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的手指繪過岑修遠的眉間,繪過他挺直的鼻樑,繪過他如丹青妙手繪出的完美臉龐,繪上他泛着粉色的薄脣,清淺的呼吸有那麼一霎那停滯,隨即灼熱急促了幾分,失神的楚楚卻並未察覺,仍是用纖細白皙的食指在他脣上滑動,口中溢出一聲低嘆:
“修遠,你是打的什麼主意?我怎麼看不懂?是憐憫嗎?還是真的如你所說我是你的責任?你身邊有高貴絕色的錦華公主、有溫婉可人的李婉兒,我的這個樣子,怕是難以入的了你的眼吧!可是,你不知道呵,在你的身邊,我要怎麼守住自己的心?原來,我真的是從未放下過,本以爲可以藉着有一絲好感的小遠離你遠遠的,可他真的是身在宣慶城也不找我說個清楚麼?”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過去,回答楚楚的唯有一室寂靜。牀上極有規律的呼吸讓她不知不覺的也睡意上涌,這種狀況她自然不會爬到牀上去,好在腳踏夠寬,上面鋪就的錦緞夠奢華、夠軟和,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楚楚倚在牀邊,舒服的睡去,享受秋日午後的小憩。
就在她睡去不久,榻上岑修遠睜開雙眼,幽深眸光晦暗莫測,修長手指學着楚楚那樣拂開她側臉上的碎髮,看她因爲沉睡染上緋色的秀氣臉龐,也伸手繪上她的眉間,脣角勾起愉快的弧度:“既然管不住你的心,那就交給修遠幫你保管;不過,修遠可是不會輕易原諒你的喲,此間事了,修遠可是不會客氣的。”
楚楚可沒他那麼好的警覺性,壓根不知道自己的一番真情實意被岑修遠一字不漏聽個完全,不舒服的側了側臉龐,躲過臉龐上的微微不適。
“傻瓜,這樣睡着怎麼會舒服呢?”低語未罷,岑修遠已是健臂一伸將楚楚輕輕提到牀上裡側,睡了一小會兒的他此時了無睡意,眼神清亮有神,脣角含着慵懶的笑意,若是此刻有人得見,怕是會驚落一地的下巴。
這還是他第一次這麼堂而皇之的在白日裡仔細看她的容顏,往日總是心思鬱結,看她之際總是情不自禁在心裡拿她和一身露骨白裙的先生做比較;去南陽城月餘,他恍然大悟:他愛的,是那個隨時在他身邊關心他、無條件護着她的先生,而不是先生的相貌。在南金和楚楚日夜相對的那些日子,他也發現,皮囊隨時換了一個,先生的性子沒變,還是那樣看似豁達,實則膽小甚微,對人仍舊處處關切,從不索取什麼報酬;所以,先生和楚楚本是一體,只是,先生是愛他的,楚楚嘛……?!
眼前巴掌大的白玉小臉其實別有一番風味,杏眸裡的波光和先生無異,鼻翼兩側幾顆淡褐色雀斑讓清秀小臉俏麗了幾分,略微厚厚的紅脣只有他知道滋味有多好。
先生美則美矣,卻看得到摸不到,反而不如眼前楚楚真切,看着看着,岑修遠的眼神越來越深,他記得,這張脣有多甜,這張脣溢出的shen吟有多讓人心神失守。
吻上去!內心的小獸在叫囂。
有什麼不敢的,她已經是你的妻子了,自然任你任意索求。
就在四脣即將想接之際,耳聰目明的他突然聽到院外有人聲傳來,其中一個還是他安排在司徒吟昊身邊的暗部人員;連忙止住了動作,隨即翻身躺平深深呼吸幾口,輕輕苦笑:差點壞了事。依着先生的敏銳,若是一吻驚醒了她,怕是會立即察覺“修遠”和“小遠”乃同一人吧!屆時不說自己的“大仇”報不了,還要擔心她一個火大幹脆跟着司徒吟昊遠走高飛,那他向誰哭去!
所以,還是等打發了司徒吟昊這個外敵再來計較親近問題,想到親近,他又開始吃起“小遠”的醋來:楚楚說,能夠藉着對“小遠”的親密疏遠自己,那意思是“小遠”的魅力大過岑修遠?一個無權無勢、無錢無貌的下人?!
聽着外面腳步聲漸近,岑修遠翻身從牀上下來,待他輕手輕腳掩好房門出了院子之際才懵然發現日頭漸西,擰眉暗想,不過是在牀上小憩了一會兒,怎的時間過得如此之快?他卻是不知若是兩情相依,根本察覺不到時光流逝。
“什麼事?”面對小桃,他仍然冷淡如故,小桃倒是一點不懼他的冷漠,要是不冷漠,這姑爺怕已經是駙馬爺了吧,這下子那高傲的錦華公主還不知道要氣成什麼樣子!小桃想到這兒不無得意之色,但想到院門之外不敢進來的幾人,忙垂首束手行禮道:
“秉姑爺,外面有自稱宣葉酒樓的店小二求見。”
“嗯,我知道了,這就去。”岑修遠往正房外的臺階走去,突然回頭叮嚀道:“你家小姐睡得正熟,就不要吵着她了。”
“是!”感覺到岑修遠對楚楚的關心,小桃欣喜不已:難道?小姐和姑爺已經……,止不住的小星星在眼裡閃耀,她一直就知道小姐是個福澤深厚的,從最早的呆傻到宿邊城的好轉,再到後來的恢復,小姐終於找到幸福了,大公子也可以放心了,嗚嗚嗚……小桃想到感動之處,激動的淚水落下。
岑修遠纔不管身後丫鬟是個什麼想法,這個叫“小桃”的丫鬟在他看來有些傻,但只要她照顧楚楚是真心實意的,就算傻點又何妨。
聽語軒外十幾步距離有一處建在高處的八角涼亭,帶着來人踏着臺階來到涼亭裡,小方已經將亭裡的石桌椅打掃乾淨,並沏上一壺清茶,束手等在一側。
岑修遠坐下後喝了一口茶水,對恭立身前的一位十幾歲少年輕聲說道:“你可以說了!”
一直屏息靜氣的少年這纔敢微微擡頭,一字一句的報告了司徒吟昊去驛站之後的一舉一動,包括南金國內的幾大族長也陸續會到達宣慶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