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褚追着追着覺得不對,對面氣勢洶洶的殺過來一隊兵。大概千人左右,全都黑糊糊的冒着煙火氣。
許褚首先大笑道:“真有不怕死的,袁熙自投羅網了,這倒好,省的我去追了。”曹仁也笑道:“過兩天就可以回洛陽了,這些日子的苦,總算沒白受。”
對面來的敗兵,沒有給兩人奚落的機會,像旋風般直插曹軍中路,猶如一把巨斧,把曹仁和許褚分成兩排的隊列,從中劈開。曹兵紛紛落馬。
曹仁、許褚大怒,困獸也敢發威。找死!指揮調度大軍;“打,給我往死裡打。狠狠地打。”
正當兩人得意忘形,覺的很快能回到洛陽的時候。身後,號角連天,大地開始顫動。整齊的節奏,肅殺的步伐,讓曹仁在馬上打了個寒戰:“我的娘,這聲音是——鐵浮屠——”
是鐵浮屠,張郃來了。
張郃在宕渠遙望天蕩山方向火起,急忙放出信鴿詢問。郭嘉此時已經得到了消息,來到帥帳,問明瞭情況的他,第一個念頭就是——張郃。只有宕渠這一路兵可以繞過天蕩山,直插葭萌。
張郃接到郭嘉的回信,張了半天嘴,說不出話,僵硬的舌頭費了好大力氣,才吐出一句:“快,全軍出發,葭萌關。”
曹軍最怕鐵浮屠。睡覺的時候聽到這三個字,都能嚇醒。還沒交手,意志先瓦解了。“我的娘,快跑,鐵甲怪物又來了——”
“怪物來了,快跑——”
許褚和曹仁根本止不住。
一大片耀眼的鎧甲從山腳轉出來,虎入羊羣般的屠殺曹兵。曹兵一看到這些刀槍不入的鐵甲怪物就只顧得上哭爹喊孃的逃跑,連還手都忘了。反正還手也沒用。這個時侯,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自相踐踏,自相殘殺。五千鐵浮屠,把三四萬曹兵打的屁滾尿流,四散奔逃。
我一看鐵浮屠,心中頓時一鬆,死不了了,命保住了。老子要報仇,報仇。悍槍抖動起來,乘着混亂大殺曹兵,把曹兵的陣勢攪的亂七八糟。許褚和曹仁的號令,就只有他們兩個互相聽的到。根本沒人甩。一會兒功夫曹兵逃走了大半。還有一小部分,在想殘殺中,做了烈士。剩下的全部被鐵浮屠報銷掉。
山頂上的陳泰走到一半,居高臨下看到這種情況,立即撤了回去,給司馬懿報告。司馬懿千算萬算還是算漏了張郃的隊伍,心中又是懊悔又是害怕。“鳴金,鳴金收兵,撤回葭萌關。”他害怕自己成了一隻孤軍,被袁兵斷了歸路,回不了葭萌關。
“俊義,這次多虧了你呀!”文丑握着張郃的手真誠的說。張郃挺慚愧:“都怪我來晚了,都怪我,我要是早來一會兒就好了。”
于禁道;“其實應該怪我,要是我能快些擊敗夏侯惇、夏侯尚,主公也不至於遇險了。”彭安道:“這也不能怪你,曹軍數倍於我軍,將軍你怎麼能抵擋得住。”周倉傷上加傷,又是燙傷又是槍傷,被人擡着走進帥帳:“主公,主公你沒事吧。”我急忙湊過去,握着他長滿黑毛的大手:“沒事,沒事,倒是老周你——”
周倉激動道:“主公你沒事就好了,俺受點傷不算啥。要不是張燕將軍,只怕連這條命也保不住了。張燕將軍,俺以前對不住你,你可千萬別往心裡去。”
張燕一聽,跳起來:“這叫什麼話,以後甭這麼客氣,在這樣我跟你急!”
這場仗雖然是打輸了,對袁軍也未必半點好處也沒有,長期存在於軍中的降將和河北軍將領間的矛盾和摩擦,在不知不覺中被消融。大家開始變的相互信任了。
是役,我軍陣亡八萬,管承、周倉、昌奇身受重傷,文丑、張繡、張燕身上也多處燙傷,只是不太嚴重。算得上自我出道以來,最大的一次慘敗。假如不是張郃及時趕到,也許還會被人生擒活捉。想想,胸口就感到憋悶,喘不上氣來。
蜀王劉璋聽說曹操打了打勝仗,擊敗了袁兵,大喜過望。封曹操爲蜀國的大將軍綿竹侯,又送金子又送銀子,還親自跑到葭萌關去慰問曹操和他的一衆將領。曹操給劉璋行禮的時候,總是忍不住想要嘔吐。這種人渣也配讓老子彎腰,先讓你得意幾天吧。用不了多長時間,益州就是我的啦。曹操的大將,一個個裝的對劉璋謙恭有禮,背地裡都嗤之以鼻。“什麼玩意,這種人也能當蜀王,廢物一個。早晚丞相取而代之。”
我想了一下,大敗之後,士氣低落,不能強攻葭萌關,還是撤回南鄭休整,調張郃、高覽和徐庶駐防天蕩山和曹軍對持。
曹操可不是傻子,司馬懿更加不是。他們都知道乘勝追擊的道理,怎麼能讓我從容休整,每天都派人到天蕩山來挑戰。連續半個月,張郃只是堅守不出。曹操沒辦法,組織大軍攻寨,當然,爲了保存實力,這種消耗兵源的工作還是董和去做。天蕩山大營屯兵十五萬,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拿下的。曹操心中甚爲着急,每天親自督戰,所有大將親冒矢石,強在士兵前面衝鋒。這樣拼命,絕不是爲了劉璋,曹操的想法在簡單不過了。擊敗了袁熙,回過頭去對付劉璋。早一天把成都控制在手中,心裡才安穩。
張郃就是不讓他如願以償。他和高覽領着手下和曹兵死磕,寸步不讓。曹操打了半個月毫無進展。十五萬大軍的營寨打半個月很平常。可曹操有心事,他一心想的是天府之國成都,所以顯得分外急躁。司馬懿看透了曹操的心病,吃過晚飯後,走進曹操的房間。
“丞相,您是不是擔心程度方面的事情。”司馬懿試探着問。
經過這幾次的謀劃,曹操對司馬懿已經非常倚重了,臉色一沉,站起來,抖抖衣袖:“仲達,不用說你也知道,劉璋此刻正在南線和劉琮作戰,成都兵力異常的空虛,如果此時出兵,不用費多大的力氣就能奏功。可是,天蕩山有袁兵掣肘,萬一他們趁機攻打葭萌關可如何是好?”
司馬懿心想,老曹的想法,瞞不過我的法眼。我就知道你在擔心這件事。
司馬懿道:“丞相說的一點錯也沒有,此刻取成都,是難逢的良機。如果我軍行動夠快,用不了兩個月就能席捲蜀中。到時候,蜀王這個位置就是丞相您的了。”曹操心想,老子纔不稀罕什麼蜀王呢,老子想的是洛陽、長安。
曹操沉吟道:“天蕩山的袁兵,你可有辦法解決掉。”司馬懿笑道:“暫時還沒有,不過——”
曹操道:“不過怎樣?”司馬懿道:“如果丞相打算進攻成都,末將可以保證不讓袁軍接近葭萌關一步。”“哦。”曹操大喜:“仲達願意替本相留守葭萌關?”司馬懿道:“需要兩員副將。”曹操道:“只要不是許褚,誰都可以。”司馬懿笑道:“我只要三公子曹彰和曹休將軍兩位就夠了。”
曹操嗯了一聲,他明白司馬懿的意思,留下曹彰和曹休是爲了讓他不會起疑心。曹操指着司馬懿道:“我給你先斬後奏的權利,如果兩人敢不從命,你可以隨便斬殺,不用請示。”司馬懿恭敬道:“多謝主公信任。”心裡卻說,扯淡,這兩個人,我那一個都惹不起。別說斬殺,就是罵上一句也後患無窮,你少來這一套吧。對老子不好使。
既然有了司馬懿守城,曹操就沒了後顧之憂。便着手籌措軍糧和兵器、箭矢,置辦甲冑軍旗。這些東西,都要從劉璋手裡來,最後來要用回到劉璋身上。取之於民,用之於民。這些日子劉璋一接到曹操的書信,就心驚肉跳,沒別的事情,要糧、要錢。劉璋捨不得給,又不敢不給,天蕩山還屯駐這十幾萬袁兵呢。如果和曹操鬧翻了,他甩臉子一走,葭萌關鐵定不保。劉璋下決心,就算是砸鍋賣鐵,也要滿足曹將軍的要求。
這個曹將軍也是不知進退,得寸進尺,除了要糧食和銀子之外,最近又要求增兵,說是連日作戰,兵源損失太大。還順便奏了董和一本,說董和不聽他的話,處處和他唱反調,要求兼併董和的部曲。把董和調回成都。
劉璋是這樣想的,就算是沒有董和,還有彭羕在。曹操不會做出太過分的事情。畢竟曹操已經是蜀國的大將軍了嗎?所以他不顧羣臣反對,把董和調回了成都。董和調回成都之後,曹操又以害怕曹操攻打白水關爲由,要求收取白水關守將楊懷、高沛的部曲。這次劉璋堅決不同意。太過分了,在這樣下去,豈不是連益州牧的部曲也收了去。
曹操一看劉璋態度強硬起來,便退而求其次,要求劉璋受命他節制楊懷、高沛,享有統兵調度的權利。劉璋遲了兩天才給答覆,算是勉強的接受了。劉璋心裡想,這個曹操事多,而且還挺費錢的,必須讓他快些擊退袁兵,好打發他走人。哎,實在是太費錢了,花的劉璋心驚肉跳的。
劉璋甚至懷疑,曹操管他要這麼多的軍餉,是否每天帶着他的士兵去下館子,喝花酒?!沒辦法,誰讓咱有求於人呢。
曹操要求的軍糧、、戰馬、武器、鎧甲經劉璋的手一件件落實,全部運送到了葭萌關。曹操看着這些東西,忍不住冷笑:劉璋啊,劉璋,你可知道你製造的這些箭矢,最後都要插在你自己的身上。兼併了董和的部曲後,曹操手下差不多八萬兵馬,都是精兵,其中騎兵五萬,步兵三萬。進攻成都,綽綽有餘了。在他的眼中,收拾劉璋這種廢物,三萬人足夠了。剩下的也就是跟着跑跑腿,完全用不上。
彭羕是個很細心的人,就他的個性來說,做個文官,比做個武將來的合適。這人謹慎小心,特別注重細節。他發現曹操最近有些不大對頭,糧食和戰馬都已齊備,卻不出城殺敵,而是每天龜縮在城中看地圖。看地圖就看地圖吧。彭羕發現曹丞相看的不是漢中地圖,而是益州地圖。
一絲不祥的預感,從彭羕的腦中掠過。恐怕要壞事了!
彭羕在完全不知所措的情況下給劉璋寫了一封信回去。劉璋看完後,也嘀咕起來。怎麼這幾天聽不到曹操的戰報呢?他想了一下,決定派費觀去問問曹操,什麼時候才進兵。
曹操的回答是:“一個月以後。而且還需要五十萬兩的銀子來做軍餉。”費觀瞪大眼睛問:“這麼多?”曹操平靜的道:“不過,我手下這幫弟兄,捨生忘死的來爲蜀王打天下,拿他幾兩銀子去養家餬口,還不是應該的嘛?”
費觀回去一五一十的對劉璋說了。劉璋拍案而起:“這不是敲竹槓嗎?有這麼辦事的嗎?已經發過軍餉了,怎麼還要。曹操他想幹什麼?”
費觀緊張道:“可是曹操那邊還等着聽回信呢,主公要是不給,他把城池交給袁兵怎麼辦?”
劉璋撇嘴道:“曹操他媽的,他敢。在老子的地盤上還能讓他撒野,他也不看看老子是誰?告訴彭羕,讓他把曹操的糧食、兵權全都收回來。把狗日的攆出葭萌關,愛上那去上那去。我自己去對付袁兵。”
他說的挺輕鬆,知不知道彭羕有沒有這麼大的本事?劉璋心裡也在打小算盤。你曹操替我打跑了袁熙,我給了你銀子、糧食又封你爲大將軍,也算是報答你了。但你不能得寸進尺,蹬鼻子上臉。要那樣的話,咱就一拍兩散,合作的事情到此結束。
可他忘了中國有句古話,請神容易送神難。曹操可不是一諾千金的遊俠。也沒跟他籤合同,憑什麼說走就走。老子今兒還就反客爲主,在這住下了。
費觀這幾天挺累的,跑完了成都跑葭萌關,還要兩頭受氣,這倒黴差事他早就想不幹了。有心辭職,又怕丟了腦袋,還是湊合兩天吧。
劉璋拍桌子。靠,曹操比他拍的還要響亮。費觀的耳膜受了強烈震盪,嗡嗡作響了半個時辰。
曹操咆哮道:“拿咱們不當人看是不是?就你們蜀兵是人,曹兵就不是人了。憑什麼不給發軍餉。賣命的時候,想起我們來了,怎麼一提錢,就翻臉。你說。”他故意打開房門,把聲音放大了,讓所有的人都能聽得到。“劉璋也太過分了,要不是我們能打的跑袁熙嗎?現在可好,卸磨殺驢了,用不着我們,就想一腳踢開。門都沒有?我告訴你費觀,你狗日的伸長了耳朵,給老子聽清楚,弟兄們的軍餉,一分也不能少,你跟劉璋說,是我說的,他要是敢不給,可別怪我曹操不客氣。”
夏侯惇和許褚在曹操身邊像兩隻兇惡的猛獸,呲牙咧嘴,手按劍柄,哇哇怪叫,嚇得費觀連個屁也不敢放,只知道點頭:“是是是,下官一定把大將軍的意思轉達給主公,大將軍請放心。”夏侯惇瞪着一隻獨眼,潑婦一般衝過來,大聲罵道:“你告訴劉璋,讓他以後別給我大哥這麼狂,不然沒他的好果子吃。聽清楚了嗎?”
費觀臉都白了:“清楚,清楚,在清楚不過了。”夏侯惇噴着粗氣道:“這還差不多。”
費觀嚇得回到成都還哆嗦呢。一見劉璋幾嚎啕大哭:“主公啊,我不幹了行嗎?這活兒他孃的沒法幹了,要命呀?”
劉璋一看肯定是在外面受了氣了,奇怪的問:“怎麼回事,是誰對大人無禮呀?”費觀翻白眼,還能有誰,當然是曹操了。
“曹操實在無禮,他對主公百般侮辱,還威脅說,如果主公不給軍餉,他就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八嘎!劉璋心裡這個氣:“沒有,要錢沒有,要命有一條。你去告訴曹操,不用他守葭萌關了,讓他給我滾蛋,滾回西羌去。”
費觀哀求道:“主公,能不能換個別人去,我看王累那人挺合適的,他一定能把這件事情辦好。”劉璋聽着不對勁,詫異道:“聽說王累是你的親家。”
“主公,這叫做舉賢不避親!”
劉璋心說,你可真夠無恥的。不過,王累這頭犟驢還真是合適的人選。
王累一聽就來了精神頭了,他早就建議主公把曹操趕跑了,這會可正對了他的心思。接了任務,連夜趕路,到了葭萌關。
曹操一看換了一個,還是把夏侯惇和許褚找來嚇唬。沒想到王累不吃這套,把兩位猛將兄當做透明的,連正眼也不瞅一下。
“曹將軍,我家主公說了讓你明日午時之前撤出葭萌關,不然就滅了你。”王累斜視着曹操,臉上寫着藐視兩個字。
曹操心說,我日劉璋的奶奶。過河拆橋,你等着。“你把五十萬兩軍餉給我我馬上就走。”王累一下子火了,指着曹操胸口道:“別忘了這是益州,是我家主公的地盤。要撒野你也看看地方,滾,聽到沒有,明天午時之前,你要是不滾,哼哼——彭羕將軍——”
彭羕硬着頭皮出來:“大人有何吩咐?”王累冷笑道:“主公吩咐,明日午時已過,曹操若是不走,讓你把他滅了,聽到沒。”各位讀者大大要是有條件的到來支持一下訂閱吧。最近太慘淡了,我這裡多謝了。
彭羕心說扯淡,我能有那本事,還用得着把曹操請來幫着守城嗎?
曹操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笑道:“王大人請息怒,咱們兩家又何必鬧的這麼不可開交呢。”王累是忠臣,瞧不起曹操的挾天子以令諸侯,對他總是沒好氣:“說吧,你說吧。明天到底是走還是不走。”
曹操裝出很惋惜很軟弱的樣子:“走,我走。請大人回去對蜀王說,我們以後還是朋友,如果有事,儘管找我來幫忙。”
王累那個氣:“算了吧,這一次就夠了,沒下次了。”拂袖而去。
曹操看着王累的背影咬了咬牙,心說,老匹夫,等我拿下成都,一定用你的狗頭祭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