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故事是以李唐爲背*景,所以高世曼便將朝代適當地改了,皇室也改姓了趙,她邊回憶邊添油加醋的講,小燕子聽得如癡如醉。
隊伍急着在天黑前趕回京城,中午大家便在路上隨便休整了一下,吃了些高世曼早就蒸好的香腸和別的點心。小燕子急着聽高世曼講沈珍珠的結局,一吃完東西便拉着她,催着她接着講。
李陵不免奇怪:“講什麼?”
秦二笑道:“世曼講了一個結局不知道是哀婉還是歡喜的故事,小燕子聽得入了迷,我覺得也還比較吸引人,等回了京城,將它編成歌舞劇,肯定能轟動。”
“是麼,那我倒是也要聽聽看”,李陵終於找到與高世曼同車的藉口。
下午幾個人便擠在李陵的大馬車裡聽高世曼一個人講,講到結局的時候,高世曼不知道到底是按原故事如實講,還是改編成她最後跟其中一男主角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她擡頭道:“這個故事的結局其實是這沈珍珠歸隱民間,再也沒尋到她的人影,不過我們如果要想在玲玉坊表演,那麼要改編一下才能迎合觀衆的喜好,你們說讓她迴歸家庭,與趙豫破鏡重圓的好,還是讓她跟隨自己的真心,與馮立遠走高飛,從此過上男耕女織的生活好?”
衆人都沉默,高世曼也在想,如果是她,肯定選擇跟馮立遠走高飛,但是這個時代的觀衆能接受這樣離經叛道的行爲麼?
小燕子卻無顧忌:“當然是跟馮將軍走啦!那個趙豫忒也可恨,竟然相信別的女人的讒言,不相信自己的妻子。”
李陵不做聲,秦二道:“你知道什麼,沈珍珠與趙豫都生了個兒子,當然是回到他的身邊,怎麼能跟別的男人走呢?世曼,你說說看,如果是你,你怎麼做?”
高世曼嘿嘿的笑了兩聲道:“自古男兒多薄倖,要是我啊……還真不太好選擇。”噎了半天,說了句這麼個話,秦二瞪她道:“非得讓你選一個,你說吧,你選誰?”
李陵和小燕子也灼灼地看着她。
她想了想道:“趙豫其實也很愛她,可惜生在皇室,自小千驕萬寵,弱不禁風,多疑任性;而馮立勇猛,成熟,又身經百戰,足以依靠,最重要的一點,聰明的女人都不要多情,只要專情,所以我還是覺得馮立靠譜點。”
“你們兩個臭丫頭都選那個馮立,氣死我了”,秦二很不甘心,看樣子是個傳統的男人。
“只聽說過臭男人的,沒聽說過有臭丫頭”,高世曼邊說邊在小燕子身上聞了聞,又在自己身上聞了聞,小燕子疑惑道:“你聞什麼?”
高世曼一本正經道:“我看你是不是臭的,我反正是香的。”
衆人哭笑不得,秦二看了看李陵道:“你呢?”
高世曼不由也好奇地看着李陵,他也是出身皇室,會不會選擇站在趙豫的那邊呢?
哪知李陵道:“我不知道,我又不是女人。”
“秦二難道是女人?”高世曼反問李陵。
小燕子噗哧一樂,秦二對李陵道:“你選,非得選一個!如果你是沈珍珠,你怎麼選!”
看着衆人都盯着他,李陵想了想道:“人生苦短,自然要跟心愛的人在一起,趙豫傷透了她的心,兩人在一起也沒什麼快樂可言了。”
“你的意思是說,你也選馮立了?”秦二義憤填膺。
“是你非讓我選的,我選了你又不滿意,你想如何?”李陵靜靜地看着他。
秦二當然不想如何也不能如何了,他訕訕道:“世風日下啊!”
高世曼見他似乎將自己代入了趙豫的角色中,笑道:“這本來就是故事,你別當真,要是你妻子,肯定不會丟下你跟別的人走的!”
“你……你會不會說點好聽的?”秦二聽着這話怎麼就那麼彆扭。
車中一派祥和,高世曼跟他們鬥了一會兒嘴,便又在打瞌睡,吃飽了又沒事幹,確實容易使大腦缺氧,不一會兒,高世曼便靠在小燕子身上睡了過去。
李陵忙讓秦二小點兒聲音,小心將高世曼放倒在車中的榻上。
“咳,這丫頭竟睡着了,你這車上的毯子呢?”秦二低聲問李陵。李陵扯了毯子給高世曼蓋上,秦二又對小燕子道:“咱們也回車上休息會兒吧,這到京城還有一個時辰呢!”
“好”,小燕子也有些累了,秦二交待李陵道:“你看着點兒,別讓她着了風”,說完便與小燕子回到自己車上去了。
李陵本想看書的,可是把書拿在手上又看不進去,索性靠那兒發起了呆。這次出京他竟然遇襲,這是他意想不到的事情,他無意於儲位,究竟是什麼人要置他於死地呢?
看着高世曼如孩童般的睡顏,他想着此次若不是高世曼,他也許再也沒機會回到京城了,秦玉豐說讓他送件大禮給高世曼,他還真得好好想想,要送她什麼謝禮才能合她心意。
不知不覺隊伍便要入城,守在樓上的沈立行自是看到隊伍過來,忙下了樓去城門守着。秦二早醒了,跟小燕子正聊天兒,見快入城,便掀了窗簾往外望去。這時還早,暮色還未降下,沈立行到了隊伍面前,便看到秦二邊往外看,邊跟身後的一個陌生女子說着話。待秦二看到沈立行,忙止了隊伍,下車與之見禮。
雙方寒暄了兩句,沈立行便問道:“世曼呢?”按理說她這性子應該早跟秦二一樣,掀了車簾往外看纔是。
秦二猛想起高世曼在李陵車上午睡,也不知道醒了沒有,有沒有回到她自己的馬車上,便往李陵的車上望去。
正好此時平兒看馬車停了,便打開窗簾望外看了看,沈立行忙朝那馬車走去。平兒見沈立行過來,便道:“沈將軍,小姐不在這輛車上,她去別的車上跟小燕子玩去了。”
沈立行聽了一愣,他剛從秦玉豐的車那過來,並無高世曼的人影,這是怎麼回事?秦二見如此,忙過來道:“之前我們一道兒在五爺車上談事兒,結果她睡着了,就……就讓她在五爺車上睡了,不知道這會兒醒了沒有……”
沈立行只覺一股火氣竄上腦門兒,大步往李陵車那邊去,秦二忙跟着他。李陵正在閉目養神,冷不丁聽到秦二往這邊過來,邊走邊道:“我們看她睡着了,所以就沒敢給她換到她自個兒的車上去……”
正奇怪這秦二跟誰在這兒嘰嘰歪歪呢,便掀了簾子,只見沈立行面無表情立在車下,正往他看來。他忍不住挑眉道:“沈大人……”
沈立行不等他將話說完,拱手行禮冷冷道:“殿下!”
高世曼本也睡得差不多了,車隊一停,她便翻了個身,這會兒聽見有些吵,便伸了個懶腰,嘴裡還舒服地哼哼着。沈立行聽到她的聲音,這麼多天的思念全部化作隱忍,只看着車中的她道:“世曼。”
聽到有人叫她,高世曼坐直了身子,往外一看,竟是沈立行,心中一喜,知道這會兒肯定是到了京城,她高興的大聲道:“彥堂哥!”
沈立行臉上這纔有了絲笑容,對她道:“快下來!”
高世曼這才發現睡在李陵車上,她邊往外走邊對他隨意道:“我下去了。”
走到車門,她正準備下去,卻被迎上來的沈立行抱了個滿懷,她被唬了一跳,忙伸臂將沈立行的脖子摟了,扭頭一看,這纔到城門,便問道:“你怎麼來了?”
李陵看着沈立行這番做派,心中五味雜陳,又見高世曼將沈立行摟了,立時便垂下了頭去,只覺自己最近好生奇怪,怎麼對高世曼這丫頭竟有了些莫名的感覺,總想見到她,見了她纔會安心,這種陌生的感覺讓他突然感到莫名的心慌起來。
秦二見沈立行並沒發火,便放下了懸着的心,扭頭便回了自己車上,沈立行將高世曼抱到她自己的馬車上,緊跟着便鑽了進來,一進來就對平兒道:“下去!”
高世曼本剛睡醒,也沒做聲,平兒不敢違拗,忙下了車。沈立行將她放在車中的軟榻上,又給她蓋了毯子道:“你怎麼在他車上?”
她舒服地翻個身道:“正在他車上說話兒呢,結果睡着了,一醒竟到了京城,晚上肯定又睡不着了!”
沈立行只看着她,本來還有些氣兒的,現下看着她那睡的透着紅暈的小臉兒,什麼氣都煙消雲散了,正準備再問,高世曼道:“你怎麼來了?”
他一聽沉了臉道:“你回京我來接你,你不喜歡?”
高世曼一見他臉色不好,登時便清醒了不少,忙坐起來笑嘻嘻地道:“喜歡啊,我只是又驚又喜罷了。”
聽了這話,他上前將她又摟在懷裡道:“以後不許再坐別人的車,你竟還敢在別人車上睡着!”
醋味瀰漫,高世曼這才明白他剛纔爲何繃着臉,只怕是自己的未婚妻睡在別的男人車上,他有些掛不住面子,便咧着嘴笑道:“你還有個杜姨娘咧,竟還來管我?”
沈立行聽了這話,渾身頓時一僵,半天也沒吱聲。高世曼感覺到他的僵硬,輕拍了拍他道:“我開玩笑的,你們本是夫妻,有什麼也是天經地義,當我沒說。”說完便要抽身離開。
聽她這麼輕描淡寫,又要掙開他,沈立行只覺心中更是憋悶,只收緊了雙臂不讓她退開,悶聲道:“我的妻子是你。”
高世曼心中一緊,沈立行這樣就不像是什麼狗屁兄妹之情了,按理說合離書都寫了,大家應該心知肚明,相安無事纔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