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清月被成功營救,自然邊關是要告急,且不說明朝的軍隊此時有神秘人在助陣,光是主帥回營就是超級助長士氣的。不過我卻不知道情況有這般急,這日我正在院子裡照料七夜海棠,獨孤南翎匆匆進來,身上竟披着盔甲戰衣,我愣了一下,丟開手中的鋤頭,上前兩步,不冷不熱地笑着。
“獨孤公子是要去浴血奮戰了?”
“恩。”他也上前來將我擁進了懷裡:“此去多則三月,少則一月半,本宮定當回來。”
我心想,一個世子也要上戰場的嗎?你不要回來纔好呢。他身上的盔甲咯得我生疼,我替他理了理衣領,“上路吧。”一想,怎麼這臺詞這麼像黑白無常,便加了一句“早去早回。”又覺得自己像怨婦了,只好沉默不語了,他點了點頭,望了望牆邊那棵梧桐樹,轉身走了。
撣了撣身上他觸碰的地方,繼續爲我的七夜海棠除草。七夜海棠偏生的難養,須的時時看護,要澆它必須是雨水,泉水井水一類的大約不行。
他一走,我便更方便實施逃跑計劃了。從正門試過,必須有總管處派發的腰牌,而且這些腰牌都是實名制的,想多帶一個人是根本不可能的,就有那麼慘的事情,整個府邸只有我沒有實名制的腰牌,聽管家說時他們家主公怕我出去迷了路,特意囑咐不必爲我準備的。我當時那個惱啊,原本大不了就是因綁來綁去而恨他,而現在,這些綁來綁去的事情卻顯得微不足道了。
獨孤南翎走後不到半日,他院子裡的女人就開始發瘋了,又堵在我的院子門口,吐了一地的瓜子殼。我心想,獨孤南翎如此細緻陰險的人,怎麼會調教出這麼一班吃人不吐骨頭的女人。我也不想高調,命綠夭去掃了,便當做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風自香是我院子裡的常客了,她來,門口的守衛自是不會攔,可此刻我偏偏什麼人也不想見,她便被擋在了門外,話說,狗急跳牆,兔子急了還咬人,就是因爲我這無心的一擋,便擋出了問題,外邊的女人,人人都以爲我自恃高的不得了,連將軍府的小姐都敢怠慢,話說這外頭的女人,哪一個原來不是有權有勢的主,什麼尚書的女兒,知州的女兒,可只有這將軍的女兒他爹,將軍手裡握着的兵權是真真的,所以別人都不敢欺風自香半分,這就叫做打狗也要看主人。所以我這野丫頭這麼一鬧騰,便成了千古罪人,又是搶了他們的主公,又是得罪了風自香,簡直是罪該萬死,萬萬死。
兩日過去了,接到風自香給我的一張花箋,上面寫了首小令,意思無非是請我過去一敘,我知道,自己這些天有些自閉了,便想見見她也好,不然憋出一身病就不好了。
收拾停當,讓素素去酒窖順了一壺佳釀,與她共飲一杯。到了萬風院,院中的月季已有些泛黃,想來主人近日也沒有好好照看這些花木,翠翠引着我們進屋,我笑呵呵的端處酒來:“大美人,幾日不見,你可銷售了。”
她睨我一眼,坐
到了我身旁:“妹妹幾日閉門謝客,我當你忘了我這個姐姐呢。”
“怎麼會?這不是找大美人來喝酒了麼?”
她皺皺眉還是仰頭飲下一杯,臉上立刻泛起了紅暈。
“大美人放心,這酒裡可沒毒,大美人皺着眉做什麼?”
她表情在臉上瞬間凝固,微張着嘴看着我。
“怎麼了?開玩笑而已啦。”
她尷尬的笑笑,自己斟了一杯,喝了起來。
我也沒往心裡去,只道是女人堆裡呆多了,個個都不似我這般不與她們耍些小心眼。
自知了那些事後,心情並不怎樣能開朗,開了幾句玩笑便不知覺沉默了下去,氣氛就這般僵持了下來。我倒沒覺得不自在,但顯然大美人是不舒服了。她第五次推了推我,終是忍不住開口了:“妹妹想什麼,總出神?”
“啊?有嗎?呵呵,無事,最近有些乏。”
“既是這樣,妹妹早日回去歇着吧。”
“恩。”我點點頭,拉着素素要離開,心中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大美人,這幾日自當保重。”
她一愣,笑着送我離開,我也不知我爲何會來上這樣一句,只是隱隱有些不安。
果真,第二日,整個園子都陷入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壓抑,因爲有人施手在園裡投毒,我心裡卻很清楚,投毒之人不是別人正是羅素貞。本是約好待獨孤南翎一離開,我便與她們聯絡,然後想法子潛出去,可我卻遲遲未與她聯絡,想是她以爲我有什麼不測,我暗想,她太狠心,我卻做不到這般,爲了自己逃去而害一干性命墊背。也是我的大意,竟然忘了與她說我有個更妙的法子離開了,也怪自己疏忽。
這毒不見得有多猛烈,卻是兇狠之極,若拖上半日,想也會害出條人命來。府上有大半都中了毒,園子裡的姑娘無一倖免,自然我不算姑娘中的一員,所以我依舊是活蹦亂跳的。
先是去了萬風院,風自香此時氣息奄奄,人命危淺,一時半會兒卻也死不了,我握握她的手,心裡泛酸,卻也不願去可憐她。
“妹妹沒事就好。”她眼裡有一絲失落?
“大美人,我那日臨走前可讓你仔細保重,今日卻這般樣子了?”
“妹妹說的是,可哪知會發生這樣的事?”
“現在整個園子的姑娘都這般了,可怎樣是好?”
“這大約是命了。”
“消說這些喪氣話,我進園子前學過些醫術,讓我給你瞧瞧。”
她眼中一喜,卻又變成失望,“主公身邊最好的大夫也來過了,說這毒罕見。”
“告知你們主公了沒?”
她苦笑,“恐怕此刻還未收到傳書。”
“這事其實不該叨嘮你們主公,依我看,他即使知道了,也不會理會的。”
她驚愕,“妹妹這般瞭解?”
我苦笑:“自是瞭解。”有我這
個神醫在,他何須操心?且他也知我不是這等袖手旁觀之人。
“罷了。”聲音滿是失落與悽然。我突然想起曾經看過的一本小說,裡頭有句話說“男人是會上癮的。”此時用在她身上倒甚合適。
我伸手搭上她的手腕,先是一驚,然後又是一驚。黯然的撒手,苦笑道:“大美人不急,有救。”
“妹妹此話當真?”
“我自然不喜騙人。”我皺眉,“大美人好生休息,睡一覺,明日便沒事了。”
“恩,翠翠替我送送妹妹。”
翠翠乖巧地要送我們,我伸手阻了阻,道了聲無妨,便與素素走了出來。
回到芙蓉苑,寫出了藥方,讓素素拿與管家,在屋裡仔細一思索,又是一驚,這一驚可比前兩驚要厲害得多,心想,這事兒可真的琢磨了,管是不管?
倒是記起一事,院裡尋了個護院,在梧桐樹的枝頭繫上了三條黃絲帶,連同上次那條,是四條。
素素恰巧回了院子,見我老往樹上掛絲帶,便有些疑惑。
“黃絲帶,在我的家鄉表示思念與平安,是向遠方的人傳遞思緒之用。”
她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姐姐是想主公了?”
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既是黃絲帶已係了上去,中毒事件後倒沒什麼事了。院裡也漸漸平靜了起來。彷彿都在等什麼,我比較奇怪的事情是依照我和風自香不深不淺的關係,她怎麼不來道謝?其實是我不知,自那日我給她把了脈,她對我的戒心就日益增加,再加上後來解決了連獨孤南翎身邊最好的大夫都束手無策的毒,她自是對我懷疑頗多了,她大約也是明白了,我那句“未進園子前,曾學過些醫。”簡直可以糊弄小孩了,因此她這日子裡自是在盤算。
我只知整日裡侍弄七夜海棠,還有完善我出逃的計劃,倒覺日子過得飛快。偶一次經過萬風院,我癡癡呆呆的便走進去了,看見風自香坐在院子裡吃梅子,心裡一沉,她的身形有些消瘦,果真是有喜了。
有喜的症狀分爲好多種,貪食某一種食物是一種,厭食很多食物也可以是。
“大美人,這日子裡怎麼不去我那裡了?”
聞言,大美人手裡的梅子,吧嗒掉回碗裡。立即又是大家閨秀的樣子,“妹妹莫怪,我這幾日裡身子不適,所以沒有去見妹妹。”
我走近她,“是嗎?”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小腹,她微微一驚,“那保重。”
沒等她再說什麼我便匆匆回了芙蓉苑。或因腳步太快,剛行至芙蓉苑大門,眼前一黑險些栽到地上去,手臂被人拉住,擡頭,只見一個年輕人,好端端的臉上嵌着一雙狐狸眼,在夕陽的映射下別樣的柔媚,還好帥哥看多了,我很有抵抗力,他着一件淺藍色大袍子,料子很好,想也是有錢的。我道了聲謝便往園子裡去了。
只是當時我不知道,這個男人是下一場風波的導火線。
(本章完)