笑了我一會兒,接着又讚揚我的“努力成果”,說:“看來你很快就可以加入那個集會了,幹得好。這樣你的那個小秘密就不會被教授們知道了。”他再次威脅我。
我只能嘆息,這位小少爺如果一直用這種方式折磨他的僕人,只怕不會有任何一個人會真心跟隨他。
他放我離開,要求我必須在聖誕節前把那個集會的地址和名單交給他,否則就把我曾經夜遊的事報告給教授們知道。
一出門我就氣得七竅生煙。我管他去死!當我還真在乎那個什麼扣分見教授嗎?事過境遷,我可是一個成年人了。扣個幾分見個教授有什麼大不了的、
氣哼哼的走到餐廳,吃晚餐時纔想起來馬爾福明明要克拉布或高爾中的一個到餐廳來拿吃的,當時我還以爲這是他體貼的表現。不過現在看來,就是伏地魔被打倒了,他也學不會什麼叫體貼。
使勁撕咬着手中的雞腿,我努力發泄着剛纔被嘲笑的鬱悶和怒火。
吃完晚餐回到赫夫帕夫的休息室,去霍格莫德的高年級們已經回來了,那個叫愛洛夫的四年級女生把我預定下來的兩種巧克力給我,這是今天唯一一件值得高興的事了。我興致勃勃的打開包裝吃了一顆,草莓的甜香混合巧克力獨特的濃郁美味。
愛洛夫看我喜歡,自己也一臉的高興,仍是那麼熱情的對我說:“其實今天還有一種新產品,不知道你喜歡不喜歡。不過我買得多,你要不要試試看?也很好吃呢。”
被馬爾福的貴族派頭的冷漠和諷刺刺傷的心靈在赫夫帕夫遲鈍的溫暖中被治癒了。我開始反省自己是不是真的應該跟他們這麼陌生,如果我要在這裡生活一年,或許更長的時間,那麼我應該跟她們更親近一點吧。
接下來寫作業的時候,我坐到了大家的身旁,在旁邊有人跟我說話時,我不再刻意敷衍他們,而是認真的回答。這一個晚上過得非常充實,當我躺到牀上入睡時,同房間的兩個姑娘已經很熟悉了。
左邊的叫愛麗,右邊的叫菲絲。她們兩個都是真正巫師家庭的孩子。可是她們從來沒有對我這個來自麻瓜家庭的人有歧視,相反,據她們所說,因爲我的態度,她們一直不敢跟我講話。
我現在突然改變態度,她們就把我之前的冷漠忘得乾乾淨淨,立刻熱情的把我當成了朋友。早上起牀時,上課時,去餐廳吃飯時,寫作業時,還有上廁所時,她們時刻不忘叫上我。
然後在下一封寫回家的信中,我終於可以告訴爸爸和媽媽,我交上朋友了——
十月來臨,氣溫一下子下降,早晚都很涼。我開始在袍子里加上薄線衣。
魔藥學、變形術和魔咒課現在已經越來越難了。開學的前一個月,每個教授默認我們可以慢慢學習,但第二個月開始,似乎所有的人都認爲已經給了我們足夠多的時間適應環境,結果他們不約而同的開始加大力度,這導致每節課所需要學的東西有了一個量和質的飛躍。
我看着黑板上這劑魔藥所需要的材料和步驟的詳解,足足寫滿了整面黑板。欲哭無淚,我從來沒有自已嘗試過製作一劑超過十種材料,超過二十個步驟的魔藥。
而這一劑用來治痔瘡的魔藥足足需要超過二十種材料和五十個步驟。
斯內普教授“仁慈”的把兩堂魔藥課都給我們了。他柔滑的聲音說:“先完成的人,可以提前下課。把你們的藥劑作好後交到我這裡來。”說完他就坐到黑板前的桌子旁,開始讀書。
在魔藥課上一個人一個坩鍋,而且絕對不允許開口說話。赫夫帕夫從來最遵守魔藥課的課堂紀律,一個個恨不能把嘴巴縫起來。在斯內普教授坐下來“安靜”的看書之後,課堂裡鴉雀無聲。
我走到前面的藥材櫃中取材料,用櫃中的小秤取走大約比需要的量多一倍的藥材。因爲我害怕作壞,最少給自己更多的機會。看到我的動作,應該在“看書”的斯內普教授譴責似的咳嗽了一下,嚇得我立刻出了一身的冷汗。
拿着藥材回到座位上,我仍是習慣於先將所有的藥材準備好再開始製作。旁邊的同學大多數已經點上了火,按照步驟處理一樣,放一樣。
比較起來,我的速度慢,看起來也更遲鈍。我發現斯內普教授狀如不滿的看了我好幾眼,手下的刀頓時不穩起來,幸好他繼續看書,沒有繼續注意我。
處理完所有的材料,再三確定份量後分別放在小碟中,我暗暗默唸步驟,心中有數之後纔開始點火。旁邊的同學們有的魔藥看起來已經快完成了,個個滿頭大汗愁眉苦臉。
開始製作之後我的速度更慢,力求每放一種材料都正確無誤,每一次攪拌都既穩又準。小小的計時器放在桌角,我設定好每一次攪拌時間,每一次觀察的時間。不急不躁。等我的坩鍋中的藥液呈現出正確的半透明的亮紅色,升騰起的煙霧是微微發黃的白煙,藥液散發出燒焦的木頭一樣的清香味。
我再三對照課本和黑板上成功的藥劑的特點,有些不敢相信,滿足的笑着把藥劑小心翼翼的裝起來,準備送到教授的桌子上,一擡頭,整間教室居然只剩下我跟另外一個人,那個人正拼命用魔杖戳着他的坩鍋,他的坩鍋正冒出灰黑色的濃煙。
斯內普教授仍然坐在那裡讀書,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擺放着十幾瓶魔藥。我暗地裡比較,覺得自己做出來的是最好的。高高興興的又小心翼翼的把手中的藥瓶放到教授的面前,看着他大筆一揮在我的名字後面寫下一個“良好”,我知道這是我能從他手中得到的最好的成績。滿足的收拾東西后離開。
在我走出教室後不久,依稀聽到斯內普教授冷嘲熱諷的對最後剩下的那個學生說:“已經下課了,德斯蘭先生,你做好了嗎?不管怎麼樣,交上你的作業收拾好東西趕快離開!我沒有那麼多時間等你!”
做爲倒數第二個交上作業的人,我緊張的加快腳步走到樓梯口,身後傳來腳步聲,那個倒數第一的男生抱着書包臉色慘白的從我身旁衝下樓去。
我努力鎮定,慶幸着自己總算沒有跟他一樣慘,下決心下一回要加快速度——
黑魔法防禦術課,教授是烏姆裡奇,從其他三個學院的學生的耳語中,似乎非常不滿她完全空無一物教學內容。他們認爲這純屬浪費時間。
這種反對的聲浪在赫夫帕夫的課堂上是看不到的。赫夫帕夫遲鈍到根本感覺不到任何不滿,也沒有熱切的想要學習的願望。
烏姆裡奇在整堂課上就要是我們認真安靜的讀書,她穿着粉紅色少女系的袍子坐在講桌前,努力優雅。
我不知道其他同學是怎麼樣的,我是攤開課本後盯着那些鉛字開始神遊物外。這是以前上學時最常做的事,我想我上三流大學也是有原因的,比如從來不認真聽課。
盯着鉛字,腦袋裡卻胡思亂想,兩堂課很快就過去了。
下課鈴一響,烏姆裡奇優雅的站起來,優雅的對我們說可以下課了,優雅的說希望我們能在這堂課的學習中得到真正的啓示。
赫夫帕夫的學生們齊聲回答謝謝老師。不過我敢發誓,一半以上的人的腦袋裡已經開始想像晚餐的味道了。
大家收拾書包安靜迅速的離開。同寢室的兩個女孩拉着我鑽入人羣奔向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