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劉保成親不久,便被人引得去賭場玩了幾把。天下間這種路數大凡都差不多,劉保以前沒被人暗算過,這回卻不然,誰讓他得罪了逃立行呢。他去了幾回賭場都贏得盆滿鉢滿的。這樣一來,他哪還有心做正經生意,天天兒跟人到賭場混,基本就沒輸過。
如果他輸,佳如肯定會勸着點兒,誰知道他手氣好,老是贏錢,所以佳如就由着他。可到了後來自然是輸的多了,但是劉保鼓足了勁兒要再贏回來,那佳如就不幹了呀,兩人就開始搞架,心情一不好,劉保還是隻有去賭。
後來劉保將之前贏的銀錢全都輸了出去,於是找京中一個叫蔣三兒的借了不少銀子,積少成多,自然沒錢還,本想將酒坊押出去換點銀子翻本,可他沒有地契呀,地契在杜姨娘手裡,幸好一直沒給他。
蔣三想酒坊不得,自然將這事兒捅給佳如知道了,對佳如說什麼:“哎喲,弟妹,你說你這爲他人做嫁衣裳,這酒坊的主子根本不是你家男人,它另有其主,瞧你一天到晚擺着個老闆娘的架式,也不賺寒磣。”
佳如知道後把蔣三痛罵了一頓,她哪願意相信自己是個假的老闆娘,得了空找劉保一問,果然這鋪子是杜姨娘名下的,佳如當即又屈又辱,若不是這個酒鋪子,她纔不會這麼輕易嫁給劉保這混子呢。現在晚了,怎麼辦。
夫妻關係愈加惡化,劉保變得夜不歸宿。他親爹親媽自然不會怪他,將怨氣都撒到自家媳婦兒身上,說她沒用,沒本事將劉保留在家中。
當然了,自家兒子不聽話,都是兒媳婦唆擺的,要不然怎麼有說“娶了媳婦忘了娘”嘛!兒子在外搞三搞四,自然也是自家兒媳婦無能,自個兒男人都留不住嘛,沒本事。那若是自家兒子有本事,那便是自己這當老孃的教養有功了,簡直是便宜你這兒媳婦了好不好,所以兒媳你得感恩,聽我的,聽我兒子的。
相信天下間八成的婆婆都這麼想。
剛開始佳如還忍着,後來便忍不下去了,終於有一天她大罵道:“你們兩個老不要臉的,騙我進你們家門兒,也不拉泡尿照照,你們什麼德性,敢騙我爹說那酒鋪子是劉保的,早知道如此……”
吧啦吧啦將兩老罵了個狗血淋頭。自佳如進門兒,老兩口兒還從來沒見過她這麼潑的一面,當下蒙了。
佳如見他們沒啥大反應,越是罵的起勁兒:“特別是你這個老不羞的,自己有閨女,竟每天叫兒媳婦給你洗腳,你個老東西還真是發騷。”原來張姨娘見佳如爲人聽話老實,竟擺起了譜,每天讓佳如給她洗腳,佳如給自家爹孃都沒倒過洗腳水,心裡當然不舒服,可是爲了劉保又忍了。
退一步本是海闊天空,哪知對有些人來說,退一步卻是萬丈深淵。
劉老頭兒見兒媳聽話,於是也加入了欺負兒媳的行列。瞧兒媳那白嫩嫩的小爪子,細膩的誘人肌膚,哎呀,劉老頭兒心癢癢的呀。佳如忍着噁心,當天就跟劉保說了,讓劉雲去跟那兩個老不死的洗腳。
劉保卻安慰她道:“你是兒媳,是我劉家人,別看劉雲姓劉,但她遲早是要嫁人的,是別人家的人。”
佳如無奈,如今與劉保失和,自然撕破了臉不管不顧:“還有你這個老不死的,老的跟個癩蛤蟆一樣,怎麼有臉叫兒媳婦給你洗腳!”一直以來的鬱恨噁心趁今天一道兒發泄出來,兩口子見平日乖順的媳婦如母虎出山,直被罵的一句話也不敢說。
倒是劉雲,見嫂子欺負自己爹媽,衝出來罵道:“你個不要臉的,我哥也不管管,不是咱家養着你,你早餓死了!”
“你個小娼婦,你纔不要臉!”佳如啥也顧不得了,這會兒只顧着爽,“你咋不給你那老不羞的爹洗腳,你們一家都是畜生!叫姑奶奶給你洗腳,你下回就讓我給你搓背了吧,再下次是不是得給你洗屁股!我哪裡不要臉了,我每日裡還去店裡看顧着生意,吃的是自己賺來的,倒是劉雲你個小不要臉的,成天在家玩,怎麼就沒男人把你勾了去!”
劉雲聽了這話,羞得無地自容,再怎麼着她也是未出閣的小姑娘,當下落荒而逃,躲進房裡再不出來。
佳如出身市井,這一急什麼話說不出來,劉雲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張姨娘聽了這話,心中又怒又彆扭,她恨不得上前撕巴了這兒媳婦。一時間婆媳二人鬧的那叫翻天覆地。劉老頭被兒媳說的在自家婆娘面前也沒了面子,跟着躲進了房中。
張姨娘想跟兒子告狀,可兒子也得回家呀。這幾天不見一面的,她跟誰告狀去。
佳如繼續守店,這每日裡進賬的銀錢,可都是真金白銀,先落袋爲安再說。那個蔣三聽說他們夫妻失和,經常上門挑逗佳如。不是說自己家銀錢頗豐,就是說自己待女人如何大方。
這種事情,不過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蔣三不過是想佔佔便宜,佳如卻想着既便跟人家做妾,也比跟着劉保做妻強,一來二去,兩人打的火熱。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劉保聽了人家閒言碎語,自是留了心眼兒,這天見自家媳婦跟蔣三在店裡你摸我一下,我捏你一下,當下就炸了鍋。
蔣三既然敢做這事兒,那便不怕他。劉保還欠他許多銀錢呢,不讓他爽,那就拿銀子來,劉保被噎得啞口無言,可又不甘妻子跟人不清不楚,三言不合,竟跟蔣三打了起來。
劉保轉戰賭場,沒有休息好,哪裡是蔣三的對手,當下人家把他打得鬼哭狼嚎,佳如不僅不心疼,反而在一旁冷言冷語看笑話。
劉保一怒當即大吼:“老子休了你這個小娼婦。”
佳如不以爲意道:“有本事你現在就給休書,不給你就是個王八!”
圍觀衆人皆笑,劉保騎虎難下,爬起來就道:“有本事你別回家!”說完爬起來就走了。他丟不起這人啊,以前他跟杜姨娘鬼混,現下得報應了吧,妻子跟別的男人鬼混。
劉保一走,蔣三就跟佳如進了店,大家見沒戲可看,自然議論着散了,左婆子可沒走,躲在街角好長時間,因着是中午,買酒的客人並不多,後來就發現那對男女從裡面關了門,這會發生何事,傻子也知道,左婆子也是無聊之極,反正高世曼院兒裡管束不嚴,她就硬是在街上守着,只過了小半個時辰那蔣三才出來。
這後面的左婆子自然不會跟院兒裡的小丫頭們講,不過是私下裡跟些婆子說了,大家茶餘飯後無非是說長道短,一時間院兒裡不管老少都知道了。
大家身在主院,杜姨娘那邊自然就是對家,如今她的奶兄被人踩成王八,大家津津樂道,只覺有趣。
高世曼聽了笑道:“左媽媽,你看你講的,天花亂墜,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你親眼所見呢!”
“這都什麼事兒呀,用腳指頭想,也知道是怎麼回事兒!”左婆子得意的笑。若不是她精明,等在街邊,哪知道那佳如這般張狂,大白天就敢引狼入室。
“說說罷了,你們可別到處亂說,小心人家打上門兒來,我可有言在先啊,到時候我可不管的”,高世曼也不過當是聽了個笑話罷了,那劉保不是什麼好東西,活該有今天。那佳如更不是好東西,以前居然敢死纏着秦二,跟啓真搶男人。
笑話聽完,大家又去逗八哥,高世曼帶着小虎出了院子,圍着府裡跑了兩圈,老遠看到杜姨娘走了過來,她罵了聲穢氣,忙帶着小虎跑了。
後來高世曼去了莊子,這些八卦聽聽就罷,你要當回事兒,那你啥也別幹了。
再說於姝這位狡猾的小丫頭,她自被趕到老太爺那院裡去了之後,老太爺也不喜她身前伺候。老太爺又不是不知道府裡的這些事兒,不過是懶得說罷了,這於姝設計跑去沈立行的院兒裡,又被打回原形,他看在眼裡,只覺得自家孫子的確是個不好纏的。
到他這院兒裡也好,省得給自己寶貝孫媳添亂,佐不過是自己這裡多養個丫頭,不過分就行。
於姝被趕,在老太爺面前也不得臉兒,日日過的苦悶。她不甘啊,以她的聰明伶俐和長相,怎麼着也是做主子的料,哪能窩在這裡伺候個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傢伙,她還有大好的前程呢,可不能毀在這裡。
窮則思變,變則通。於姝看上了經常來這院兒裡給太爺請安的庶出五老爺、沈立行最小的叔叔、年方二十五的沈敬廟。沈府的主子,他這一輩兒的就他這麼一個庶出的,就比沈立行這個長孫大幾歲,掛着個沈立行小叔的名頭,卻在府裡沒什麼存在感,靠着老太爺的餘蔭在京中混了個閒散文官,整日裡也是沒什麼事兒幹,不是遛鳥就是下棋寫酸詩。玩女人什麼的,因老爺子管的緊,不過是背地裡玩玩兒。
落花有情,流水無意,開玩笑,這可是老太爺房裡的人,五老爺他敢使歪心眼子?
可惜,於姝有那磨杵的韌勁,五老爺卻不是金剛不敗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