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房廳堂離兩人所在的臥室還是有一段距離的,只是隱隱約約聽到宣詩凝不依不饒的嬌嗔,偶爾間雜着宣澤俊討好的低勸……
也不知道宣澤俊怎麼和宣詩凝溝通的,等到岑修遠幫着楚楚上了藥包扎完畢後又草草用藥酒洗去了他自己的傷口,外面的聲音還是沒落下。
楚楚覺得,做爲主人,將客人,還是兩位尊貴的客人晾在客廳是不禮貌的行爲!作爲女主人,雖然暫時還名不副實,但她還是覺得她有必要提醒那麼兩句,所以斟酌了片刻,還是看着坐在圓凳上包紮傷口的岑修遠輕啓紅脣道:
“修遠,我們做主人的把客人晾在外面不好吧?還是出去看看吧。”
岑修遠擡頭瞄了眼楚楚,爲那句“我們”亮了下眼,語氣也不是那麼冰冷,但也說不上熱情;“不速之客管他作甚?”
“話也不能這麼說啊,人家的身份擺在那兒的,若是怠慢了總是不好嘛~~”也不知怎地,楚楚特意把尾音拖得老長,讓岑修遠脊背發麻,眼角不經意的抽了抽,整理好衣衫,就像是膝蓋上的傷痕不存在似的龍行虎步就往臥房外行去。楚楚不得不出言留人:“誒,我怎麼辦?”
正繞過屏風的岑修遠頓住了腳步:“你就好好休息,當睡個午覺,我讓你的丫鬟進來守着你,要是傷口實在疼得受不了讓她通知我。”
岑修遠的身影都走出了老遠楚楚都還沒回過神,他那是關心嗎?對一個沒什麼感情基礎的傻妻子?還是,他對每個女孩兒都這麼關心,所以桃花緣纔不錯?
岑修遠並不知道他一句再正常不過的關心話語讓楚楚想了那麼多,重新回到客廳的他滿面寒霜,給本來就有些壓抑的氣氛帶來一片陰霾。他先是將目光投在墊着腳尖往臥房看去的小桃,招了招手道:“你叫小桃?”
小桃點頭。
“進去看着夫人,她膝蓋上的傷口不能沾水,要是疼得慌你就出來說一聲。”
“是!”小桃行禮後進了臥房,悄悄吐了吐舌頭,這姑爺,想必是計較自己叫“小姐”呢,是了,在宣朝,成了親的女人都是“夫人”,是不能夠繼續叫“小姐”的,“姑爺”也最好改口跟着孔二孃和杏兒她們叫“公子”表明自己和小姐都是岑家人了。
“修遠,你夫人沒大礙吧?”宣澤俊可是看見地上那灘血了,希望自家妹妹不要鑄成大錯。
“沒什麼,只是皮外傷,沒傷到筋骨,只是要疼上幾天,行動不是那麼方便了。”岑修遠回答的雲淡風輕,但只要是有幾分耳力的都能夠聽出裡面的忿忿之意。
宣詩凝只要看到岑修遠,七分的聰慧也會變得一分不剩,聞言嘟着嘴嗔了自家哥哥一眼,想要抓着岑修遠的衣衫卻被他技巧得躲了開去;不禁跺了跺腳,嬌聲嗔道:“六哥,你看嘛!人家就說修遠哥……,”在宣澤俊的一聲清咳下重新改口道:“人家岑掌櫃都說了,只是不礙事的皮外傷,你還罵得人家狗血淋頭!人家要去和母妃說你欺負我。”
岑修遠的薄脣抿成一條直線,冷冷道:“既然公主要去向麗貴妃告狀那你應該儘快回宮!就在草民同六皇子回府之時,皇上的聖駕已經到了宮門。”
“啊——”宣詩凝這才慌了神,“母妃不讓我出門的!六哥,你要幫我,就說你有急事需要找我幫忙!哎呀不行,咱們得馬上趕到宮裡,父皇回宮之後一定會來母妃宮中探望生病的我,要是看到我不在怎麼辦?”一時間宣詩凝急得團團轉,她之所以能夠提前回城石因爲她撒了謊,說是犯了病,需要回宮療養用藥。
“你提早回來時因爲對父皇撒謊了?”宣澤俊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這可是欺君!誰不知道皇上對宣詩凝的溺愛,若是知道她情願撒謊也不願意在避暑別殿多陪伴他一天,還不知道氣成什麼樣子。
“哎呀,人家又不是故意的,一路上走得慢死了,父皇的話翻來覆去就是那麼幾句,多無聊啊!”說到這兒深情款款的看了眼岑修遠,突然滿面嬌羞,扭着衣帶低聲道:“人家還不是聽說修遠哥哥要遵循小時候的承諾迎娶一個傻子心裡着急嘛……”
“啊——”宣詩凝的嬌羞又消失無蹤;拉了宣澤俊衣袖,眼神卻是看着岑修遠,急切地說道:“修遠哥哥,那賤人是個大騙子,她根本就不是傻子,你不要上了她的當,她狡猾得很呢!你還是休了她吧,我這就回去求父皇母妃同意我們的婚事,今後你就是人人稱羨的駙馬爺了。”
“公主的厚愛草民擔當不起,還請公主收回這些不合時宜的話。”岑修遠緊皺劍眉,聲音冷得像冰塊;“另外,公主要是再耽擱,可就沒辦法在皇上之前回到皇宮了。”
宣澤俊則是捏着眉心,實在是拿這個妹妹沒辦法,看來此次回宮就要着手讓母妃幫她選一個合適的駙馬爺了;這人選還真是麻煩,既要位高權重,又需要能夠制住她的暴躁脾氣,還要想辦法讓兩人不至於來招惹岑修遠。
當下不管不顧拉了宣詩凝就往門外走,沿路只聽見宣詩凝大聲喝罵那些下人沒提醒她應該早些回宮云云……
宣詩凝一走,熊管家一行才得空進到院內,李婉兒這時候也擺出一副悽婉模樣扶着孔二孃一起來到了正房,岑修遠已經沉着臉坐到了首位,哪怕一句話也不說也讓進門的人噤若寒蟬。
“算了,我也不想責怪你們了,都散去吧!二孃受苦了,和李叔回院子修養些日子吧。”岑修遠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根本沒提這些人保護不力的事兒。
倒是李婉兒這時候流着鱷魚眼淚上前問道:“修遠哥?楚姐姐沒事吧!”
岑修遠沒說話,認真的看着李婉兒,直看得她心神不定,不禁檢查了自身幾遍,未見什麼不妥,只好無辜的問道:“修遠哥,爲什麼這樣看婉兒?”
“婉兒也長大了,到了嫁人的年紀;等這次大福從北溯歸來,我就和他挑選幾個青年才俊,到時候你和大娘好好選選!”岑修遠“慈愛”的說道,繼而開始趕人了:“對了,你嫂子還有傷在身,我們畢竟不是親兄妹,還是需要避嫌一二,妹妹還是回院子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