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了五六天的跋涉,村鎮越來越密集,城市越來越繁華。
“還有多少天能到?”掀開車簾,讓外面的涼風能夠吹進悶熱的車廂內,若不是孫邪說宣慶城的好女孩是不會在外面拋頭露面,她早就坐到外面車轅上去涼快涼快了。
孫邪聽到楚楚問話,再一次露出無奈的笑容來,以前癡癡傻傻的楚楚不但沒有諸多問題,而且對他們的話總是能一個指令一個動作的完成,哪像現在靈動的楚楚這麼“難以教化”。伸手將布簾重新放下,無可奈何的語氣中倒是可隱隱聽到那淡淡的寵溺:“快了,快了!楚楚,你已經是二品將軍的家眷,記得……”
“知道了,記得一定不能給哥哥丟臉,也千萬不要給哥哥惹事!七哥,我像是惹事的人嗎?”楚楚不甘的嘟着嘴,她可是比誰都要安分的好不好?爲什麼范陽城沒這麼些規矩,宿邊城沒這麼多規矩,反倒是臨近宣慶城規矩這麼多?早知道就和小遠隨便找個地方待着……
想到小遠,止不住心裡像是紮了一顆刺,這些天她旁敲側擊問了孫邪不少關於宿邊城得到的雅古拉江那邊的消息,沒有一條顯示有小遠的蹤跡,他究竟去了哪兒?不過,沒消息就是好消息,她也只有這樣自我安慰了,生活還是要繼續,老牛吃嫩草果然不是好事情。
孫邪也知道楚楚向來文靜守禮,只是那是以前她笨笨傻傻的樣子,現在這個樣子還真不像是那個每天安安靜靜的隱形人;亦不知這樣的楚楚對楚昭旭來說究竟是喜是驚。
楚楚的這個樣子對楚昭旭來說是既驚且喜的!楚昭旭接到錢舒通過信使送到的消息可謂是欣喜若狂,連夜向六皇子宣澤俊告假,直奔從宿邊城回宣慶畢必經的慶陽。不管是從水路還是陸路,最終都會踏上寬闊的官道直抵慶陽,然後到宣慶城。
一天一夜的奔馳,楚昭旭隻身一人只着了便服騎着馬來到慶陽城的北城門守着,按照時間估算,若是沒意外的話,孫邪會帶着楚楚在今天到這兒的。
早晨過去了,不見有熟悉的人影出現,中午一頓,他在城門處買了一個有幹又硬難以下嚥的饅頭,就着隨身的清水緩緩嚥下,激動過後,他這纔有時間想想楚楚被抓那天所表現的出來的睿智,難道真的個岑修遠說的一樣?楚楚就是一直暗中幫助自己的“高人”,可是,她什麼時候變得那麼聰明,那麼博學多才的?還是?
想到岑修遠某次“借屍還魂”的猜測,楚昭旭用力給了自己一個耳光,妹妹處處關心自己、幫着自己、守着自己,哪裡會是別人!她就是楚楚,是自己的親妹妹,只是她一定有什麼奇遇,學到了一身他無法捉摸的好本事!
妹妹真是厲害!楚昭旭陽光的臉龐漾起一個溫暖的微笑,相依爲命的妹妹能夠恢復神智,這是一件多麼可喜可賀的事情!
遠方几騎伴着一輛馬車風塵僕僕的靠近,楚昭旭已經認出了馬車邊緊隨的少年時自己的師弟孫邪,不禁丟了饅頭翻身上馬狂奔迎了上去,他很想念妹妹親手做出來的飯菜,想念妹妹靜靜坐在他身邊聽他發牢騷,想念妹妹柔柔細細卻堅定的聲音“哥哥真好!”
“駕……”馬蹄聲在馬車前方十來米戛然而止,楚楚心有所感,撩開布簾,前方跳下馬大步跑進的不是自己的哥哥是誰?
當下覺得滿腔的委屈和心酸冒頭,聽不到身周所有的聲音,拉起裙襬,粗魯的從車轅上一躍而下,狼狽的跌倒在地上坐着,被跑近的楚昭旭一把拉進懷中擁着,還來不及驚呼鼻尖被撞到的痛意就感覺到頭頂有可疑的溼意:“妹妹……,你總算回來了!是哥哥不好,都沒能力救你,讓你受苦了。”
楚昭旭難以形容此時內心的激動之情,唯有緊緊擁着妹妹才能感覺那種真實,淚意上涌間,什麼鬼話胡話都不想理會,他只知道,無論怎樣,懷裡人都是他血脈相連的妹妹!以後再也不分開了。
楚楚此時也難以自抑,平時想到楚昭旭總是在苦惱見到他之後怎麼解釋自己的異常;此時被這溫暖寬闊的胸懷容納她不禁也淚如雨下,不管表現多麼異常,親人都在背後支持,這樣的感覺怎麼不讓她感動:“哥哥,楚楚沒吃苦,只是想你。”
就在兄妹倆無聲勝有聲,所有猜測臆想都在這一抱當中消失而去,溫情無限到旁人不好意思打擾之時,邊上一聲重重咳嗽之後,冷冷的嘲諷突然出現:
“摟摟抱抱成何體統?就算是兄妹也不該如此有傷風化!”
不知什麼時候另外一支隊伍也出現在了官道之上,楚昭旭聞言將楚楚推到身後,接着擡頭之機抹去眼角不好見人的男兒淚,有些憤憤的表情在見到來人之後不禁愕然:“岑賢弟?!”
岑修遠一身黑色佈滿暗紋的長袍,黑玉束髮,清俊的五官此時蹙起劍眉,一臉的不贊同,幽暗的雙目鎖住在躲在楚昭旭身後用袖子粗魯抹着眼淚的楚楚,點頭道:“楚兄不在宣慶城外練兵,到此作甚?”
楚昭旭見他,不禁有幾分不快,憤憤道:“你管我作甚?都是六皇子手下,負責事情不同,大家互不相干。”
“哥,”楚楚在他身後扯他的袖子,搞不清楚關係尚且不錯的兩人怎麼會弄得看不對眼?
“楚楚別拉我,你上車去,咱們這就啓程回宣慶城。”楚昭旭回頭安慰楚楚,順便也解釋瞭如今王不見王的緣由:“上次你被獅王抓走,某人自告奮勇幫我相救,讓我護送錦華公主回京;結果他倒是好,脫離了黏人的公主就像是放進海的魚兒,四處巡視宣葉的生意去了。哼哼,要不是你最後仍然是被宣葉的人所救,我看他一次打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