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麗捂嘴笑道:“大小姐走了,姨娘只怕是高興的傻了吧?”
楊姨娘如夢初醒,她拉着巧麗道:“巧麗,這……這不是在做夢吧?”
“不是做夢,奴婢這便去喊三小姐過來與姨娘說話兒吧?”巧麗善解人意地道。
“啊,快去快去!”楊姨娘臉上這才顯出激動之色,巧麗一溜煙兒地轉身跑了。走在半道兒上,遇上魯老太房中的雪心,兩人因爲脾氣相投,是以關係比一般丫頭要親近上許多,雪心見她一臉喜色,忙拉着她問道:“巧麗,遇上什麼好事兒了,這般高興?”
巧麗心想這事兒又不是什麼醜事兒,反正不久府上就要全都知道了,於是笑嘻嘻地對雪心道:“雪心姐姐,我家姨娘讓我去叫三小姐,戶部樑尚書託人送了庚帖過來,三小姐知道了肯定要高興壞了!”
“庚帖?”雪心以爲自己聽錯了,急急道:“真的假的?”換庚帖意味着做人正室,可不是去做人家的小妾。
“當然是真的,大小姐親自跟姨娘說的呢!”巧麗臉上喜色更濃。
“那真是要恭喜楊娘娘和三小姐了,樑府託人送來的庚帖不知是哪位少爺的?”雪心窮追不捨。
巧麗想了想道:“大小姐說是樑大人的幼子,叫什麼……樑遠培的,對,就叫這名字。”
雪心忙堆滿了笑道:“那也恭喜巧麗妹妹了,將來跟着三小姐去了樑府,自是也有享不盡的好日子了,到時可比咱們這些丫頭要強上許多倍了。”
巧麗一聽忙道:“雪心姐姐可別這麼說,去哪兒咱們都是服侍主子的,做好本份就是,哪能想別的。”
雪心打聽到自己想知道的信息,自是不再與她多說,笑道:“你快去通知三小姐吧,她要是知道了,不定有多高興呢!”說完又湊近巧麗小聲道:“二小姐那邊要是知道了,只怕有的煩……”
巧麗沒有做聲,高世娟煩不煩與她無關,她辭了雪心便去叫高世燕。
高世燕得知是樑府的庚帖,心中十分寬慰,做人家正室是她的心願,怎麼着都比做太子的小妾強,何況還是樑尚書的幼子,這可是她積了八輩子德也想不到的好親事兒。收拾利落,她便跟着巧麗去了楊姨娘的房裡。
一進去,楊姨娘便抱着高世燕默默流淚,她這輩子算是沒什麼指望了,如今高世燕親事有了着落,還是她想也想不到的好親事,她這會子即便是死了也能瞑目了,這如何不教她激動落淚。高世燕貼在親孃懷中,也是十分感既,她輕拍着楊姨娘道:“姨娘,快莫要如此了,這事兒還不知道能不能成呢……”
“呸呸呸”,楊姨娘扭頭連啐了三口,生怕有不吉利的事兒纏上身,“你可別胡說,這事兒有沈大人從中周旋,必是板上釘釘的了。”
高世燕從親孃懷中起來,擡手拿了帕子去給楊姨娘擦淚,楊姨娘破啼爲笑,嗔道:“我自己來”,說着便掏出帕子自己揩起了淚。
母女二人都知道,這事兒八成已是定局,待坐定,楊姨娘問道:“可吃過早飯了?”
高世燕道:“還沒呢,姨娘也沒吃吧,不如一起吃吧!”
楊姨娘這才叫巧麗去端飯。這邊母女二人正親親熱熱的吃着,雪心回了上房,老太太還未起牀,她跑到丫頭們中間將高世燕定了樑府幼子的事兒給傳了一遍,後來又傳到魯老太身邊的婆子身邊。朱婆子聽了半信半疑,跑到魯老太跟前兒一番學舌,魯老太聽了皺眉道:“不是太子上門提親嗎,怎麼又變成樑府的了,這到底怎麼一回事兒?”
朱婆子知道魯老太鼠目寸光,一聽到太子求親就以爲高府要發達了,殊不知高世燕那性子去了太子府也不過是人家的墊腳石,如今能與樑家結親,實是好事一樁,她笑道:“太子那邊是妾,樑大人這邊是正室,這區別可大了去了,現下也不過是下人們在嚼舌根兒,具體怎麼回事兒,還是得問老爺。”
“那還不快去將克本給我叫來?”魯老太心急如焚,她當然希望自己孫女兒嫁到太子府去,那多威風啊!
“是”,朱婆子出去打發了丫頭去叫高克本,見丫頭們圍在一處嘰嘰喳喳,興奮不已,她走上前問道:“這消息是聽誰說的,靠譜兒嗎?”
雪心忙道:“朱媽媽,我剛碰到楊姨娘房裡的巧麗,她親口對我說的,不會有假。”
朱婆子這才心中有了底。
丫頭去叫高克本的時候,正好鄭季蘭拿了庚帖去尋高克本,將高世燕的庚帖交予沈立行是勢在必行的了,所以他們也無甚好商量的,直接拿了世燕的庚帖準備着就是。
聽說魯老太有請,鄭季蘭正準備轉身回院兒,高克本叫住她道:“季蘭,一起去孃親那兒吧,這事兒你跟她老人家說說吧。”
鄭季蘭看了他一眼,點頭允了,兩人一起往上房而去。
進了上房,魯老太見鄭季蘭也來了,便拉着個老臉問道:“世燕的親事怎麼回事兒?不是定了太子嗎,怎麼又聽說定了什麼樑大人家?”
鄭季蘭心中冷笑,這老太太以爲太子這麼好嫁啊,真是可笑之極,她不說話,高克本便道:“這樑大人幼子品貎一流,配咱們世燕只多不差,那太子便算了吧,咱們高攀不上。”
魯老太一聽喝道:“混說!太子將來可是要做皇上的,全天下屬他最大,太子既來求親,那肯定是看上了咱們家,低娶高嫁,這是祖祖輩輩兒們留下的規矩,有啥高攀不上的?”
鄭季蘭根本不想理這個不清白的老太太,看了高克本一眼,仍不打算開口。高克本也知道他這個親孃有些拎不清,只能哄道:“太子求親不假,不過後來又託人來說算了,樑府這才送來庚帖,以示誠意。”
魯老太聽了這才作罷道:“哪個樑府?肯定不能跟太子相比了。”
高克本直後悔叫了鄭季蘭一道前來,他這個老孃,現在越發胡纏不清,當着鄭季蘭的面兒說出這種話,真是丟死人了。樑府表面上雖說不能與太子府相比,可人家好歹也是手握實權的皇上重臣,若不是沈立行和齊王,高世燕根本別想摸上樑府的邊兒,現在魯老太還嫌棄人家不如太子府,實是讓人笑掉大牙。
他強忍着心中的不耐道:“戶部尚書樑大人家的庶出幼子,名樑遠培,年十七,現下在國子監讀書。”
魯老太聽了皺眉道:“庶出?”
鄭季蘭看魯老太一臉的不滿意,差點笑出聲兒來,這老太太也不照照自己,人家樑府在京城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比起高克本來不是要強太多?樑遠培雖說是庶出,但是他系樑尚書老來得子,樑大人一向對他疼愛有加,將他視如眼珠兒般好好教養着,樑遠培也甚是爭氣,在國子監讀書也很是得師長們的歡喜。
如此這般,人家如何配不上高世燕了?這老太太一天到晚對別人橫挑眉毛豎挑眼兒的,從來不反省下自己,她兒子是混了個戶部侍郎不錯,可在這權貴豪強遍地的京城,他算個什麼?這老太太足不出戶,無甚見識,還總以爲自己了不得,實是可笑之極。
高克本一樣心中不耐,可在自己老孃面前,他能怎麼着?他看了眼鄭季蘭,希望她能說上兩句,打發了這老太太,他們也好走人。
鄭季蘭見他爲難的模樣兒,出聲道:“老太太若是不滿意這樁親事兒,咱們便去回了他,老太太以後再給世燕找門更好的便是。”
魯老太一聽,自己打哪兒給孫女兒找更好的,忙道:“罷了罷了,樑家就樑家吧,你們去吧,我管不了啦!”
鄭季蘭心中冷笑了一聲,看了高克本一眼便率先走了出去。高克本忙對魯老太道:“娘,您歇着吧,兒子走了。”
“去吧去吧!”魯老太不耐煩的揮手。
出了院兒,高克本長吁了口氣,他也不好追上鄭季蘭再說什麼,便與她各自回了房。
高世曼因沈立行說辦完事便過來拿高世燕的庚帖,所以便沒去玲玉坊,在書房寫寫畫畫的,總算把滑板車和滑輪的詳細結構圖畫了出來,等她閒了便去找人做出來試試。鄭季蘭親自送了高世燕的庚帖過來給她,讓她轉交沈立行,見她在書房搗騰,放下帖子交待了幾句便回去了。
到了半晌午,沈立行果然如約前來,拿了庚帖也是沒怎麼逗留便匆匆走了,高克本則是親自去了趟太子府,太子不在,高克本對管事說高世燕已定了親事,實是對太子求親之事受寵若驚,還望太子海涵一二。
待他走了,管事才進去稟明太子,原來太子正在府中與男寵童心胡鬧,懶得出來見他而已,聽說高梁兩府已定百年之好,氣的將牀頭的茶盞都摔了,還一把將童心掀到一邊兒,嘴裡連聲罵道:“好個老東西,真是給臉不要臉!他家何時與樑家結了親事?哼,好哇,現在都不把我這太子放在眼裡了是吧?”
管事見他雙眼露出兇光,唬得不敢再看,低着頭大氣不敢出,童心仗着太子對他多有偏寵,又貼上來道:“殿下可別爲那些個賤人氣壞了身子,若實在咽不下這口氣,童心倒是有個好法子……”
“什麼法子?”太子突擡頭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