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院子裡的人都同仇敵愾,狠狠地瞪着地上的主僕二人,要知道,少夫人剛纔可是說了,如果查不到真兇,就要將她們全部打發走呢,讓她們如何不恨這始作俑者?
高世曼蹲下身子與紅杏平視,她勾起一邊嘴角淡淡地道:“不知道一個如花少女,被賣於柳巷私寮,千人枕,萬人睡,那種滋味是不是很銷魂呢?”她頓了頓,嚇唬這種無知少女,她多的是法子,只要是她們乾的,就不怕她們不承認。
“哦,對了,還有一些老頭子,身上的皮膚又粗糙又噁心,怎麼說呢,那感覺應該就像是風乾的癩蛤蟆一樣,哎喲……”她故意一抖,嚇得紅杏也跟着一抖。
那門口等待的舒香,看到這一幕,立馬轉身跑了。
紅杏的心理防線最終塌陷,她哭喊着道:“少夫人饒命!奴婢不過是不小心丟了兩塊變質的肉塊,不是故意的啊……”
“安心,去叫人牙子進府!”高世曼騰地起身,不來點猛藥,你不說實話是吧。
“不要啊,少夫人,奴婢說就是了……奴婢心眼兒壞,想毒死那隻討厭的狗,少夫人饒命啊……”自己肯定不能招是姨娘指使的,不然自己連退路都沒了。姨娘在夫人面前得臉兒,不就是死了一條狗麼,大不了自己挨幾天罰再回來伺候姨娘。
呵呵,高世曼冷笑,一個丫頭,敢打主子的主意,她吃了豹子膽吧,若不是那杜姨娘的點子,高世曼的高字倒着寫。
“果真如此嗎,這狗可不是一條普通的狗,它救過齊王殿下的命,若真是你要害小虎,即便我放過你,齊王也不會饒你,他應該沒我這麼心狠吧,他不會將你弄去那種地方,最起碼也要將你送到一個人不知,鬼不覺的好去處,再找人好好地伺候你”,高世曼的聲音陰陰的,在場的所有人都從沒見過她這個樣子。
紅杏果然受不了啦:“少夫人,奴婢不是故意的,是姨娘……是姨娘讓我乾的!”
哼,早知道如此,高世曼看着杜姨娘道:“怎麼樣,你還有什麼話說?”
哪知杜姨娘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根本不理她,高世曼噁心壞了,起身對溫秀道:“把她們兩人拉下去,分別關起來。”
杜姨娘倒是有些硬氣,一言不發,那紅杏則哭喊着饒命。高世曼命人將院子裡收拾了,又對安心道:“以後小虎的飯盆用完就收起來,院裡不要再讓人隨意進出。”
安心應下,高世曼就去洗澡洗頭髮。
等她洗好出來,老夫人那邊的高婆子正等在院中,見她出來,忙上前關心地道:“少夫人,老太太讓過來問問怎麼回事兒,剛纔老奴聽安心她們說了,也回了老太太,老太太說讓您彆氣壞了身子。”
高世曼淺淺一笑道:“謝祖母關心,我沒事兒,高媽媽放心吧。”
剛一說完,只見沈夫人身邊的紅雙進了院子,她見高媽媽也在,愣了下便上前道:“少夫人,夫人得知杜姨娘出了事兒,讓奴婢來問問。”
高世曼一挑眉,呵,聽這意思,好像自己把那杜姨娘怎麼了似的,不知這個婆婆會如何行事。她帶着淺笑道:“杜姨娘心思歹毒,竟然在府裡下毒,不知夫人覺得應該如何處置?”
紅雙猶豫了一下道:“夫人說,若是那狗安然無事,此事便罷了,誰不犯點小錯兒呢,何況夫人每日還要姨娘陪伴喂藥,實在離不開她。”
高世曼心中大怒,這是小錯兒?這沈夫人竟包庇杜姨娘若此,自己纔是她正兒八經地兒媳婦好不好,老太太都沒說什麼,她居然敢……
可是這是她名義上的婆婆,就算得罪她,也不能太明目張膽,高世曼強壓住心頭的怒火道:“哦,原來杜姨娘還有這麼手絕活兒,難不成她喂的藥是甜的,好啊,那每日夫人要喝藥之時,我便將杜姨娘放出去。”
其實她也不知道該拿這杜姨娘如何,要說下毒,人家又沒毒人,用這些人的看法,不過是一條狗罷了,他們又如何知道這狗於自己是什麼意義呢。
那紅雙聽了,微皺了下眉頭,她不過是一個小丫頭,夫人身子不行,說不得哪天便去了,可眼前這位少夫人,將來是這府裡的女主人,她可得罪不起,於是她欠身道:“那奴婢先回去了。”
冷冷地看着紅雙遠去,高世曼對沈夫人有了新的認知。一般身體不行的人,腦子也好不到哪裡去,要不然齊桓公身爲春秋五霸,也不至於晚年活活餓死在宮中;那漢武帝一樣到了晚年癡迷佛法,於國事不顧、六親不認。
高世曼要等到沈立行回來,看他怎麼說,這件事,自己絕不可能就這麼算了的。
紅雙回去將高世曼的話一學,沈夫人差點背過氣去,紅雙嚇了一跳,連忙又是揉又是拍的,好歹有驚無險,要不然高世曼就成了罪魁禍首。沈夫人喘着氣道:“彥堂……去叫他過來!”
沈立行得知此事,只覺頭疼,他硬着頭皮到了母親房中,沈夫人對他道:“你可真是娶了個好媳婦兒,我的話都不聽,是不是看我要死了,沒把我放在眼中?”說完直喘直喘,沈立行忙上前道:“母親,您別生氣,曼兒她不過是在氣頭上,回頭我哄哄她便是。”
“哄?”沈夫人冷笑,“你房裡的人你要用哄的?”氣死人了。
沈立行知道說錯話,可若是母親因此氣死,高世曼便逃不掉這惡名,他正色道:“兒子回去一定好好教訓她,杜姨娘做的不對,但那狗不是沒事兒了嗎,曼兒自然是知道這其中的道理的。”
“哼,不過是一個畜生罷了,她倒是着緊,你快讓她將羽心給我還回來”,沈夫人心力交瘁,再不想說話,只擺了擺手,示意沈立行快去辦。
沈立行無法,回房只得哄高世曼道:“曼兒,如今小虎沒事兒,這事就算了吧,孃親自生病後,就只有杜姨娘在身邊陪伴,現下着緊她也是理所當然,你不看佛面看僧面,這事就此作罷吧?”
高世曼擡頭看看他,心冷了一半兒,沈立行跟那杜姨娘一日夫妻百日恩纔是真吧?她就不信沈夫人沒有杜姨娘喂藥她就喝不進去藥,前段時間紅雙照顧的不是挺好的嗎,這地球少了誰都照轉,一個姨娘算什麼?
心中這般想,但她面兒上卻笑道:“好啊,既然夫人離不開杜姨娘,此事便算了,不過那紅杏兒可不能就這麼算了。”
“隨你處置”,沈立行見她鬆口,立馬錶態。
高世曼懶得再看他,叫來安心道:“將那杜姨娘放了。”
上房來叫吃飯,高世曼以不舒服爲由推了,好好的團圓佳節,那惡毒的女人差點讓自己和小虎陰陽兩隔,她心中氣悶不過,晚上沒吃飯,也沒怎麼搭理沈立行,他也知道她心中有氣,便也沒招惹她。
杜姨娘早料到夫人會向着自己,她哭喪着臉直接來到沈夫人房中嚶嚶地道:“夫人……”
沈夫人見她出來,頭髮散亂,她又捂着自己的臉,強忍着怒氣問道:“她打你了?”
“少夫人她……她讓下人們打我的耳光,還將我踹在地上……”她故意誇大其辭,怎麼不說她先使下毒這種陰狠的招術呢。
沈夫人氣得直喘道:“惡婦!惡婦!我……咳咳……”
杜姨娘忙上前拍打:“夫人莫急,我沒事兒,不過就是捱了場打,我沒事,我真沒事兒……”
沈夫人咳了一陣兒,只能躺下休息,她閉着眼睛,又是心疼,又是痛恨,那高世曼看着溫文爾雅,沒想到是這麼個惡婦。若不是她身子不好,她定要好好發落那女人。
杜姨娘心中冷笑,只要她們婆媳不和,那沈立行對那高世曼自然也會降降溫。
晚上高世曼早早上牀躺下,沈立行過來,喊了她兩聲她也不理,知她假寐,沈立行想了想,起牀穿上衣服去找杜姨娘,他要好好跟她說說,以後安份一些,如果再發生這種事情,他也不會客氣。
杜姨娘見好久沒來過的沈立行過來,當下高興不已,看來今日是因禍得福啊,誤打誤撞之下,果真攪和了那對新婚夫妻的關係,她臉上一派溫柔體貼上前道:“大爺,您來了……”
沈立行見她臉上的紅印子,皺了皺眉坐下道:“今日之事,我都知道了。”
“大爺……”杜姨娘一聽,忙解釋道:“今日之事,只是妾身無心之過……”她在腦中迅速地想着點子,今兒沈立行過來,她一定要想辦法將他留的時間長一點兒,要不然,以後這府裡還有誰將她放在眼裡。
她委委屈屈、殷殷切切地說上次在府中,小虎對着她是如何的不友好,自己嚇得不行,所以這纔想了個點子,去藥店買了點老鼠藥下到肉裡,想將這狗給弄死,省得它以後再嚇自己什麼的。
當然,她這是瞎扯,一來是爲自己辯解,二來是爲了拖時間。她也知道,如果不這樣說,沈立行也不會信,她現在也摸不透他的脾氣了,自他認識了高世曼,整個人就變了。以前她只要露出可憐的樣子,根本不必再多說什麼,他就舉手投降,現在呢,她要說一大堆,他才眨眨眼。
沈立行不語,交待她以後不要再打高世曼院裡東西和人的主意。杜姨娘見他要走,忙道:“大爺,今兒您就陪妾身多說會兒話吧,您好久都沒來過這院兒裡了,夫人總在問您待我比從前如何,妾都不知道怎麼回話兒。”
沈立行一想,自己也確實冷落了杜姨娘,可是自己現在實在對她沒了興趣,但是母親因着生病,還需要杜姨娘安撫,便留下來陪她說了會兒話。待沈立行回去,覺得自己怎麼越活越窩囊了呢,要哄妻子也就罷了,如今連個姨娘也要哄,心中氣悶,於是便往書房去歇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