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谷裡住了幾天,曹亞範和四名戰士就要出去尋找楊靖宇,尋找其他抗聯部隊,李雲龍費了許多口舌才勸住他們。
“楊靖宇將軍很快就要進入濛江縣了。”李雲龍道,“咱們在這裡等着他就可以了。”
“你怎麼知道的?難道你有千里眼,能看到楊司令在幹啥?”16歲的小戰士黃生髮道。
“跟你們說實話吧,我是黨中央毛主席派來營救你們的。”李雲龍道。
“黨中央也知道抗聯?黨中央要你過來把我們接到陝北嗎?”戰士王傳聖道。
“黨中央現在的工作重點是在山東開創抗日根據地,山東那裡十分缺少軍政幹部,我會把你們接到山東,在那裡發展抗日武裝。”李雲龍道。
“黨中央知道楊司令嗎?”黃生髮道。
“黨中央當然知道東北抗聯的事情,楊靖宇將軍的事蹟毛主席是知道的,九一八以來,抗聯在東北忍飢挨餓、爬冰臥雪,遭了不少罪,吃了不少苦,其艱辛堪比當年的兩萬五千里長徵,黨中央,毛主席對抗聯的評價是很高的,相信我們的奮鬥將來一定會載入史冊,彪炳千秋。由於東北距離陝北太過遙遠,加之這裡天寒地凍,日軍重兵雲集,沒有辦法派部隊過來。不過這只是暫時的,相信隨着我黨領導的抗日武裝的不斷壯大,過不了多久,我們的隊伍就會開到這片白山黑水,將日寇趕出去。現在是黎明前的黑暗,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李雲龍道。
“李哥,你說的太好了,要是楊司令見到你,他一定十分高興。你給咱們說說中央紅軍的事情。”曹亞範道。
“那我就從八一南昌起義講起……”接下來李雲龍就講評書一樣講起了中國近代史,從八一南昌起義一直講到全面抗戰爆發,曹亞範和四個戰士聽得津津有味,每李雲龍都要抽出幾個小時口若懸河地講述歷史事件,講累了,李雲龍就教他們怎樣使用他那支狙擊步槍,有時間還拿出繳獲的日軍擲彈筒,幾個人一起研究如何使用。有時候還教他們一些革命歌曲,比如《十送紅軍》、《映山紅》、《紅星照我去戰鬥》這些歌曲立即受到了大家的歡迎,曹亞範和幾名戰士簡直被這些紅軍題材的歌曲迷住了,山谷裡經常能聽到他和戰士們用五音不全的嗓音哼唱這些歌曲。李雲龍每次聽他們哼唱這些歌曲,都覺得是一種折磨,他開始後悔不該教他們歌曲。
“哎呀,姓黃的小子,別唱了,難聽死了。”李雲龍抱怨道。
“李哥,這歌不是你教的嗎?”黃生髮一副天真無邪的神情。
“我教的也不許唱,至少當着我的面別唱。”李雲龍懊惱地道。
“那俺背過去唱。”黃生髮道。
轉眼到了十二月初,李雲龍估計楊靖宇在日僞軍的圍追堵截下,從樺甸跑到了濛江縣三道崴子密林中。曹亞範、黃生髮、王傳聖等人在這裡養了一個月,已經恢復了健康。這天李雲龍把他們召集在一起,向他們宣佈要帶着他們去三道崴子尋找楊靖宇。大家把多餘的武器埋在山洞外面的雪地裡,從楊岔河村牽來的騾子、毛驢都被他們吃掉了。夜裡衆人帶上武器、彈藥和一些乾糧,出了山谷,向三道崴子密林走去。這幾天連下了幾場大雪,大地積滿厚厚的積雪,一腳踏上去,膝蓋以下都沒入雪中。衆人深一腳、淺一腳地走着,這麼厚的積雪行軍速度慢如蝸牛,走了一夜纔到石板村。
“天快亮了,咱們進村歇歇,喝口熱水,吃點乾糧,然後美美地睡一覺。”李雲龍道。
“李哥,還是不要進村了,現在暗地裡不知有多少漢奸盯着咱們呢,我們不宜拋頭露面,漢奸找來大批日僞軍,把咱們圍住可就麻煩了。”曹亞範道。
“中國怎麼會有這麼多漢奸、敗類?如果沒有他們,鬼子在中國的土地上只怕寸步難行,將來早晚要跟這些民族敗類算總賬。”李雲龍道。李雲龍隨身帶了不少繳獲的僞鈔,本想進到村子裡,弄兩架馬爬犁,有了馬爬犁,就能儘快趕到三道崴子。既然曹亞範擔心被日僞軍堵住,那就算了。看看天將破曉,幾個人找了一個偏僻的低窪處,也不敢點火取暖,用雪堆起四堵牆,坐在裡面準備睡一覺。北風呼嘯,不斷捲起雪塵從頂部灌進來,幾個人哪裡睡得着,李雲龍到外面砍了一些樹枝抱回來,生了一堆火,圍着火堆,幾個人感覺到了暖意,走了一夜路,十分睏乏,在火的烘烤下,很快就睡着了。不知何時,火滅了,幾個人相繼被凍醒了。李雲龍站起身,拍掉褲子上的雪,拉上黃生髮向村子走去。兩個人走進村子,隔着院子,挨家挨戶看了一遍,居然沒有一戶人家有馬爬犁。李雲龍和黃生髮帶着槍去了村子,這裡就不安全了,曹亞範決定等他們一回來立即趕往三道崴子,雖然白天趕路存在很大風險,但只要能儘快鑽進三道崴子密林,就算有再多日僞軍,憑着多年在林海雪原戰鬥、生活積累的經驗,也能把日僞軍拿甩掉。運氣還算不錯,一路上未遇到日僞軍。黃昏時分,幾個人在珠子河畔歇了兩個小時,吃了口乾糧,恢復了體力,繼續趕路,凌晨終於進入了三道崴子密林中。來到密林深處,找了個背風的地方,升起幾堆火,幾個人輪流警戒,其他人睡了一覺。一覺醒來,大家砍了一些粗樹枝,搭了幾個窩棚。在密林深處住了四天,李雲龍見乾糧沒剩多少了,就打算出去弄點糧食。李雲龍想一個人出去,但曹亞範堅決不許他單獨行動,讓黃生髮和王傳聖跟他一起去。李雲龍帶着兩個人鑽出密林,他們一路向南走去,李雲龍知道三道崴子北面有一座山名叫五斤頂子,這些天他們每天都在三道崴子密林裡尋找抗聯的蹤跡,但沒有任何發現,李雲龍打算去五斤頂子碰碰運氣,順便再搞點糧食。三個人踩着松花江的支流濛江上厚厚的積雪,腳下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這聲音在暗夜裡顯得特別清晰,沒有人說話,他們一邊走路,一邊警惕地觀察四周的動靜。白皚皚的雪反射着清冷的月光,黑暗籠罩了村莊、山巒……走了將近一個小時,李雲龍突然發現東南方向有火光閃了一下,熄滅了。那火光十分微弱,就如同在數百米外一支香菸裡的菸絲燃燒了幾秒鐘。
“那邊有人。”王傳聖也捕捉到了那一閃即逝的微弱光亮,輕聲道。
“你們在這裡做好戰鬥準備,我過去看看。”李雲龍說罷,拿着狙擊步槍,貓着腰,飛快地向那邊跑過去。果然在那裡發現了雜亂的腳印,從留在雪地上的足跡判斷,應該不少於四個人。李雲龍正在低頭查看那些足跡,忽然聽到兩側傳來一陣響動,急忙回頭,看見左右各有一個人,手拿駁殼槍向他飛快跑過來。李雲龍不瞭解這兩個人的身份,在這四周的黑暗中很可能隱藏着他們的同夥,說不定正有槍口瞄着他,這個時候絕對不能輕舉妄動。那兩個人終於跑到他身旁,兩支駁殼槍對準他。兩個人一身農民的打扮,眼睛警惕地打量他,似乎在判斷他的來歷。
“什麼人?”一個傢伙問道。
他們氣色很好,一看就知道沒有遭受過飢餓的折磨,李雲龍目光只是在他們身上掃了一遍,就明白他們是什麼人了。
“巴嘎,我的身份,你們滴,沒有權利知道。”李雲龍厲聲喝道。
那兩個漢奸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李雲龍手裡拿着的狙擊步槍,槍身上有一大塊凸起,整支槍纏繞着白布條,看上去很古怪,他們從未見過這樣的步槍,這樣的步槍那些反日武裝是絕對不會有的,看來這個傢伙八成是日本人。
“我們是葫蘆頭溝的自衛團,奉命前往五斤頂子圍剿楊靖宇。”一個臉上有疤的傢伙恭敬地道。
“你們地來了多少人?統統地出來,跟我地前往五斤頂子,抓住楊靖宇,我們滴大大地獎賞。”李雲龍道。
臉上有刀疤的傢伙衝周圍喊了一嗓子,“兄弟們,都出來吧。”
一百多米外的雪地上立即站起來三十多個漢奸,李雲龍一瞧這些傢伙,樂了,媽的,三十多個人只有十多條步槍,其餘的人拿的都是大刀、長矛,這分明就是葫蘆頭溝漢奸地主家的護院家丁。這樣的烏合之衆居然也想去圍剿抗聯,既然來了,就別想活着了。李雲龍突然掏出勃朗寧手槍,一槍打死那個滿臉麻子,腰裡挎着駁殼槍的傢伙,與此同時閃電般跨前一步,手槍頂在臉上有疤的漢奸腦袋上,“我就是你們要找的抗聯,讓你的人放下武器,否則……”話音剛落,眼角撇到一個漢奸端起步槍就要向自己開火,李雲龍身形一轉,躲到臉上帶疤的漢奸身後,手槍從漢奸肩膀上伸出,一槍撂倒了那個打算偷襲他的傢伙,這一下把這些人都鎮住了。
“別他娘地亂動,這四周都是我的人。”李雲龍道。
“把,把槍都放下。”刀疤臉顫聲道。
李雲龍見漢奸們把武器放在了地上,衝西面喊了一嗓子,“老王,小黃,你們都過來。”
王傳聖和黃生髮趴在數百米外的雪地上,由於隔得太遠,無法看清楚這邊發生了什麼情況,沒敢輕舉妄動。現在聽到李雲龍呼喊,立即爬起身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