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沐!”那慘白的臉上露出一絲憤怒,一絲倔強,爲這個在病中的女子竟添上幾分生氣。
那個叫小沐的小乞丐雖滿臉不情願終是起身決定給我們下跪。
“不必了,男兒膝下有黃金,哪裡是說跪就跪的!”羅素貞定定的開口。
“收拾收拾跟我們走。”我望了眼一旁的小巴西,“我是說你們三個一起走,外面有馬車。”
小沐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們,“夫人怎麼出爾反爾,不是說不追究了麼,現在卻要把我阿姐和小弟都帶去。”
我立即滿腦黑線,“我要你們跟我走,不是去官府,我會救你的阿姐,你走是不走?”
“姑娘當真。”他的防備讓我很不爽。
“你若再廢話,就不要來了,難得做回好事。”
“謝謝夫人大恩。”言罷又要跪下。
“不準跪,男子漢大丈夫,這麼點小恩小惠也要跪來跪去,要是誰給你幾百兩銀子你是不是要磕破腦袋了。”到底是羅姐姐就是犀利。
一行人回到浣心居已是下午了,走進屋子便看見大師兄焦急的在屋裡踱步。
“大……沈大哥。”
“小……紫衣,你去哪裡了?”很關切的語氣,看着我後面的人,什麼話也沒說。“回來就好。”
“恩,羅姐姐帶他們去廂房住下吧。”她奇怪的看了我們一眼,領着他們下去了。
“我派人給你送了些衣物。”
“師兄,其實你大可不必這麼費心,我可以行醫養活自己。”
“行醫,你不怕他發現?”
“我知道分寸。”
“小師妹,你一定要什麼時候都這般樣子,難道靠着我,叫你這樣難堪?”
“大師兄,我只是不習慣自己變成什麼也不用做的人。”
說着說着,大師兄的臉即沉了一半。
“大師兄別不高興,你知道,要是你經常往我這兒跑,對你影響不好,而且我想他會發現什麼的。”一個心照不宣的名字呵。
“我不介意。”
“可是我介意。”
他瞪大的雙眼在譴責我的言語。一陣黯然。
“大師兄要不要留下來一起吃頓晚飯?”
“不必。”他轉身,帶着他的冷冽。想是有些生氣,我總是惹他生氣,有時故意有時無心。
送走大師兄,便想起那三個人來。
“羅姐姐,他們安頓好了吧。”
“恩,小秋秋什麼時候改名叫紫衣了,這名字倒不錯,只是與你不配啊。”
“咳咳……姐姐莫要笑我啦,掩人耳目罷了。”
我們推門進到廂房,看見兩人竟站在那邊,小巴西依舊坐在地上流口水。一副白白癡癡的傻模樣。
“怎麼不扶你阿姐去牀上,都病成這個樣子了。”我皺眉。
“阿姐說那褥子太乾淨了,怕給弄髒了。”
“弄髒怕什麼,反正也是你們得自己洗,去扶她躺好。”幫那個阿姐掖好被子,我順勢坐在了牀沿。
“姑娘芳名?”
“小女子姓水
名清清,這是我家二弟叫水沐,咳咳,那個小的便是我家三弟水楊。”女子弱弱的聲音讓我覺得好像她下一秒就會停止了喘息。
“水沐是嗎?去燒水去,我這裡沒有僕從,凡事都要自己幹,可別說我虧待了你們。”
“怎麼會,夫人肯收留我們,已是天大的福澤,我們怎麼會覺得被虧待了呢。”
“羅姐姐麻煩你帶他去後廚了,多燒些水。”
“恩,小秋秋今兒個成你跑腿的了,小子跟我來吧。”待到二人出去,我望了一眼牀上的女子,蒼白的臉,因咳嗽而不斷起伏的胸脯,身上衣衫破了些也不至於髒到入不了眼,怎麼看都有一種弱柳扶風的感覺。
“現在可以和我說說你覺得應該讓我清楚的事情了吧。”
“夫人。”言罷即流下了兩行清淚,“不瞞夫人,我本是這惠安鎮水員外家的千金,那兩個便是自家兄弟,可沒想到這縣令得知我們家有一對祖傳玉獅便派人以莫須有的罪名抄了我家,我父母都被仗打致死,而我們也淪爲了乞丐。”
“想報仇?”她的眼裡有一閃而逝的光。她搖了搖頭,“平頭百姓,怎麼可能。”
“一個員外的女兒也有這般氣度,你父母也定不是什麼壞人,你若願意我可以幫你們除了那狗官。”
“我們非親非故,夫人卻幾次三番施以援手,我怎好再麻煩夫人?”
“當然我是有目的的。”
“什麼?”蒼白的小臉更加蒼白了。
“放心,我不會傷害你還有你的兩個弟弟,你別多想,只是爲了給我還沒出生的孩子找幾個玩伴罷了。我不能將一身的本是帶到棺材裡,所以我會教你兩個弟弟習武,我需要有值得信任的人保護,你懂的。”我用手揭開了面上的白紗,水清清倒吸了口涼氣,“夫人這是?”
“障眼法罷了,記住不要把這些事告訴你的弟弟,他們還太小。”看着一旁坐在地上死命流哈喇子的小巴西莫名一陣心軟。
晚飯是我親自下廚的,挺着大肚子做飯着實累的很。只做了幾樣清淡的小菜,不過煮的量很多,我估計他們是餓了好幾天了。
“小秋秋,要不將這水楊給我吧,當年我的麟兒走了,我一直想再要一個兒子的。水楊這臉啊,真好。”
“問我作甚,問清清吧。”我將問題推給了最有發言權的人。
“羅夫人要是能對水楊好,我想跟着您,水楊會更好,只是他從來沒有離開過我。”
“這個你放心,我羅素貞雖性子急了點,但是對小孩還是很好的,對吧,小秋秋。”
不要問我,我不知道,這個毒娘子會對小孩好?見鬼了。
“羅姐姐,魯大哥才恢復沒多久,小心帶個孩子回去,打破了你們的二人世界。”
“對哦,小秋秋說的有理,那還是不要了,這小孩你們自己帶吧。”
洗乾淨的水清清倒也算個清秀可人的女子,水沐則是濃眉大眼一副憨厚相,水楊一張可愛的小胖臉,讓人有種捏之而後快的衝動。
飯後,水清清應身子虛,先回了房,水沐自動請命洗碗去了,我與羅姐姐便
去了藥房。
“藥我已經都準備好了,小秋秋你決定現在就要開始?中間可能會有差錯,弄錯了可是會丟了小命的。”
“我知道,爲了不出差錯我纔等你來了纔開始的啊。”我鄭重其事。
“那你臉上的潰爛?”
“再過一個月會好。”
“恩。”
她沉吟,仍舊拗不過我,還是動手爲我施針了。我要她做的事情是幫我改變容貌,當變作另一張臉的時候,我的提心吊膽也可以少一些。只是風險頗大,必須鍼灸整整三天,而且其間臉部會感到疼癢無比。
第一日鍼灸過後,像是脫了一層力,心裡有些要放棄,卻又不捨得放棄,如果我放棄了,那第一次承受的痛苦便白受了,且,我也冒不起第二次的險那。
第二日,水沐持了把木削的小刀守在我的房門外,害羅素貞笑了大半天,我也覺有些好笑,只是讓他守着門口無論誰也不準放進來,他這情態,委實搞笑。第二次的施針比第一次好些,也許是身子適應了,又喝了些補藥的關係。我想,若是換做我將現在腦子裡的東西帶回現代,那些整容醫師們非得下崗不可。
第三日,一早,水沐便將門守的死死的,我聽見一個小女孩的聲音,好像是那個叫二丫的女孩子。
“你是誰?夫人呢?”二丫道。語氣裡是詢問是疑惑。
“你又是誰,夫人說了不讓進。”顯然的理直氣壯。
“嘿,你這小子,算了,不和你一般計較,我叫二丫,我娘給夫人做了些東西,叫我給送來的。”
“東西放下,人走。”顯然的有人撐腰的樣子。
我彷彿可以感覺到大眼瞪小眼的兩個人,最後二丫還是走了。帶着猛烈的跺腳聲。
羅姐姐進來的時候,手裡帶着個小布包,三兩下拆開來,裡面是雙小鞋子還有幾個花肚兜。
“嘖嘖,小秋秋,這肚兜繡的講究,你看這蓮花,不得了不得了。”
“姐姐若是羨慕自己生去。”
“那是。”
兩人嘻嘻笑了一會兒,便開始進行第三次鍼灸。第三次鍼灸最爲講究,一旦針下去了,得扎一宿才能拔出來,位子也要扎的準確,不讓將來長出來的臉指不定像誰呢。等扎完了針,我倒覺得沒什麼,羅姐姐倒是出了一身的汗,末了還誇張的噓了口氣。
“小秋秋,我突然覺得自己交友不慎吶!”她扶額哀嘆道。
“這話怎說?”我頂着張刺蝟臉,正經道。
“你看我現在累死累活的,也沒半點好處。”
“好處自然有。”我高深莫測道。
“什麼好處?”
“你想要什麼好處?”
“這可說不好,要是我要的你沒有呢?”
“我一定有。”
“這麼肯定?”
“連天下第一的鎖魄牀都是我的了,你說你要什麼我會沒有?”我瞄她一眼,表現出十分不屑。
“恩,我回去和我家相公好好商量商量。”
“好。”沒有,創造條件也要讓它有啊。這等人才一定要拴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