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着蘇格蘭紅色格子的旅行包,腳邊是同款式的滾輪箱,自從來到這裡以來,我對蘇格蘭格子的熱情上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在以前的人生中畢竟不能天天穿着格子衣服提着格子包,會被人講成在裝。
以前在某種資料中看到過,世界上致死率最高的疾病就是發燒,曾經讓我嗤之以鼻的這段話不幸以悲劇的方式應驗了在我自己的身上。
居然因爲愛美貪涼穿衣服太少結果在學校寢室發燒掛掉。這真是太不幸了。
然後我在一片空白之地浮浮沉沉了一段時間後,睜開眼睛就變成一個初生的女嬰。一個外國嬰兒。所以幸運再次變成了不幸。
十歲時因爲喜歡的鄰居大學生居然帶着女朋友于深夜之中在庭院裡熱吻,我暴漲的力量把整條街的路燈都炸了。一個小時後兩個穿着古怪長袍的人突然出現在我的家裡,叫醒我的父母后聲稱我是一個小巫師,要求他們最好更加註意一下我的日常生活與教育。
於是我在心喜於有特異功能之後兩小時就痛苦的發現原來這東西叫魔力。更加痛苦的事發生在我十一歲時,我收到了十分不想收到的霍格沃茲的錄取通知書,而我還有一年才從正常小學畢業。
對於曾經十分風靡的小說《哈利波特》,我同樣曾經十分着迷,不過這並不代表我就希望生在這樣的一個不安全的世界中。更不用提我在看小說時對細節的忽視,除了大概的情節我還記得以外,關於一些重要事件發生的時間人物名之類的我根本記不住。
在收到這封錄取通知後,我沉重的問過父母的意見。可愛的媽媽的意思是不希望我去接觸這樣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她希望我可以平靜的生活下去,這也是我的期望。
可是父親卻持完全不同的意見,他認爲我最少需要去那個世界學習一下如何控制我的力量。
因爲從十歲第一次魔力失控以來,已經不下幾十次發生過魔力失控了。通常在我的情緒激動,高興或憤怒都會導致出現異常情況,這也導致我可以常常看到一些面色沉重的巫師突然出現在我的周圍來糾正一些失控後慘劇。他們憔悴的臉色表明他們的工作有多麼的辛苦,最重要的是我從來沒有聽父母說起過關於由我造成的事故而帶來的“賠償金”的問題,可見他們是做白工的。
考慮到這個原因,我答應去霍格沃茲上學,爲此還必須向我現在的學校提出提前畢業的請求,提前一年參加畢業考試。
這也是我現在站在這裡的原因,雖然媽媽和爸爸很想親自送我過來,不過爲了避免他們的身份引人注意,我拒絕了他們的陪同。反正只有幾年時間而已,雖然不知道現在1995年到底是魔法世界的哪一年,但對我來說這完全不成問題。
我可不打算跟任何重要人物扯上關係——
“貝比·克林頓,赫夫帕夫!”分院帽如是喊道。
我從高腳凳上跳下來,向着左邊暴發出熱烈歡呼的那條長桌走去。這完全證明了我平庸的資質,多麼完美。那個刻薄的帽子把我批評的一無是處,好像我在未來的人生中將一事無成。雖然我很清楚我並沒有因爲多活一世變成一個天才,反正我在之前的世界中也是一個上三流大學的普通學生,但它居然說我不管是性格也好腦袋也好都只有赫夫帕夫能夠接受也令我十二萬分的憤怒。
坐下之後,赫夫帕夫的長桌之上就像一個熱鬧的菜市場,各種各樣的小道消息流傳不停。而且十分古怪,有一個高年級的男生信誓旦旦的聲稱他親眼看到麥格教授剛纔跟鄧不利多校長抱在了一起。旁邊立刻有熱情的前輩指點我們這羣懵懂的新生坐在教授席上哪兩個人是流言中的主角,當看到粉紅色的新聞主角是兩個百歲老人的時候,大家發生噁心的嘆息。
在這樣吵鬧的環境下,校長鄧不利多的發言我一點也沒有聽到,而且其它三張桌子上的氣氛都很沉重,而赫夫帕夫簡直就像是生活在另一個世界一樣,沒心沒肺的快樂籠罩在這裡。
豐盛的飯菜送上來了,大家歡呼之後開始大快朵頤,我眼急手快的搶了三四隻炸雞腿倒了滿滿一杯的果汁後平靜的看着眼前長桌上發生的食物戰爭。
身旁是幾個高年級學生的高談闊論。
“校長又在說廢話了。”
“反正他總是相信那個救世主的。”
“哈哈,我爸爸說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他已經老得糊塗了。那個人不可能回來的,他已經……已經……”似乎繼續說下去對他是一種可怕的傷害,這位驕傲的學長閉上嘴把臉埋進蛋糕裡。
我捕捉到了什麼,轉頭向右邊的長桌上張望。旁邊的各位學長仍然十分熱情,他們十分熱心的向我這個來自麻瓜家庭的新生介紹魔法世界的熱門人物。他用啃了一半的雞腿指向一條有些沉默的長桌說道:“那邊是格蘭芬多,那個人就是著名哈利波特,不過他的腦袋有些問題。”
在他的指點下我艱難的從一羣個頭差不多長相差不多的人頭中努力分辨出哪一個是哈利波特,三分鐘後我僵硬着脖子宣告失敗。我完全認不出來。
追問那位學長:“爲什麼說他的腦袋有問題?”我覺得赫夫帕夫可能真的有些笨,但痛苦的是在分院帽的眼中我也是一樣的笨。
真令我心痛。
熱心的學長很神秘的靠近我,在我的耳邊小聲說:“因爲他說那個不能說出名字的人回來了!就在上個學期!他是一個瘋子!”
學長對着我擠眉弄眼的表達他對哈利波特信口雌黃的不屑。可是我卻心升不安,繼續追問:“上學期什麼時候說的?”
學長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好像想起了什麼令他害怕的事,他含糊不清的說:“就是在三強爭霸賽上。”說完他扭頭像另一個學長一樣埋頭狠吃不再理我,而我已經驚到了。
如果去年是三強爭霸賽,那我入學的今年不就是……馬上掐指一算,第五年?哈利波特的第五年!?最後的戰爭只剩下兩年了!?
晚上回到寢室後,我攤開信紙,痛苦的寫信告訴父母,問一問我能不能立刻回家,我不想在這裡上學了……——
回信很快收到,就在第二天的早餐桌上。貓頭鷹的送信速度比我想像的要快的多。希望用貓頭鷹送信沒有嚇到父母。可是父親嚴厲的批評了我這種逃避的心態,要求我必須爲自己的選擇負責,但他在信件最後心軟的說,我最少要在這裡讀夠一年,如果實在無法適應,可以在第二年退學。
收到信後痛苦不已的我發現,原來我不是唯一的一個寫信回家要求退學的赫夫帕夫的學生。有不少跟我一樣的一年級在收到信以後都一臉菜色。有經驗的學長親切的說,赫夫帕夫的新生總是會適應不良,每年都有一半以上的人寫信要求回家。
他善良的對我說:“日後總會習慣的。”
我眨巴着眼睛可憐兮兮的看着他,我可是知道未來的人啊,怎麼可以把我跟那羣膽小的人放在一起呢。我不是適應不良,我只是需要更安全的生存環境而已——
第一個星期裡,我發現魔法課程跟我之前上學的小學差不多,而對於赫夫帕夫,似乎各門課程的教授都更加的寬容。
但學習任務不可謂不重。
我已經完全習慣了輕鬆的學習氛圍,在之前的普通小學的幾年學習中,老師整堂課只會講半堂課,接下來就完全是自習,一天的學習任務非常輕鬆,基本沒有作業。可是現在我卻好像回到了上一輩子的學校裡,整堂課時間緊張不說,每一堂課結束時都有作業。
魔咒課和變形課上,兩位教授總是一再的糾正我們對咒語的讀音,我彷彿回到了小學一年級學習拼音的時候,全班一個音一個音拉長聲音一再誦讀,聲勢驚人。然後一遍一遍的抄寫基本咒語,這種機械的教育方式十分枯燥。
而恐怖的魔藥課上,著名的斯內普教授對赫夫帕夫的教育方針是:死記硬背。上過幾堂埋頭讀書的課之後,一位學長告訴我們,赫夫帕夫在魔藥課上,三年級之前休想碰到坩堝。
似乎所有的教授都認爲,對於赫夫帕夫的學生,耐心與放慢的教學腳步是完全必要的。
我們是一羣公認的傻瓜。
兩個星期過去了,我完全沒有偶遇任何一位大人物的運氣。果然一年級與五年級在校院裡可能相遇的機會爲零。不過同學院五年級對哈利波特的一舉一動都十分清楚,摘除掉那些可笑的猜想,有一些言論的可信度是相當高的。
比如現在哈利波特幾乎不出現在人前的傳言,似乎就連在格蘭芬多的內部對他的反對也是相當大的。
而談論哈利波特又出了什麼笑話是大家最愛的休閒活動。彷彿通過嘲笑他的一舉一動,大家對於他所說的那可怕的未來就可以一起唾棄。
沒有人願意相信未來是一場可怕的戰爭,他們寧願認爲這一切只是一個笑話,像報紙上所說的那樣,是一個由年邁的糊塗老人和年幼的企圖追逐榮譽的少年共同虛構的謊言。但就算他們在言語之中多有輕蔑,可是一些學院中傳統的習俗已經改變了。晚上一到十點鐘,所有的人都會立刻回到寢室裡睡覺。而每一個人不管去哪裡都會結伴而行,大家兢兢戰戰,像受驚的地洞中的老鼠一樣警覺。
在所有的課程中最受歡迎的是黑魔法防禦術,由魔法部的烏姆裡奇執教。因爲她不厭其煩的重複着魔法部對現在的情況的判斷,那就是: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每當我看到同一個學院中的同學們在聽她上課時那種全神貫注的神情,感覺就變得複雜。
我完全可以明白大家爲什麼會喜歡聽她上課。因爲她所說的正是大家希望聽到的,那就是未來並沒有什麼危險。但學校裡緊張的氣氛仍然一天一天變得更加嚴重,赫夫帕夫就像是抱在一團互相取暖的小動物們一樣,一方面已經漸漸意識到危險的來臨,一方面又忍不住期待這一切都是假的。
變故發生在預言家日報上關於魔法部簽發了教育令之後,當烏姆裡奇成爲了古怪的最高監察官之後,赫夫帕夫裡的氣氛發生了變化。一部分人堅定的認爲這是一種良性的改變,而另一部分人則認爲,這可能會造成不安。更多的人陷入了迷茫之中,他們風吹兩邊倒,今天聽這邊的會贊同,明天聽另一邊的會說也很有道理。大家總是熱火朝天的談論着。
我沒有加入任何一邊,總是獨自坐在一旁捧着咒語苦背。對我來講,這些都是無聊的談話,只有咒語是實實在在的——
在進入學校的這兩個星期裡,各科教授像是說好了一樣,開始允許赫夫帕夫的一年級使用魔杖進行學習。
麥格教授在變形課上挨着個糾正每一個人揮動魔杖的姿勢,一個個糾正咒語的發音。
斯內普教授在親眼看到我們處理魔藥材料時好像受到了最可怕的折磨。
小個子的精靈教授弗利維在魔咒課上總是大聲的嘆息,他的感情好像十分豐富。
飛行課的霍奇教授用了十二萬分的注意力盯着我們的一舉一動,在課堂上她從來不許我們飛得比她更高,而她從來只會升到五米左右的高度上。我懷疑她其實只是在教我們怎麼漂浮而不是飛行。
其它學科被我忽略,也被其他的赫夫帕夫學生同樣忽略。偏科可能是所有人的愛好,沒有人想到全面發展。其實赫夫帕夫的學院氣氛一直是輕鬆悠閒的,大家永遠不知道什麼叫緊張,就算一時緊張了也會很快轉移注意力。
這是赫夫帕夫的優點——
在一個週末的午後,我坐在溫室前面的草地上。我沒有在學校裡交到什麼朋友,似乎我在下意識裡並不願意跟這個魔法世界的人有什麼交情。所以在大家喜歡抱成團的時候,我總是形單影隻。
但出於安全的考慮,我喜歡在教授的周圍活動。如果我到外面來,通常有三個地方,一個是我的學院長草藥課教授斯普勞特的溫室前,一個是保護神奇生物課的代課教授格蘭普拉的教室前,還有一個是飛行課教授霍奇夫人的教室前。這三位教授的教室和辦公室都在外面。
我手握魔杖,指着面前的一個蘋果,正在實驗漂浮咒。我可以拍着胸脯說,從我到這裡以來,從來沒有如此認真的學習過,我每天幾乎沒有放鬆的時候,我總是不停的揮舞魔杖,不是在練習咒語,就是在學習魔杖的使用。
我小聲念着咒語,幾乎像是把話含在嘴裡,一遍遍揮舞魔杖。我可以感覺到身體裡面的魔力在涌動,但它總是像流動的水一樣讓我抓不住,而且時隱時現。對我來說,最難的地方絕對不是背誦咒語或者揮舞魔杖的手勢,而是如何平穩釋放魔力。
就在我沉入到學習之中時,旁邊突然出現的低沉的磁性聲音嚇了我一跳。
他說:“小心的揮動你的舞杖,在發出咒語第一個音之前就要準備好釋放你的魔力。”
在我回頭看是誰之前,一隻溫熱的大手按在我的肩頭,一股細細的魔力流入我的身體中,熟練的引導我體內的魔力按照正確的路線運動。
他命令道:“念!”
我應聲道:“勒唯哦薩。”眼前的蘋果像是被魔杖牽着線一樣緩緩飄起。
我驚喜不已,感動的回頭想感謝這個善良的教導我的人,可是回頭後看到的身影讓我立刻僵硬了。
斯萊特林綠色的標誌,淡金色的頭髮,輕蔑的表情。站在我身後人居然是德拉科·馬爾福。在現在十一歲的我的眼中,這個十六歲的男孩像山一樣高大,他幾乎像個成年人一樣了。
看到我呆滯僵硬的臉,他輕蔑的嗤笑道:“赫夫帕夫的傻瓜!”
就算他現在如此不客氣,也無法改變剛纔是他幫助了我的事實。這太恐怖了。我根本反應不過來。我下意識的躲開,手忙腳亂的收拾好所有的東西,站在離他兩步遠的地方几乎要跪下來,因爲我記得自己是個從麻瓜世界跑出來的巫師,應該是他這樣的純血最爲鄙視的。
他上下打量了我幾眼,那眼神之中的惡意幾乎要令我認爲剛纔的事只是我的錯覺。因爲在他的眼神中,我想我的地位不會比一隻鼻涕蟲更高。
我結結巴巴的說:“打擾了先生,我現在就離開。”
他似乎對我的驚慌十分滿意,右手一抖,我根本沒有看清楚,他就已經手握魔杖。我在他的目光中瑟縮不已,心中已經認爲晚餐必定會在醫療翼吃了。
懷中突然一空,我裝蘋果的小袋子飛到他的手中,裡面還有我從餐桌上拿的巧克力和餅乾。
他拿着袋子看也不看我一眼,下巴微微一擡示意我可以離開。
我再次躬身向他行禮後轉身逃跑。直到回到寢室仍然心臟狂跳,臉頰燒熱。
是驚慌是害怕還是興奮?我完全無法理解我現在的心情。回想起剛纔發生的事,彷彿也蒙上了一層桃色的粉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