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陽光明媚天氣晴好,我的心情也隨着天氣好了不少,正在竹蔭下練習槍法,突然屋角處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我迎着聲音望過去,就看到郭嘉慌里慌張的走進來,一邊走一邊道;“不好了,顏良死了,公子,顏良被關羽殺了。”
我的悍槍一下子頓住,大驚道:“不可能,關羽不是在汝南和劉備一起追殺張遼嗎,什麼時候到白馬去把顏良給砍了。”心想,劉備前些時日並沒有和曹操作戰,怎麼關羽還會跑到曹操那邊去。郭嘉扶着我的肩頭喘息,急道;“本來是,可是劉備到了汝南就和劉闢攪合在一起——嘿,這大耳賊還真有點本事,到那裡都有人把他奉爲上賓——曹操對劉備向來忌憚,所以派了曹仁和夏侯惇統兵征討,曹仁到了汝南就遇到張郃樂進,四個人一合計就開始攻城,劉備中了曹仁的誘敵之計出城和曹仁決戰,夏侯惇張遼卻趁機抄小路奪了城池,劉備和張飛現在已經逃到冀州來了,正在攛掇主公出兵呢。
我奇怪的問;“大耳朵的兄弟殺了父親的愛將顏良,父親難道一點也不生氣。。”郭嘉冷笑道;“開始很生氣,可是劉備似乎和許攸的關係不錯,許攸在主公面前說讓劉備去招降關羽,作爲破曹操的內應。主公纔沒有殺他。”我心想冀州倒黴就倒黴在許攸這個老東西還有劉備的手裡,不除掉這兩個傢伙,袁家必定要土崩瓦解。
郭嘉嚥了口唾沫道;“主公已經決定,起兵五十萬挺進黎陽,和曹操決戰。”我立即反應;“誰是先鋒?”郭嘉道;“張郃高覽。”我一聽傻了;“怎麼不是文丑。”郭嘉拍着腦門道:“忘了對你說了,文丑中計受傷,現在在返回冀州的路上,聽說一條左臂差不多廢了。”
“受傷”我簡直不敢相信耳朵,歇斯底里道;“沒死嗎?”郭嘉詫異的道:“二公子和文丑有仇?”我警覺自己說錯話,連忙笑道:“沒有,關心則亂,關心則亂。”郭嘉哦了一聲:“公子經常這樣關心人嘛?”我咳嗽了一聲鄭重的道:“也不是,偶爾偶爾。”郭嘉心想是不是我也被他這樣關心過。
我急忙岔開話題;“文丑中了什麼計策。。誰定的計。”郭嘉凝重道;“是毛玠。毛玠的計策。”我低聲道;“毛玠?是個什麼東西。”郭嘉道;“不清楚,只知道他是曹操的西曹掾長管相府的官吏任免,甚爲曹操器重。他設計讓曹軍主力渡過黃河攻打在文丑包圍中的延津,卻在中途分兵轉頭去打白馬,顏良完全沒有心裡準備,措手不及之下這才被關羽斬了。”“那文丑呢?”我沉聲道。
郭嘉沉吟道:“文丑——文丑是被人圍攻暴揍了一頓。本來這裡也有一條妙計,不過被文丑識破了,不然他這次就不僅僅是左臂被廢,恐怕連腦袋也要被廢。”
郭嘉看我疑惑,清清嗓子道;“公子,咱那二百兩銀子是不是——”“奉孝——”我打斷他的話;“文丑被誰圍攻了?”我心想老子現在混的連工作都沒有了,你還只是記掛着二百兩銀子,氣人不氣人。現在要賬那有那麼容易,沒有。
郭嘉突然向我深施一禮;“公子,屬下告退。”轉身就走。我過去拉住他;“奉孝奉孝,那銀子的事情,你等我午後跟母親要了給你行不行,你先寬限幾天,我給你利息。。”郭嘉一想,行啊,你只要認賬就行,我掙點錢也不容易,你幹嘛呀。
郭嘉轉回身咳嗽道;“文丑在延津南面和曹軍遭遇,曹軍立即擺出一副狼狽逃竄的敗退狀,物資輜重糧草牛馬散落一地到處都是,文丑的士兵一看這些一下子眼都紅了,那還顧得上追殺敵兵,拼命地跑着去搶糧搶馬,文丑提刀過去就是一頓亂砍,砍死了十幾個士兵,才把亂軍止住,命令大家堅守待命誰也不許亂動,這時曹操的大軍已經開始反撲,狼羣一般殺回來。文丑和曹軍對攻,被曹軍中的關羽、曹洪、李典、許褚、夏侯淵圍住了就是一頓砍殺,殺的他連回冀州的路都找不到了,逃跑——不是——是敗退的時候,還被關羽的大刀砍傷了左臂。”
“哈哈”,我大笑道;“沒死就好,沒死就好。”郭嘉看着我搖頭喃喃的道;“看來二公子真的很關心文丑。”我又問道;“冀州城由誰留守。”郭嘉道;“審配和韓猛。。審配爲正,韓猛爲副。”
我心想怎麼想個辦法在上戰場之前把許攸那個老東西弄死,有他在老爹必敗無疑,看這情形老爹是不打算讓我去官渡了,這可怎麼辦,我鬱悶的道;“看來本公子是沒有用武之地了。”郭嘉對我的處境非常瞭解,氣憤的道;“主公已經傳下命令,三天後大軍開拔,隨行人員中沒有你的名字。”
“不行”我道;“本公子不能在韜光養晦了,我要去見父親。”郭嘉擺手道;“公子現在去見主公,肯定會碰壁,還是不去爲妙,依我看此刻最爲重要的就是和淮南方面取得聯繫,讓文若子龍設法攻陷汝南打通進攻許昌的道路,從背後偷襲曹操。”
我苦笑道;“如果我現在向父親提出南下,父親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把我關進大牢,到時候失去自由之身,行軍打仗的事情就更沒有我的份了。不論如何我也要見父親一面,希望能夠得到他的諒解,帶我去黃河渡口走一遭。”
郭嘉看他苦勸不停,只好說;“隨你吧,我要走了。。”我問道;“去那。”郭嘉道;“我去看看文丑的傷勢,聽說他的左臂保不住了,可惜可惜。”
我納悶;“你去看文丑,你和他什麼關係?”郭嘉笑道;“你借了我的銀子不還,我一時衣食沒有着落,所以就暫時到文丑家裡,教他的女兒讀書寫字,勉強混口飯吃。”我看着他陰笑道;“文丑的女兒多大了。”郭嘉驚異的道;“七歲,你問這幹嘛?”我拍着胸脯長出了一口氣;“那我就放心了。”
郭嘉氣憤的甩手就走,轉身的時候正好和一個人撞個滿懷。那人蹬蹬倒退幾步,摔倒在地上。我吃驚的道;“田大人,您這是——”赫然是冀州從事田豐。田豐滿臉肅容,害的郭嘉還以爲他和自己生氣,趕忙賠禮。田豐的瘦臉黑的像石頭,狠狠地瞪了郭嘉一眼,撥開郭嘉伸出的友愛之手,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冷哼着走到我的面前道;“二公子,很悠閒呢。”
我和正在苦笑的郭嘉對視了一眼,不明白他好好地怎麼就冒出這麼一句話,看着態度似乎是來興師問罪的,而且來者不善。。我知道田豐是個火上房的倔脾氣直性子,爲人又耿直率真,說話不懂得拐彎,性子剛強的要命,他要是認準的事情就是把一個騎兵營的馬全部集中起來,都拉不回來。不過他說話很有見地考慮問題往往細緻入微很周全,謀略百出,也屬於三國一線謀士。
他的智謀連郭嘉都讚歎不已。所以一向一來我對他很尊敬,當即笑道;“田大人這話從何說起?”田豐的臉板的更厲害,高聳的顴骨有助於凸顯他清癯的面容上射出的凌厲眼神,他盯視着我,一字字的語出驚人;“冀州城就要落入他人之手,公子怎麼半點也不見緊張。”我和郭嘉都差點嚇昏,同時道;“誰誰,誰想謀反。”我說着已經把悍槍倒着提在手中。田豐吃驚的道;“那裡有人謀反,沒人謀反。”我翻白眼,生氣的道;“大人不是說冀州城就要落入他人之手。”田豐一本正經的道;“我是說冀州城要落入他人之手,可是並沒說有人謀反,在下說的是曹操,冀州城要落到曹操手上了。。”
我恍然大悟,笑道;“曹操的軍隊還在黃河以南,一時半刻的到不了冀州,田大人您杞人憂天了,還是回去——對了,大人既然來了,就在舍下吃頓便飯吧,你看這天色接近午時到了用飯的時間了。”郭嘉一聽要吃飯,立即就不喊着走了,湊過來道;“是啊,二公子盛意全權您就賞光用過飯再走。”我說道;“是啊,大人,正好奉孝還有急事趕着要走,沒人陪我喝酒,我還覺得挺悶得,正巧田大人來了,相請不如偶遇,就這麼辦了。”
“公子,既然田大人來了,我也不能拂袖而去,就留下來陪着大人喝幾杯,也無妨。”郭嘉衝着我瞪眼。
太陽光好強,照的人睜不開眼睛,田豐的眼睛卻已經瞪圓了,氣的真就跳起來,大叫道;“在下原本以爲,二公子是個有見識有手段的人,今日一見原來竟是個酒囊飯袋,算我田豐瞎了眼了。”郭嘉聽的不高興了心想田豐也太不通情理了,人家請你吃飯還不好。。
我心想說什麼也不能得罪老田,越是在他怒不可遏的時候越要給他春天般的溫暖,立即佯笑道;“田大人何必動怒,不知道袁熙哪句話讓您覺的是酒囊飯袋啦。”田豐果然愣住,心想這袁熙的確比他老子強多了,假如面前的人換了袁紹,只怕自己早被亂棍打出去了。想到這裡態度也好了許多,嘆氣道:“二公子,這種危機存亡關頭,您怎麼還有心思在這裡擺弄這些粗重的笨東西。”他說的是我手中的悍槍。郭嘉看出點苗頭來了,衝着我連連點頭,示意我往下問。我道;“田大人有話直說。袁熙洗耳恭聽。”田豐冷笑道;“不啦,公子不是要去喝酒吃肉嗎,田豐就不耽誤公子了,告辭了。”我立即大聲喊道;“奉孝,去告訴廚房,今天中午不準動火,全府上下誰也不準吃飯——除——除了少夫人——”郭嘉笑了一聲,竟然真的跑到廚房去下通知了。田豐點了點頭,說道;“在下來,是有大事要和公子商量的。”
我說道;“既然如此,田大人請到偏廳用茶,我們慢慢聊。。”田豐搖頭;“公子不用客氣,一些俗禮,能免則免吧,我們還是商量大事。公子可聽說主公要起兵五十萬進發黎陽與曹操決戰。”我點頭道;“剛剛聽說。”田豐道;“公子以爲此事可行嗎?”我尋思他要考我,就咂嘴道;“今早袁熙還在琢磨我河北軍團對曹軍的制勝戰略,算是有了一點頭緒,不過方聽說父親已經決心起兵一絕雌雄,想要一戰定天下,直搗曹操老巢許昌,我想出的一點頭緒,就沒什麼用了。”
田豐眼中射出鷙鷹一般銳利的光芒,竟然蹲下身子,從地上撿起一根花枝,幾下在青石板上畫出兗州和青冀幽並四洲的地圖而且還在地圖上詳細的標明瞭雙方的軍士佈防和周邊一些小軍閥的立場和動向。田豐擡頭看來我一眼,我會意蹲下身子。
田豐道;“不知道公子想出了什麼頭緒。”我讚許的看了一眼田豐,指着地圖道;“其實以此刻的形勢來看,我軍與曹軍對決還是穩佔上風的,本公子覺得,從地圖上來看,曹操的兗州東臨青州、西接幷州、北邊重鎮官渡臨近冀州,向南徐州緊鄰淮南,其實曹操已經是四面受敵,在這種情形之下,我軍從青州、冀州、幷州、淮南四路出兵,用小股部隊襲擾的方法,讓他整日裡不得安寧,疲於奔命。。
大哥袁譚由青州攻徐州,曹操救援,那好讓袁譚回兵休整,不打了。就讓表哥高幹在幷州壺口關出上黨郡攻伐河內渡過黃河直搗許昌,曹操還救援,那好讓高幹也撤回來,另外派一員上將從冀州直插官渡,他還要救援。曹丞相來救援我們就撤兵,然後從淮南攻汝南或者徐州,曹操還要救援。最好可以用說服關中馬騰,讓他派西涼鐵騎出長安攻弘農,進入洛陽。高幹和馬騰假若兩路齊頭並進曹操就死的更快。
河北比兗州大得多,我們不缺少兵源糧食,而且這樣四路輪流進攻,士兵還可以得到相對的休整,不會疲憊。相比之下,曹操只有兗州全境和徐州豫州不到三分之一的土地,糧草和兵源相對短缺,他沒有辦法四面作戰,唯一取勝的辦法就是集中優勢兵力千方百計的尋求決戰,我們就偏偏的不如他的意願。他援救東邊我們就打西邊,援救西邊我們就打東邊,我軍以逸待勞,曹軍整日裡累的吐血,用不了兩年時間黃河以南盡歸袁家所有。”
田豐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激動地道;“二公子與田豐不謀而合,看來豐真是沒找錯人啊。”我心想當然不謀而合,這根本就是你田大人的戰略,不過我提前知道複述一遍而已。
田豐黯然道;“公子要設法勸勸主公,他要和曹操決戰,是舍易而求難,難保不出什麼閃失。豐來找公子,就是想公子和我一起去面見主公,把這番戰略說給主公,讓他打消出兵黎陽決一死戰的念頭。”我失笑道;“田大人是故意取笑我嗎?以我袁熙此時的處境,可能和你一起去面見父親嗎?那天發生的事你不是都看到了嗎。”田豐道;“豐也知道公子必定很爲難,可是沒辦法,你畢竟是主公的親子,說話比我們這些外人管用的多了,所以還是請公子勉爲其難走一趟。”我真的爲難,皺眉道;“你可以去找袁尚,他在母親那裡。”田豐冷笑一聲;“三公子,是,長的挺漂亮。”心裡又補充了一句,就是腦子不太清楚。
田豐表現的痛心疾首,連連跺腳道;“大好河山,不久將淪爲他人所有,公子還在這裡一味的計較個人得失,只怕將來要後悔莫及呀。”我一想也對,官渡大戰在即,袁家的生死存亡在此一舉,我還有什麼好顧及的。點了點頭沉聲道;“田大人,我並不是計較個人得失,只是怕我去了會適得其反。”田豐道;“獻計的事情你不要管,只管站在旁邊隨聲附和助威就好,我和沮授將軍商議過了,只有這樣主公回心轉意的機率才大一點。”“沮授”我忽然眼珠子一轉想出一條毒計,奸笑道;“大人要我去也可以,不過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田豐心想我爲你們家出力,你跟我提條件,腦袋沒毛病吧。嘴上卻道;“二公子請說。”
我道;“你去跟沮授說一下,你們兩個人聯名寫一章奏表,參奏許攸,怎麼樣?”田豐一愣,吃吃的道;“參——參他什麼?”我一想一時半刻還真是找不到他的死穴,主要是這老東西的狐狸尾巴還沒露出來,有了,我笑道;“田大人,本公子有確鑿證據,證明許攸是曹操派來的奸細。”田豐差點沒昏死過去連忙道;“二公子,二公子,你不可以因一點私怨胡言亂語,這樣會害了許攸家幾十條性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