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小姐的心疾加重是因爲中毒,大老爺和大夫人不知,譚六卻是知曉,也是他給齊彪傳的消息,現見六小姐模樣,便知不好,內心更是自責,不該一時心急,打擾六小姐休息.
林芳笑道“譚叔莫要自責,我雖躺着,卻並未睡着,只是倦於動彈,譚叔有何急事?”
聽完譚六敘述,林芳讓劉媽拿來一個木盒,打開,內裡整齊擺着幾排一模一樣的小瓷葫蘆,葫蘆表面的花紋,正是林芳最喜的細碎花草“彩星”。
林芳看了一眼木盒內,讓劉媽拿出其中一個小葫蘆,交給譚六:“此藥是我從沈夫子處拿來,本想戲弄一下老和尚,他卻是跑得快,如今就交給譚叔用吧。據沈夫子講,只要將此藥抹於對方太陽穴處,便可讓他對你言聽計從。不過藥效時間不長,只有三天。”
譚六面露欣喜,忙道:“三天足矣,再過四日,官府便要公佈大老爺任職一事,此之前,須要將那歹人揪出。”
以譚六往年見識,聽聞此藥功效,也不會有甚大驚小怪,此時故做欣喜狀,也只是爲了博得六小姐一笑,以圖六小姐因她自家物件可幫得上忙,內心高興,心情大好,或可對身體有益。他聽得出,六小姐糯糯甜甜的聲音,已是有別樣異狀。
對於一向沉穩不喜言笑的譚六,忽然喜形於色,林芳卻是沒多大反應,只是微微點頭。當日沈夫子向她炫耀此藥功效時,她也並未覺多大驚異,猜想着內裡可能含有乙醚之類,可致人產生幻覺的東西,這個在前世她早有見聞,不足爲怪。只不過那時只是見聞,而此時自己擁有而已。
她做如此狀,看在譚六眼裡,卻是別樣想法,看來六小姐身子着實差了許多,按說一個沒甚見識的小女孩,聽聞自家藥物有如此大的功勞,應該驚喜興奮纔對,六小姐如此,可見是身子已是虛弱不堪。
內心比來時沉重許多。譚六告辭,按林芳的說法使用藥物後,事情很快弄清楚。
史廖良幾度去找林呈祥。要求做林鎮縣令,也是看中林莊這個福地,還有林家的幾項產業,想要藉此發財,以儘快補足他自家水災中的損失。可是,無論他送錢還是送美女,都打動不了縣令大人。
昨日他又一次無功而返,晚間便有縣衙中人來告知,他離開縣衙沒多久,林莊的林大郎便來到縣衙。縣令給了林大郎任命書,林鎮的鎮長往後便是林大郎。
在良平鎮時,自家便被林家壓上一頭。如今到了這多陵縣,自家還是不如林家,史廖良越想心裡越覺不甘,想在官府公佈林大郎正式任職之前,讓林大郎犯大錯。使得林大郎無法上任,若能就此整垮林家最好。他便有機會佔得福地林莊。
只有五天時間可用,史廖良想來想去,一時卻想不到好辦法,正好廚房管事來報,從良平鎮帶來的大米,因淋雨,又沒有及時曬乾,很多發黴變壞,問史廖良該怎樣處理,史廖良腦子靈光一閃,得到啓發,立時想到了利用黴米陷害林大郎。
想要侵佔林莊,史廖良早派人探查過林莊具體情形,覺林家戲院最是合適,不但可將黴米暫時藏於後臺不被發現,而且還可造成擁擠踩踏事件,如此可顯露林大郎辦事考慮欠周到,又可使得林大郎罪加一等,等災民吃了黴米出事,林大郎更是永無翻身之日。
歹計心成,史廖良派人連夜將黴米運往林莊,以免白日裡太過招眼引起鬨搶,敗露實情。並且,除挑幾個看起來膽小貪心的災民看護粥鍋外,將戲院所住災民悉數趕出,留下的那幾個災民,史家人教會他們說辭,就講是鎮長施粥,且許他們以好處。
史廖良以爲,人處於飢寒交迫中,只要能活命,哪還管得了消息真假,災民自是會言聽計從,待混亂一起,史家下人全數撤退,也好讓人找不到主使人蹤跡。
自以爲計劃的天衣無縫,可史廖良沒有算到的是,天寒地凍,連夜趕遠路運黴米到林莊,下人們又冷又累,一個個精疲力盡,到得林家戲院,趕走內裡災民後,自己已是支撐不住,倒頭呼呼大睡,直睡到午時才起,支起爐竈開始熬粥,還沒來得及製造混亂,被正好巡邏過來的大郎抓個正着。
爲何大郎到時,鍋內米粥並非黴米所熬?那是由於史家下人醒來後,一個個餓得飢腸轆轆,雖帶有乾糧,卻是又冷又硬,他們自己也想喝到熱乎乎的米粥,所以第一輪粥鍋裡,全是沒有黴變的好米。
史家下人沒想到,粥還沒熬好,災民們已經大批往這裡涌來,戲院內很快變得擁擠,他們怕真得發生踩踏事件時,自己也跑不出去,跟着遭殃,便顧不上等着喝那熱呼呼的粥,選兩個地位最低的倒黴蛋留下,指揮那幾個看護粥鍋的災民行事,其他人先行溜掉。
見其他人溜走,兩個倒黴蛋內心怨恨,一時也沒有心情散佈謠言,只想着怎樣快點將粥分完,也好早點離開,直到林家護衛將他們控制,兩人才想起此來目的,以林鎮鎮長派他們來施粥的理由強辯,那幾個災民只是跟着二人說辭,並不知實情。
往日林家與史家不和,也只是磕磕絆絆,沒想到史廖良今日竟歹毒至此,若真讓他成事,林家大小性命都可能不保,大郎大恨,決定以牙還牙。
譚六這兩日已從護衛口中探聽出,大老爺與史家往日在良平鎮便不和,心中已將史家劃入黑名單,而且他連史家的住處,已是令人打聽清楚,此時他心內已經有了想法,向大郎請示:“大老爺即將上任鎮長,此事不宜親自出面,還是交給小的吧,小的必會讓他後悔生在這個世上。”
自被齊彪送給自己爲長隨以來,譚六隻是跟着自己老老實實辦差,自己幾乎已經忘了,他也是齊家出來的人,此時見譚六眼神隱露狠厲,大郎才猛然想起這一茬,齊家出來的人,各個都不是良善之輩,由他出手,那史廖良會更慘,便點頭答應。
出了疊翠院,譚六被一個小丫頭喚住:“譚叔,六小姐讓奴婢在此等候,要譚叔往彩星院一趟,六小姐有事找譚叔。”
這個小丫頭,正是彩星院給譚六開門那個,譚六問道:“可知六小姐喚我何事?”
小丫頭搖頭:“不知。”
跟着小丫頭到了彩星院,林芳讓小丫頭守候在院門口,只留劉媽在屋內,請譚六坐在炭盆與她對面處,要譚六講出審訊結果。
聽完譚六敘述,林芳問:“譚叔準備以何方法懲治那史老爺?”
不動聲色瞟了一眼林芳身後對自己打眼色的劉媽,譚六回答:“六小姐,此事我還未計劃好。”
“劉媽,你去看看我的湯熬好沒有,我很想喝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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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什麼事都騙不了自家六小姐,劉媽不再做小動作,林芳這纔對譚六道:“譚叔不用擔心我,我雖年紀小,卻不是那經不住事的人,傾巢之下焉有完卵,那史家不除,我林家永無安生日子可過,並非我不信譚叔懲治不了史家,實是我自小便曾被史家人欺侮,想親自參與懲治史家。”
譚六疑惑“自小?六小姐才十歲有餘,來此地時,也纔不滿六歲,小時之事你還記得?”
劉媽不滿有人對自家小姐質疑,不滿道:“你這便是少見多怪,六小姐自小過目不忘,記性奇好,即便是週歲時的事,六小姐也可一字不差講出。”
譚六隻知六小姐早慧,卻沒想到會聰慧如此,怪不得自家少爺會對六小姐如此上心,聽說當年的八小姐,也是聰慧至極,只可惜被歹人所害。心下不敢輕忽,譚六正色答道:“我會讓他生不如死。”
林芳點頭,想來也會是如此,讓劉媽拿來木盒,從中拿出一個小瓷葫蘆,遞給譚六:“此藥也是從沈夫子那裡弄來,聽沈夫子講,此藥有還原功效,若是大米發黴,只要將黴米用參入此藥的水浸泡一個時辰,必會恢復如新米,且味道更香,不過模樣雖改變,卻是改變不了本質,譚叔可讓那史老爺嚐嚐他自家產的新米。”
六小姐並非生於那常年勾心鬥角的人家,反是倍受家人寵愛,爲防止六小姐心疾重犯,凡是可能刺激到六小姐的事情,林家上下都刻意隱瞞,在此環境下成長的人,本應心思單純,遇事懵懂,卻沒想,六小姐小小年紀,竟有如此心機,譚六接過藥葫蘆,心下更是不敢輕忽。
劉媽將木盒蓋好,放回原處,譚六好奇:“六小姐恕罪,小人斗膽問一句,小人觀那十幾個小瓶,一模一樣,六小姐怎知哪個裡面裝有哪種藥?”
“呵呵,譚叔不必在我面前如此稱呼自己,自你來到我家,我便視你如叔伯,譚叔不可妄自菲薄。”
譚六突然由我改稱小人,林芳先行糾正,纔回答譚六的疑問:“我既視你如叔伯,便也不瞞你,我雖身子不好,卻自小六識敏銳,記性奇好,你覺着這些小瓶一模一樣,我卻可看出細微差別,自不會弄混。”
譚六點頭,林芳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大吃一驚:“還有,家中除貽哥留給我的兩個暗衛,另外應還有四個,先是隻有兩個,災民涌入林莊之後,才又加了兩個,我可有說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